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第七区首善大街靖海茶楼,两位老者一边翻看着桌上的报纸,一边品着香茗。
一位身穿黑色长褂的者看着报纸不禁大发感慨:
“哼,净是哗众取宠之辈,将自财散之于众,那工厂如何维持?”
另一位则是对襟棉袍,笑着摇摇头回道:
“呵呵,看不懂啊,非是如此,如报上所言,乃是分红,即是分红,想必工厂之所需还是要保证的。”
黑衣老者不甘心的说道:
“那他如此做派,又将天下人置于何处,又让我等如何自处?”
棉袍老者看了他一眼微笑回道:
“天下人?老柳啊,时也,运也,时代不同了,如此做派不正迎合了当政者么?如此做派得益者乃是百姓。”
黑衣老者想了想好像这么回事,但就是看不惯这种做派,你自己讨好,还要搭上天下人,简直岂有此理吗?
“那,那又有几人舍得如此行事?将本该自家之财舍之于众?”
棉袍老者仍然风轻云淡的回道:
“呵呵?舍不得?怕就怕在不得不舍啊?”
黑衣老者不解的问道:
“啊?为何?”
这棉袍老者笑着摇了摇头才说道:
“田地之改一年有余,如今全国已近功成,凡是舍不得之人,如今安在啊?”
直到这时这黑袍老者才大吃一惊:
“这....你是说?唉......唉,这该死的鳖孙,这刘家怎出如此不肖之徒。那我等岂非无计可施。”
棉袍老者非但没有肯定反而还摇了摇头:
“非也,我等仅一、二铺面,还未至如此,真正麻烦的是那些大工厂主。”
接着又说道:
“此事亦非绝对坏事。”
“嗯?怎么说?”
“你忘了公私合营?”
“公私合营?老夫感觉与之狗屁全民持股相比还不如公私合营呢?最起码利润尚有一半儿是自己的。”
“肤浅,全民持股虽说利益受损,然决策权尚在,而公私合营你资方说了算么?”
两人陷入了深思之中,而棉袍老者这时又说一句:
“老夫看不懂之处,估计上面亦正头痛之中。”
......
冀省宝定市青缘县李家庄村,原大地主李茂才此时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坐在自家祖宅的大堂之上。
大儿子出国五年,如今回家也已一年,早晨还是要带着媳妇孩子来正房给父亲见礼问好。
“爹,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我也想明白了,老大啊,要不是你劝我,咱家就没了啊。三十里外的高庄,老高家也是百年的家族啊,就这么没了,死的死抓的抓。”
大儿子回来的时候正赶上轰轰烈烈地田地改革,他家由于祖上勤俭持家积攒大量的家财,李茂才在儿子的劝说下才没有硬扛着不放,不但将田地全都分了出去,就连家里的一大片宅子也给村里,作学校和党支部驻地所用,他们一家就留了祖上传下来的一处四合院。
自从将家产给出去以后,李茂才就病了,他是实在想不通,自家不偷不抢的怎么也是这样。
一气之下病了大半年。
“爹,别想那么多了,你要想开点,先把病养好就行,昨天进城买了几张报纸,我看到个消息,我想去滨海。”
“嗯?去滨海干什么?拿过报纸来我看看。”
李茂才作为李家庄的大地主读快识字自然是会的,很快就看完了这篇报道。
“好家伙,这个姓刘的好大的魄力,好大的财力。”
“老大啊,你是想去投奔他?看这报道倒是可行,最起码人品不坏,还要新建这么多工厂和公司的。”
“是啊,家里现在仅留了这十来亩地,其他的也没了进项,我们不能坐吃山空啊,以后您就别管了,地让老二种着,我去挣钱养家。”
李茂才听老大这么说,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想说什么又感觉说不出来,一只手掩着脸面,另一只手向着老大挥了挥。
老大心里也不好受,退后几步,跪了下来,给老爹磕头道别。
“爹,我走了。”
又转身对着媳妇儿说道:
“家里就靠你了。”
然后老大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
京城第十区石板胡同的一个小院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哥,哥,我这儿有个消息。”
“什么消息?”
“我听人说滨海有个人建了好多工厂,正在大力招人呢。听说还有建筑公司呢!要不咱去试试吧。”
“不是京城啊?”
老大一听就有点泄气。这外地是那么好去的?吃喝拉撒什么都是事儿。
“哥,这个不一样,就是前段时间报纸上说的那个刘先生办的,而且据说还给股份,到了年底就能给分红,我想咱们兄弟好歹有一手不错的瓦匠手艺,咱去了准成。”
“啊?是那个向半岛战场捐物资的刘先生吗?”
“对啊。”
“要是他的话,这事儿可信,给不给股份的咱也不想,就是能去给人帮帮忙也是好的。你咱走了,你嫂子和孩子怎么办?”
“这...哥,要不咱一起带着,我就不信他招这么多人,连个做饭的都不要?”
“呵呵,行,还是你小子脑子活,咱今天就走,你还有钱吗?去买三张火车票吧。”
......
滨海市府内的会议室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唇枪舌战的会议,而且是跟刘旭有关。
“皇市长,这个姓刘的这么做是经过谁同意了?谁给他这么大的权力?包括毛熊国在内的社会主义阵营国家里,哪个有这样的例子?”
这位梳着背头,身上穿着笔挺的列宁装,脚上是一双油光发亮的皮鞋,坐在会议桌前慷慨激昂指着皇市长问道。
皇市长黑着脸说道:
“有必要谁同意吗?人家自己的工厂,自己的公司,想给工人分钱,你管的着吗?你们政治部不找那些不给工人发钱的老板麻烦,盯着一个多给工人发钱的老板,你们想干什么?”
“你.....”
这人眼睛一转,立刻有了主意。
“毛熊都没有这样的形式,他凭什么开个先河,他算老几?”
皇市长顿时怒了,用手指着他说道:
“这话你敢去跟那些工人说吗?我们奋斗到今天为了什么?不就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还毛熊,我们跟他们的国情不一样,知道吗?”
这人也急了,什么时候有人敢这样跟他针锋相对,一般都是他用大势压人的,而且向来一提毛熊这些个人们准保偃旗息鼓。
“毛熊怎么就不一样了,毛熊国内也没有这样庞大的资本家吧,来,你们看看,他一个投资公司下边有多少工厂?多少公司?这样的公司还不受监管,那不行。”
“最起码也要在他的公司里设立党支部,必须由我们派人监管。”
皇市长看了一他一眼:
“我不同意,同时保留意见。”
那就举手表决吧,这人说着就先举起了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