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正色说道。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阵掌声,随即有人笑骂道:
“就凭你说这话,就想随意诬陷我们兄弟?”
刘广父女回头一看,见十几名气势汹汹的汉子站在身后,为首之人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正冷冷注视着二人。
“是你?”
刘慧娘一眼认出赵言,脱口而出,随即被刘广瞪了一眼,“回去再跟你算账!”
少女吐了吐舌头,却注意到对面那人也在打量自己,脸颊瞬间泛红,连忙躲到父亲身后。
“你怎么断定我在污蔑他们?”
刘广沉着脸质问,“这两人当街 ** 他人,还能是什么好人?”
“兄弟,究竟怎么回事?”
赵言转向张顺。
张顺急忙解释李逵欲劫船之事。
“绝无可能,分明是你们在胡言乱语。”
刘广摇头不信,“我要亲自问问那个黑汉。”
“问个屁!”
李逵被吊在船边,已高声喊话:“那白面汉子所说属实,他们确实打算把我绑去北方,若因你这废物坏了大事,让我无法回乡赡养母亲,我一定砍死你!”
“你!”
刘广被气得脸色发青,全身颤抖。
赵言强忍笑意,“可听清楚了,是我兄弟光明正大地惩治恶徒?”
刘广阴沉着脸不回应,刘慧娘悄悄扯了扯父亲衣袖,轻声劝慰。
“爹,事情既然搞错了,那我们就离开吧。”
刘广闻言突然挥手,冷哼道:“就算那个黑大汉的事是误会,可刚才他还敢诋毁朝廷,毫无敬意。
照我看,他不是反贼,也是强盗。”
刘慧娘猝不及防,被他推倒在地。
阮小七、石秀等人全都怒视刘广,但他毫不畏惧,甚至没看一眼倒地的女儿。
刘慧娘心中委屈,眼眶泛红,努力忍住眼泪想要站起来。
这时,一只胳膊伸到面前,她抬头一看,是赵言不知何时来到身旁。
“你没事吧?”
赵言神情温和,本想借此机会赢得她的青睐,却没想到刘慧娘皱眉喝道:“登徒子!”
赵言一愣,随即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里是北宋,尽管程朱理学尚未兴起,但人们仍讲究男女授受不亲。
刘广见状更加愤怒,挥刀直劈赵言。
“爹!不要!”
刘慧娘惊叫。
眼前的人固然可恶,但若真伤了他,父亲身为平民百姓,怕是要吃官司。
然而赵言毫不慌乱。
刘广虽在荡寇志中立过一些功劳,但多是侥幸或借助他人之力,实则武艺 ** 。
之前能与张顺缠斗十余回合,不过因张顺擅长水战。
此时,刘广的刀还没落下,赵言已一脚踢出,正中他的胸口,将其踹入江中。
“扑通!”
“爹!”
刘慧娘愤怒地瞪了赵言一眼,急忙跑到码头边查看父亲状况。
幸好刘广略懂水性,落水后奋力朝码头游来。
“这……”
赵言一脸无奈。
他并不后悔那一脚,毕竟对方都动刀了,反击再狠都不为过。
只是现在有些头疼,原计划是在刘慧娘那里提升好感,把她骗上梁山,可现在不但没加好感,反而结了仇。
这时,王定六突然从客船上大喊:“大哥,大批官差来了!”
赵言抬头一看,果真有二三十名差役正气势汹汹地奔向码头。
“怎么回事?”
“大哥,都是前官员的错!”
张顺回答,“他发现我们吊起李逵后,立刻报官了。”
“船上可有……绝不能让差役搜查船只!”
赤须龙费保小声提醒。
管不了那么多了,所有人上船,立刻开船!
之前为了追踪刘家下落,赵言和扈三娘召集了所有人回镇,现在正好一起撤离。
其他人已登船,赵言却还在码头犹豫。
事情发展成这样,总不能硬抢民女吧?
“大哥,快点!”
船上的扈三娘催促。
罢了,只能另寻时机了!
赵言叹了口气,纵身一跃,跳上了客船。
此时,
官差已冲上码头,
而赵言等人租的三条客船,已离岸,驶向河道上游。
刘广在女儿协助下爬上码头,
看到官差赶到,他很惊讶。
他刚才对官府说的话都是假的,只是想吓唬那两人,为何差役真的来了?
虽然疑惑,但看到官差,刘广十分欣喜,忙招呼道:“各位差官,快去追那几条船!船上的人必是强盗无疑!”
他喊了好几声,却见差役们站在原地,冷笑不已。
刘广感到十分疑惑,旁边的刘慧娘却已察觉到异样。
人群中,几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些人正是之前在街边 ** 马车的无赖!
“爹……”
刘慧娘赶紧低声告知他情况,刘广顿时愣住了。
原来这些官差是来寻仇的?
“啧啧,这姑娘真是生得好看!”
前来的一众官差里,领头的步兵头目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刘慧娘,吞了口口水,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看在你们没撒谎的份上,今天你们吃的亏,我来替你们讨回来!”
话音刚落,这头目便命令手下捉拿刘广父女。
一群官差蜂拥而上,刘广急忙举刀护住女儿。
他虽有些本事,但对朝廷忠心耿耿,即便遭奸人陷害丢了官职,现在又受官差欺辱,仍不愿痛下 ** 。
这些差役的武功自然比不上刘广,但见他迟疑不定,竟渐渐胆大起来,很快就有两人牢牢抓住了他的长刀。
其他人则一齐上前,将刘广牢牢绑住。
“嘿嘿,小娘子,别害怕,过来吧!”
那头目淫笑着向刘慧娘靠近。
少女见父亲被抓,明白落到这群官差手中不会有好结果,她脸色苍白,一步步往后退,却忘了身后是奔腾的河流。
只听见“扑通”
一声,
刘慧娘落入了湍急的河水中!
“大哥,似乎有些不对劲。”
扈三娘站在甲板上,远眺码头。
“那些官兵似乎不是针对我们来的。”
“奇怪,不是有人报了官吗?怎么反倒要抓他?”
张顺也觉得匪夷所思。
船上的人们正满腹疑问时,
就见刘广被官差捆绑,而他的女儿刘慧娘掉进了江里!
赵言见状,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朝刘慧娘游去。
“哥哥!”
王定六和张顺也急忙准备下水相助。
阮小七笑着说道:“无须担忧,兄长的水性远胜我们,应对这条泗水毫无问题。”
两人半信半疑,朝河中望去,果然见赵言如游鱼般灵巧地拨开水流,迅速向前游去。
众兄弟无不赞叹赵言的水性,唯独扈三娘冷着脸轻哼一声。
石秀急忙干咳一声道:“张顺、王定六,麻烦你们帮忙划船靠近兄长,其余兄弟留神码头,若那些官差有何动作,也好及时告知兄长。”
激荡的河水中,赵言游至刘慧娘身旁。
少女不会游泳,落水后慌乱挣扎,眼看即将沉没,忽然感到有人抱住她的腰。
生死关头,刘慧娘顾不得礼教,双手环紧对方脖颈。
赵言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幸好这时张顺和王定六驾船赶来,众人合力将他们拉上船。
赵言安然无恙,刘慧娘却因惊吓过度昏厥。
安夫人探脉后宽慰道:“姑娘身体本就虚弱,落水受惊又吞了些水,休息一阵便无碍。”
“我去照看她。”
扈三娘从赵言怀中接过刘慧娘,抱入舱内。
岸边码头上,官差高声催促靠岸,刘广面色阴沉,左右为难:既害怕女儿落入官差手中,又忧虑她被匪徒带走。
甲板上,赵言思索如何安置刘慧娘。
他有意带她上梁山,但前提是她自愿。
若贸然行事,与强抢民女无异。
作为寨主,此举若成例,日后梁山风气将难以端正。
“兄长,岸边有官差,此时靠岸恐怕会招致麻烦。”
石秀建议,“不如咱们的船先往前行驶,到下一个镇子停下,再派人回去探听情况。
如果那女子家中平安,就送她回家;若家人已被官府拘押,那时再另作打算。”
赵言叹了口气,点头同意。
于是,三艘客船逆流而上,朝北驶去。
码头上,刘广望着远去的船只,心中满是悔意。
如果刚才他对官差更狠一点,女儿又怎会陷入这般困境?但转念想到对抗官差形同谋反,他又犹豫起来。
……
客船甲板上,张顺想起还有一名李逵挂在船边未处理,急忙向赵言请示。
“把他放下来吧,既然他是孝子,带上他也无妨。”
赵言说道。
张顺随即让王定六解开绑着李逵的绳索。
谁知这个黑汉依旧疑神疑鬼,以为船要将他抛下,顿时拼命挣扎。
幸好船上人多,龙虎熊蛟、阮小七以及石秀齐心协力,终于将他拉回甲板。
张顺替他解开绳子后,李逵刚获自由,就急忙跑到桅杆旁,紧紧抱住栏杆。
“嘿嘿,谁都别想赶我下船!”
他得意地傻笑。
周围的人都被他的行为逗乐,连赵言也忍俊不禁。
《水浒传》中,李逵是个非常鲜明的角色,他虽性情直率,却嗜杀成性,不论老幼,从四岁孩童到五十岁老人,他都敢下手。
甚至因冲动误食过 ** 。
尤其在江州劫法场时,他杀红了眼,不分官兵百姓,一味冲杀,导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堪称凶星降世。
其实,李逵是个性格极为单纯的人。
说他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却做过不少好事;说他是好人,他干过的坏事也不少。
金圣叹称李逵天真至极,而李贽则认为李逵行事无善恶之分,全凭心意。
二者的观点殊途同归:李逵心中并无明确的道德准则,行事全随性情。
他如孩童般纯真,像白纸一般空白,只听从主心者指引。
宋江若强调勇敢,他便无所畏惧;若强调忠诚,他便无怨无悔。
因此,世人常戏称他是宋江手中的工具,言听计从。
此时的李逵尚未遇宋江,却被赵言拦住。
赵言深知,当前的李逵虽尚有诸多恶行未现,却已开始为母返乡,暂无大碍。
若宋江能让李逵唯命是从,赵言也自信能稍加引导,即便无法成其为善人,至少让他明白不可滥杀无辜;若他终不可教,则待其日后作恶时再惩处亦不迟。
“这便是我兄长,你若要北上,他已应允,不必再闹了!”
王定六苦笑道。
“怎知真假?”
李逵皱眉道,“适才你们还想与我较量,结果把我推入水中,险些溺亡。”
难怪他不信我们会相助,原来是有过教训。
赵言思索片刻:“我两位兄弟精于水上技艺,故引你入水试招。
现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在甲板上以拳脚较技,若胜,我必送你回山东。”
“若我不允呢?”
李逵憨态可掬地问。
“即便你不答应,我也必定送你北上,不过那时,你只能继续抱紧这桅杆了。”
赵言笑着说道:“怎么样,应了我的挑战,赢了有美酒佳肴,若是不应战,怕是只能在甲板上吹风喽。”
“行!我答应和你较量!”
李逵点头应允,随即又露出一丝狡黠笑意,“不过咱们别比拳脚,改比力气如何?”
“为何?”
赵言疑惑不解。
“你既然敢提拳脚之约,那定是有两下子,”
李逵嘿嘿一笑,“我要赶回去接老娘,这次比试只能胜不能败,自然要选我最拿手的!”
这黑大汉倒也懂得投机取巧。
赵言心中暗笑,随即点头答应。
李逵这才松开栏杆,趾高气扬地走到赵言面前,
“喂!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天生力大无穷,输了可别后悔!”
“周围都是我兄弟,我怎会做出丢人现眼的事!”
赵言回道:“你说说,这力气怎么比?”
“这个……”
李逵挠了挠头,“咱们站着不动,谁先被对方推得后退就算输,如何?”
“好,就这般比试!”
见赵言点头同意,李逵咧嘴一笑,
迈步靠近后,他双手按住赵言的肩膀,
赵言模仿他的动作,同样搭上了李逵的双肩。
“我要用力了!”
李逵提醒一声,随后大吼一声!
顿时,他浑身紧绷的肌肉如同铁块一般,整个人如狂风般向赵言压去。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李逵始料未及,
他已用尽全力,连脸色都憋成了紫红色,却依然无法推动赵言,
甚至可以说,赵言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分毫。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李逵满脸青筋暴起,而赵言却平静如水,便知胜负已分。
“黑大汉,别硬撑了!你虽有蛮牛之力,我家兄长也是力能扛鼎,他曾一拳 ** 猛虎,还不快认输!”
阮小七笑着调侃道。
张顺和颜悦色地说:“朋友,输了就输了,赵兄既答应带你同行,自是不会失信。”
周围的人也跟着劝慰,然而李逵充耳不闻,只是一脸愤懑,仍竭尽全力试图把赵言推倒。
赵言看他执意不认输,心想若不用真功夫难以降伏这莽夫,于是也使出全力 ** !
此时李逵正重心前倾,打算借力制服对方,却不防背后突遭巨力冲击。
李逵猝不及防,接连退了几步才站稳。
“兄台承让了。”
赵言抱拳致意。
“哼,是你强而已,何须谦让。”
李逵嘟囔着,扭头走向船舷,拾起板斧后便朝岸边走去。
抵达船边,他俯视江水,顿时愁容满面,伫立原地动弹不得。
张顺疑惑问:“兄弟,你在作甚?”
李逵不理睬,转头对赵言嚷道:“俺不会游泳,这般跳下去定会溺毙,行个方便,找艘小舟送我上岸如何?”
王定六插话:“黑子,你不回山东了吗?”
李逵黑脸泛起无奈,“你力气比我大,我认输便是。
输了就得离船。”
“我可说过你输后要下船吗?”
赵言笑着问。
“啊……”
李逵眨眨眼,猛拍脑袋,“这么说,我虽败了还能跟你们一起北行?”
见赵言点头,这汉子愣住片刻,低头思索一阵,
突然跨步上前,跪倒在赵言面前,
“大哥,你特意这般,定是有心助我回乡接母亲,多谢你了!”
说完,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兄弟,万不可如此!”
五百零一
旁边站着的张顺忽然开口问道:“说起来,黑脸的,你刚才自称是李逵,这名字可是你的本名?”
李逵冷哼一声:“我大名叫李逵,小名铁牛,还号称黑旋风,这就是我的真名,哪需要骗你们!”
听他报出名号后,周围的人也依次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当李逵听到“梁山赵大郎”
时,顿时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阮小七,“刚刚比试的时候,你说是谁一拳就击倒了猛虎?”
“你这人记性真差!”
阮小七没好气地说,“当然是我家大哥了。
当年他在景阳冈遇到猛虎袭击,只一拳就把老虎给解决了。”
“难怪我听着‘赵大郎’这么熟悉,原来你就是那个一拳 ** 老虎的东京赵大郎啊!”
李逵抱怨道:“要是早知道你是谁,我就不跟你比力气了。”
众人听后都忍不住笑了。
尽管李逵杀戮成性,但他的单纯直爽却让人感到亲近。
短短半日之间,这位黑脸汉子便和船上的人打成一片,不是和这个人喝酒,就是和那个人吃肉,完全不把自己当作外人。
一百八十四章 说服刘慧娘
梁山的三艘客船逆流而上。
一个多时辰之后,他们抵达了桃源镇,这里已归淮阳军管辖区。
之前因刘广多嘴,
使得安道全夫妇提出的让大家放松的计划落空。
现在到了桃源镇,赵言让其他人好好休息,
而他则与扈三娘带着刘慧娘南下返回白天所在的楚州小镇。
赵言单独骑马前行,扈三娘和刘慧娘同乘一匹马。
三人启程时天色已晚,
为了安全起见,在夜幕中他们只能以平稳的速度前进。
刘慧娘担心家人,便催促加快速度。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能看清黑夜如白昼吗?”
赵言摇头道,“马跑得太快,哪怕一块小石子,也可能造成致命后果。”
“谁能在黑夜中看得如此清楚?”
刘慧娘微露诧异之色,“我虽眼力较常人略胜一筹,可在黑夜之中看得分明些罢了。”
赵言追问:“若是在白日,你能望见两三里之外的事物?”
扈三娘闻言轻笑出声,“姐姐不过是凡人,哪里有传说中的千里眼本领?”
刘慧娘亦投去一丝古怪目光,“赵公子所言之事,我闻所未闻。
平日里我的目力与旁人无异,三四十步远便难辨轮廓,若真要瞧得更远,需借助千里镜方可。”
赵言眼中闪过兴奋,“原来如此!敢问姑娘,这千里镜是否由两块透明琉璃组合而成?”
“赵公子莫非也知晓此物?”
刘慧娘愈发惊奇。
“姑娘莫非以为这是你独创的技艺?”
赵言继续发问,“还有木牛流马、自鸣钟、机械兽及机关木人,你可懂其制作?”
刘慧娘摇头,“据陈师道所述,木牛流马不过是蜀地的小推车,而自鸣钟则是唐时的水力浑天铜仪。
至于机械兽和机关木人,我从未听闻,更别提制作了。”
赵言听罢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否则我岂不是要面对那种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奇技?”
刘慧娘心中仍有疑虑,不知为何赵言问及此事,但她此刻最挂念的仍是亲人的音讯。
夜幕降临,赵言带着扈三娘和刘慧娘缓步踏入了白天经过的小镇。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两位女子用纱巾遮住了脸庞。
赵言领着她们来到街角一处尚未打烊的小面摊坐下。
摊主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
点完三碗面后,趁老者煮面之际,赵言向他询问白天码头上的情况。
“老伯,听说今天衙门在码头抓了个小偷,不知他犯了什么罪?”
“什么小偷,分明是那些公差想趁机 ** 勒索罢了。”
老者愤愤地说,“官府的人只敢欺压良善,真正的山匪却任由他们逍遥。”
“也就是说,差役最后把人放了?”
刘慧娘急切地问。
“哪还有勒索的机会!”
老者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靠近他们低声说:“我也是听来客提的,今日公差在码头吃了败仗。
被抓的那人其实有帮手,那些同伙为了救人,把差役打得狼狈不堪,回程时几乎人人带伤。”
刘慧娘听罢,猜测那帮手定是自己的兄长,连忙追问:“那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逃远了?”
“不逃还能怎样?留在这里等官府找上门吗?”
老者笑着解释,“据说那伙人救出同伴后,劫下一艘客船,沿河而下去了。
官府虽然派船追赶,但似乎没有追上。”
“什么?他们是顺流而去了?”
刘慧娘听后顿时怔住。
“姑娘家怎么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老者摇头道,“若逆流行舟岂能走得快,他们早该被抓了。”
吃完面,三人起身离开面摊。
赵言见刘慧娘满脸失落,似被遗弃的小兽般楚楚可怜,便安慰道:“那位卖面的老伯不是说过吗?当时有官船追赶,令尊或许是迫不得已才顺流而下的。”
“我知道。”
刘慧娘木然点头,“只是想到一家人中,唯独我被抛下,心里实在不好受。”
扈三娘问:“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刘慧娘愣了一下,显然毫无头绪。
赵言说道:“若留在这里,万一被差役或无赖发现行踪,后果不堪设想。
而独自寻找家人,路上恐怕也是危机四伏。”
扈三娘接过话茬:“不如随我们回山东吧,船上也有名医,不用担心染病。
这次回去正是为了医治瘟疫。”
“你先随我们一起,等瘟疫结束,我亲自送你去东京寻亲可好?”
刘慧娘思索片刻后答应:“也只能如此了。”
干得不错,三娘!
赵言赞许地看了同伴一眼,扈三娘却白了他一眼。
若非赵言之前提起,刘慧娘聪明伶俐、心灵手巧,是山寨不可或缺的助力,扈三娘绝不会帮着心上人做这种事。
刘慧娘随客船北上,因她容貌秀丽、性情温婉,很快赢得众人喜爱。
连最初因赵言关系对她冷淡的扈三娘,也开始疼爱这位小妹妹。
至于赵言本人,则期待她上山后能改良梁山的兵器装备。
唯有李逵对刘慧娘态度冷淡。
一见到这位姑娘,他就抱怨她父亲刘广多事。
刘慧娘心中满是委屈,她父亲当初虽多有干预,但也是见李逵被吊起而愤慨才出手相助。
如今却落得父女分离,连李逵这莽汉也没对她父亲有一丝感激之情。
李逵虽然与刘慧娘相处不佳,但与其他人的关系倒还算融洽。
他知道赵言等人的真实身份后,某日客船抵达下邳,他要换船沿沂水前往沂州,在众人送别之际,他忽然转头问赵言:\"赵兄,这几日与兄弟们相处得很愉快,让我也想加入梁山了,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不过你也得考虑清楚。”
赵言提醒道:\"山寨的规矩你应该也听其他人提过,若触犯了军规军纪,即便我是寨主,也无法包庇于你。”
\"兄长放心,不过是不欺压百姓罢了。”
李逵拍着胸脯说:\"我本就是贫苦出身,何必欺负他们。”
赵言严肃地说:\"另外,平时不可随意 ** ,战场上另当别论。”
听罢此言,李逵黝黑的脸庞满是委屈:\"我除了家乡时误伤外,可没随便 ** 啊。”
\"别狡辩,兄长只是善意提醒。”
张顺拍拍他的肩,赵言也觉歉意,眼前的李逵看似单纯,比起他的 ** 数,自己也不遑多让。
\"兄长,上了梁山后,别人若欺负我,我是不是也不能反击?\"李逵愁眉苦脸地问。
\"若非你先挑衅他人,谁敢欺负你,你自然能还手,但要注意分寸。”
赵言警告道:\"特别是那双板斧,别没事就舞弄。”
\"对了,黑子,你要上梁山,你母亲怎么办?听说你打算把她接去南方。”
\"我既已上梁山,我娘自然随我而来。”
李逵咧嘴一笑,满是自信:“俺虽然没见过安神医的手段,但哥哥不远千里把他请到山东,这人必有过人之处。
俺把老娘接上山,往后有个头疼发热的,也能有人瞧病了。”
“还有啊,哥哥和小六他们都接来了爹娘,也没见出事,俺怕啥!”
“你这莽汉倒想得明白。”
赵言忍俊不禁,“不过你要接老娘上山,一个人上路,实在不太妥当。”
“哥哥放宽心,俺回去就把老娘背出来,直接奔梁山而来。”
李逵答道,“路上要是有人挡道,俺就……”
想到赵言刚才的提醒,连忙改口,“俺就靠拳头解决问题。”
“俺更担心的是你老娘的安全,你一个人怎么顾得过来?”
赵言思索片刻,目光落在石秀身上。
“兄弟,这黑大汉性子鲁莽,让他独自去接老娘,恐怕会有闪失。
还得劳烦你陪他走一趟。”
石秀拱手承诺:“哥哥放心,李逵既然入了山寨,就是自家兄弟,他老娘也就是俺的娘,定当好好照应。”
赵言又安排了两名亲卫同行。
看着四人远去的身影,赵言心中忆起水浒原着里李逵接老娘上山却被老虎吞噬的悲剧。
如今有石秀相伴,这莽夫多了分细致,想来不会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