“啊——”
这时,侧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听声音像是初云。罗钊的神情一紧,立刻飞身而去。当惊惶不安的罗钊猛地撞开初云所居的房间时,才发现她正捂着扭伤的脚踝衣衫不整、神情慌乱地跌坐在地上。
罗钊旋即上前,俯身将初云抱起来轻轻放到了床榻上,一边为其揉捏脚腕,一边在她的耳边悄声道:“别怕,西突人不会打进来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初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小声问道。
罗钊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初云。心思玲珑的初云也没有再追问,只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双美目专注地凝视着为她推拿活血的罗钊。
这般情形仿佛回到了他们的初次见面,彼时初云还是慕容卯府里的一个婢女,纯真无邪、美丽善良,令罗钊一见倾心、郞心暗许,直到慕容卯把初云当成礼物献给杜季智,而杜季智又把初云当成工具安置在了欢场,所有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他们两个就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主子答应我,等这件事结束后,就会还你自由之身。”罗钊神情庄重,对初云道:“到时候,我定会八抬大轿娶你为妻。”
对于初云,罗钊始终怀着浓浓的愧疚,如若当初他没有那么怯懦,而是不顾一切从杜季智手中将初云讨要了去,她定不会落入如今的痛苦境地。
初云失落地摇摇头,神情黯然道:“你别说傻话了,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配不上你。”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罗钊将初云的双手紧紧攥住,放在了他的心口上,激动不已道:“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个世上,最干净、最美丽、最善良的女人。当年,我执行任务失败被追杀的时候,若不是你冒险搭救,我早就死在烂泥塘里了,当时我就发誓,有朝一日一定会娶你为妻,今生今世都会护你周全。”
罗钊说着松开初云的手,伸出双臂,把面容愈发悲戚的她轻轻揽入了怀中。
“阿云,我知道你肯定非常恨我,恨我当初的怯懦无能,其实,这两年来,我也恨透了自己。你救了我的命,我却眼睁睁看你落入火坑而无所作为。每次我一想到你,就恨不得一刀砍死我自己。”罗钊说着,竟跪在了初云的身前,以手示天道:“阿云,我罗钊现在发誓,以后一定对你好,再不让你受到丁点儿委屈和伤害,否则,定遭天谴!”
“你莫要再说了。”初云终是不忍,抬手捂住了罗钊的嘴巴。
“阿云,”罗钊握住初云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柔声道:“将来,咱们俩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一对快快活活的鸳侣。可好?”
初云静静地依偎在罗钊的怀里,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会,唇角便浮上了一丝甜蜜的微笑,只不过,微笑中却含着说不出的苦涩。
罗钊所不知晓的是,不仅仅慕容卯和阿盲,就连初云也是溟火教教徒,她的身心都早已经献祭给了火神,世间的情爱对她来说实在是奢侈到她不配也不可能拥有。不过,初云却并没有推开罗钊,只是安静的待在他的怀中,即便不能天长地久,能有片刻的温存,对她而言也算是一种莫大的享受了。
与杜季智同样淡定的,还有在黑子河畔的小雨中垂钓了一夜鱼的苦树,以及在雨中旁观他钓了一夜鱼的齐少宣。
苦树收了鱼竿,满意地看了看脚边的鱼篓,很是开怀地问齐少宣道:“西突人都打过来了,你不去躲躲吗?”
“你不也没躲吗?”齐少宣反问苦树道。
“我跟你可不一样。”苦树晃了晃手中的鱼竿,说道:“我呢,是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饿不着,你可是那么多人的大当家,万一出了事,那些跟着你混日子的人可就惨喽。”
齐少宣神情淡然道:“有河西卫在,西突人打不进来的。”
“你倒是看得明白。”苦树指了指竹篓内活蹦乱跳的鱼儿,问道:“要不要尝尝老头子烤鱼的手艺啊?”
从来就没人能不花一文钱在苦树手里讨到一分便宜,所以齐少宣眉头一皱,警惕地问道:“多少银子一条鱼?”
“念在你辛苦陪了老头子我一夜的份上,这次就不要你的银子了。”苦树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瞟了瞟不远处时不时往这边探头探脑的两个人影,问道:“齐大当家的现在也用上暗卫了?”
齐少宣的目光一沉,冷声道:“有暗卫保护不好么?”
苦树若有所指道:“好是好,就怕大当家的你无福消受啊。”
齐少宣苦笑着摇了摇头,诚如苦树所言,这些所谓的“暗卫”是杜季智的人,只为跟踪监视,并不负护卫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