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妹轻声回答。
她明白,女子天生力量较弱,兄长也从未要求她追求蛮力,而是更注重精准度。
在宋军中,能拉开两石弓已属难得,许多士兵甚至难以达到此标准。
赵言手中所持的一石弓对花小妹而言已是轻松驾驭。
“哥哥,力气只要肯下功夫练,早晚都能练成。”
汴祥提议道:“这位小卒虽然力量稍弱,但箭法却相当精准,不妨留他在梁山当个教头吧。”
“这样也好,目前山寨里确实没有更适合的人选。”
赵言点头回应。
接着,赵言问起两人的姓名。
“我叫花宝庆!”
花小妹差点脱口而出真实名字,幸好及时改过。
介绍完自己后,她急忙拉上嫂子说:“这是我哥哥,花宝锦。”
“我可以为梁山担任教头,但必须让哥哥做我的亲兵。”
花小妹提出了条件。
“你一个教头,要亲兵做什么?”
汴祥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尽管被吓到,但她仍鼓起勇气直视对方。
赵言沉思片刻,“你们都姓花?那小李广花荣,你们认识吗?”
“回禀寨主,我们确实是花家一族,花荣花知寨正是我们的远亲。”
因不了解梁山对花荣的态度,花小妹只能随意编造。
好在花家在清风寨已生活了三四代,寨内确有花家远亲。
如今战乱频繁,她认为梁山不会特意核查身份。
“既然如此,你们暂且留在梁山。”
赵言下令。
“花宝庆箭术高明,先任教头;花宝锦,则辅助你哥哥。”
“多谢寨主!”
花小妹连忙拉嫂子行礼致谢。
“不必称寨主,今后就叫我主事即可。”
交代完,赵言伸了个懒腰,随意嘱咐亲卫安排花家兄弟的住处,然后回营帐休息。
汴祥今晚轮值巡逻,打过招呼后,带着士兵巡视去了。
花小妹与花荣的娘子跟随赵言的亲卫,在营地中穿梭一阵后,来到一座小型营帐前。
亲卫介绍道:“此处原是哨骑驻扎之地,寨主已派遣他们回水泊送信。
花教头,你们暂且住在这里。”
进入营帐,花小妹与嫂子还未站稳,一股浓烈的汗臭味扑鼻而来,两人忙用手掩住口鼻。
“这般气味,如何能住人?”
花小妹低声埋怨。
“花教头,行军在外,哪有许多讲究?除了几位首领,其余将士不论职位高低,皆需与士兵同寝。”
亲卫笑道,“若非寨主看重你,仅凭你们的新降身份,恐怕连铺位都没有。”
花小妹出身武将之家,对此自是清楚,只得勉强点头。
亲卫随后告知次日的行程安排,交代完毕后离开,却在出门时低声嘀咕:“这般箭术,这般性格,实在令人无语。”
营帐内的两人听到亲卫的低语,神色皆有些尴尬。
幸而此时帐内只有她们二人,否则定会被察觉异样。
“嫂子,这该如何是好?”
花小妹愁眉苦脸,“真要去做那个什么教头吗?”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别的出路吗?”
花荣的娘子叹息,“虽然梁山在山东颇有威名,但终究是绿林中人,身份若是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你哥哥又不知所踪,清风寨那边,黄都监醒来必定会追捕我们。”
“逃出去又能去哪?”
“确实如此。”
花小妹点点头,随即愤愤说道:
“大哥也太不体谅人了,他要是离开清风山,总该给咱们捎个信吧。
害得嫂子和我,差点就成了俎上鱼肉。”
“你家大哥一向重情义。”
花荣的娘子无奈叹息,随后低声说:“听刚才那匪徒讲的话,他似乎是跟着及时雨宋公明一起走了。”
“那及时雨号称天下第一义气,可我看也不过如此。”
花小妹嘟囔着抱怨,“若非为了他,大哥也不会沦落到落草为寇。”
“事已至此,再多怨言又有何用。”
花荣的娘子苦笑着摇头,“眼下不如想想以后如何应对梁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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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马军驻扎的营地响起了一阵锣鼓声。
花小妹与花荣的娘子,两个女子身处满是“匪寇”
的军营,自然不敢松懈,整夜都未合眼,只靠在一起,在营帐内勉强打盹了片刻。
突然被锣鼓声惊醒,两人一时手足无措。
这时,昨晚护送她们前来的卫士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这是梁山的新制衣装,你们赶紧换上!”
卫士放下两套衣服,嘱咐道,“寨主和众头领很快会在此点名,迟到者一律杖责二十!”
话音刚落,卫士便匆匆离去。
花小妹和花荣的娘子虽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能勉为其难换上新衣。
幸好这两套衣服崭新,没有异味。
两人随便整理一番后,帐篷外传来零星的脚步声,显然其他士兵正在集合。
两人不敢怠慢,急忙走出帐篷,混在队伍中朝军营 ** 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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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已然聚集完毕,眼见时刻将近……
汴祥等人逐一核查手下军士,正如先前卫士提醒花小妹二人所说,凡是有迟到者,即刻被拉至一侧,当场杖责二十下。
“啪啪啪……”
远处传来受罚士卒的声音,而周围的军士依然笔直站立,花小妹与花荣的妻子混在其中,也只得模仿他人模样,保持沉默。
此时,台上赵言突然派人传唤两人上台。
花小妹与嫂子硬着头皮走上前,赵言尚未开口,汴祥便忍不住说道:“昨夜天色昏暗,没看清这两位新兄弟长得这般俊美,几乎与女子无异。”
徐宁急忙轻咳几声,责备道:“既是自家兄弟,怎可如此说话!”
汴祥意识到失言,明白江湖中人最忌讳类似言论,立刻弯腰拱手致歉。
花小妹与嫂子也不敢多言,草草回应了事。
“兄长,今日是否依旧操练?”
徐宁问道。
赵言摇头道:“不必了,晁天王他们计划今晨攻打清风寨,我们率马军前去助阵,以防意外发生。”
赵言发令后,梁山将士迅速行动起来,片刻间,五百名骑兵整队而出,从军营有序出发,花小妹作为新任教头,自当随行,而花荣的妻子则被花小妹以借口留在营地内……
赵言率梁山马军抵达清风寨外时,晁盖等人已开始对清风寨发起攻击。
冲锋在前的是赤发鬼刘唐,他带领一众盗匪,手持盾牌,意图靠近寨门。
那些贼寇除了携带盾牌外,还备有火油、干草以及其他易燃之物。
接近清风寨大门后,便打算 ** ,一旦木质寨门被点燃,清风寨对他们而言就形同虚设,可任由他们随意掠夺。
晁盖、吴用等人在后方观察局势,看到赵言率队前来,晁盖想起昨晚士兵汇报的情况,于是问道:“赵寨主,听说昨夜清风寨派去求援的士兵被你们擒住了?”
昨夜,拦住花小妹和花荣娘子的那群贼寇探子,自然不敢如实告知晁盖。
晁天王一向仰慕梁山在山东的威名,在二龙山时便处处模仿梁山。
接管清风山后,他已严令手下不得再随意欺压百姓。
当下,带头欲侮辱花小妹和花荣娘子的探子首领已被击杀,剩余贼寇也不愿惹事生非,仅上报称二人是清风寨派往青州求援的,至于花小妹与花荣、宋江的关系则被隐瞒。
“没错,抓到了。”
赵言指向身后卫士中的花小妹,“他箭法出众,已投奔梁山,成为一名教头。”
“这小子倒是运气不错……”
晁盖随口说道,清风山上虽有小李广花荣坐镇,不过花荣目前随宋江去了郓城,待接回宋家众人返回,自会为清风山效力,晁盖并不担心缺乏弓箭高手。
刚聊了几句,清风寨寨门已烈焰腾空。
“刘唐兄弟成功了!”
吴用惊喜地喊道,“天王,快召集兵马,待寨门毁坏后立刻冲入!”
“好!”
晁盖满面春风地回应道:“晁天王,可别忘了昨天答应我的事情。”
赵言提醒道:“攻下清风寨之后,务必约束士兵,不可扰害百姓。”
“赵寨主放心,我绝不会食言。”
晁盖笑着点头,随即带领公孙胜等人前去整肃队伍,准备强攻清风寨。
“哥哥,晁天王虽已应允,但清风山的喽啰恐怕不会轻易服从吧?”
汴祥建议道,“不如等破寨之后,我也带一队骑兵进去查看情况。”
赵言转向吕方问道:“四周的哨骑可有消息传来?”
吕方摇摇头:“尚未有消息。”
赵言对汴祥吩咐道:“若有清风山士兵伤害百姓的情况,不必客气,直接按照军法处理。”
“哥哥放心,我明白!”
汴祥兴奋地点头,正要召集自己的部下,赵言又叫住他:“对了,带上花小妹,他对清风寨地形熟悉,正好可以为你带路。”
“我?”
花小妹惊讶地瞪大眼睛,“昨 ** 不还让我放过黄信和其他百姓吗?”
赵言笑道:“如今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你随汴祥一同入寨,以免清风山士兵为非作歹。”
“是!寨主!”
花小妹点头答应。
其实早在赵言与晁盖闲谈时,花小妹已察觉梁山并非空谈爱护百姓。
清风寨是她成长之地,寨民皆为乡亲,她怎能坐视他们遭受贼寇欺凌?
……
徐宁见花小妹跟随汴祥率队离去,凑近赵言低声说:“寨主,我总觉得这花小妹有些可疑。”
赵言疑惑地问:“有何不妥?他哪里有问题?”
徐宁回答:“寨主,难道你不觉得花宝庆更像女子,而非男子吗?”
徐宁此言一出,竟让赵言陷入了沉思。
花宝庆这个名字,赵言从未听闻。
昨夜初见两人时,他并未在意。
虽然后来见识了花宝庆的箭术,仅算熟练,力量却显不足。
在梁山上,这样的教头虽能胜任,却难有更高成就。
今日再见花宝庆,赵言虽觉其外貌出众,但也未多加留意。
此刻听到徐宁的话,他心中猛然一震:花宝庆?姓花?
又是从清风寨而来,若她是女子,会不会是小李广花荣的妹妹?
先前,花荣随宋江赴郓城时,赵言曾许诺要救出他的妻女。
大丈夫一诺千金,若这二人遭遇不测,他的声名将在江湖中受损。
想到这里,赵言迅速将自己的猜测告知徐宁:“徐教头,花宝庆的兄长还在营地,你速去确认她们是否为花荣的亲人!”
“明白!”
徐宁点头,带着一队骑兵返回营地。
另一边,清风寨寨门在火光中轰然倒塌,清风山的喽啰欢呼着冲入寨内。
汴祥的马军担心贼寇伤害百姓,正准备行动。
紧跟其后,闯入寨中。
先前已决定,清风寨被攻破之事交由晁盖等人负责,因此赵言原本无意进寨。
但因花宝庆一事,赵言只能违背初衷。
……
清风寨内,花小妹跟随汴祥的骑兵队伍刚入寨,就看见几个清风山的小喽啰偷偷脱离队伍,拐进小巷,朝寨民的院落走去。
这些喽啰的意图显而易见。
清风山的领队晁盖等人只专注于追击官兵,竟完全忽略了这些行为。
“汴头领,寨里的寨民……”
花小妹话未说完,汴祥已挥手示意手下分成几支小队,去追捕四散的清风山喽啰。
“花兄弟尽管放心。”
汴祥大笑,“既然把寨民托付给我,我定不负所托。”
“多谢汴头领替寨民着想。”
花小妹感激道。
以往在清风寨,她虽听闻过梁山的名声,却认为不过是贼寇借此虚张声势以笼络人心。
如今目睹战乱带来的灾难,花小妹才意识到梁山行动的可贵之处。
“对了,花兄弟,镇三山黄信在哪?”
汴祥问,“清风山的刘唐行事莽撞,别误伤了他。”
花小妹闻言一惊,黄信与自家确有恩情,若就这样丧命于贼寇手中,她余生都将悔恨难当。
“汴头领请随我来!”
花小妹说完,领头走向自家宅邸,此前在寨门口并未发现黄信的身影。
花小妹心想,那镇三山黄信多半是受药效影响,至今仍躺在花家未能苏醒。
若此刻清风山的匪徒闯入,误将他当作普通官军将领而将其杀害,岂非冤屈?
...
自幼在清风寨长大的花小妹,对寨内各条路径了如指掌。
有她在前方引路,汴祥等人迅速赶在清风山众头领之前,抵达花家宅邸门前。
众人步入府中,来到前厅,一眼便瞧见一名身着官军将领装束的男子,正伏于桌上沉睡。
“这就是镇三山黄信?”
汴祥疑惑地问,“我原以为会是个多么威猛的人物!”
“居然在这种时候饮酒打盹,当真是失职至极。”
“这个……汴头领,事情并非您所想。”
花小妹尴尬一笑,正欲上前唤醒黄信,却没料到对方突然坐起身来,手中长剑瞬间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
花小妹惊愕地注视着黄信,“原来你早已醒来?”
“花姑娘,莫非你觉得我不该在此时出现?”
黄信咬牙冷哼,“当初你家兄长落草为寇,我尚且顾全你们一家安危,如今竟这般待我?”
镇三山的话令花小妹无地自容,她低下头轻声道:“黄都监,我们并无加害之意,只是想离开清风寨寻访兄长。”
“到现在还编造借口?”
黄信怒不可遏,“分明是你们将贼寇引入寨中,这下如何面对清风寨的百姓?”
花小妹刚要辩解,忽然听见旁边汴祥开口说道:
“喂,怎么回事?你不是花兄弟吗?怎么成了花小娘子?”
“这个……汴头领,其实我是女子。”
花小妹最终坦白了真实身份,轻声道:“我是清风寨原武知寨小李广花荣的妹妹。
而那位自称是我兄长的花宝锦,其实是我的嫂子。”
汴祥愣了一下,挠挠头,“罢了,这些事我不多问了,等会儿你自己跟俺哥解释吧。”
说完,他转向黄信,“那边的朋友,你可是那镇三山黄信?”
“是我又如何?”
黄信冷哼一声。
汴祥一脸轻蔑,“俺听哥哥说过,你和霹雳火秦明都是难得的好汉。
可现在看来,你实在配不上这称号。”
“什么意思?”
黄信皱眉。
“既然你知道她是女儿身,又怎好用她做人质?”
汴祥冷笑,“有胆量的话,放开她。
咱们切磋一番,你若胜了,我放你走。”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黄信不信。
原来,黄信早就在花小妹赶到前清醒过来。
听着街上的喊杀声,他立刻明白清风寨已经失守,此地再无坚守的意义。
他并非愚忠之人,正打算撤离时,却发现花小妹带着一队贼人走近。
他迅速决定装作昏迷,待花小妹靠近后再伺机挟持她脱身。
身为镇三山的黄信久经战场, ** 无数,自然对汴祥的提议存疑。
但汴山上的人向来言出必行,他也不好贸然行动。
汴祥拍着胸脯担保:“你赶紧放了她,不管我们之间的比试结果怎样,我们都绝不会伤害你。”
“梁山?你们不是清风山的人?”
黄信愣了一下,目光扫向汴祥身后的骑兵队伍,他们深蓝色的制服让他感到熟悉。
十多天前,在二龙山,他和秦明不就是被穿这种制服的梁山骑兵打得惨败吗?
想到这里,黄信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长剑:“既然你们是梁山的人,我当然相信你们。”
黄信确实不怕梁山反悔,毕竟如果梁山真想杀他,当初在二龙山为何要放过他和秦明?
“哈哈,镇三山果然是一位硬汉!”
汴祥大笑,随后带着骑兵退回院子,“我刚才说过,你和我较量一番,要是你赢了,我就让你离开清风寨。”
“但如果你输了,就得跟我去见我家兄长,梁山之主!”
“好!一言为定!”
黄信大喊一声,随即不再多言,提起长剑直冲过去。
面对黄信的猛烈攻势,汴祥显得十分冷静。
“来得好!”
他大吼一声,迅速举起手中的开山斧。
“叮!”
黄信的长剑被汴祥一斧劈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汴祥的大斧已经架在他的肩膀上。
“承让了,黄都监。”
汴祥笑着放下斧头,黄信苦笑着说:“阁下武艺高强,梁山头领果然名不虚传。”
黄信认输后,直接停止抵抗。
“现在就带我去见你们的寨主吧。”
说着,他伸出双手。
汴祥疑惑地挠了挠头,“我赢了,难道不该是你给我银子吗?”
黄信惊愕地问:“你们不绑我?要是我假意投降,接近你们寨主时突然攻击呢?”
此话刚落,梁山众人爆发出一阵笑声,唯独黄信和花小妹一脸茫然。
“哈哈,黄都监,我家大哥之前可是徒手 ** 过老虎。”
汴祥笑着解释,“梁山好汉来自五湖四海,可要说武艺,没人能胜过我们寨主。”
“黄都监,这不是轻视你。
凭你的本事,我家寨主随便一招就能制住你。”
黄信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原以为关于寨主的传说不过是吹嘘,没想到都是真的。”
……
黄信无奈投降,汴祥带他和花小妹离开清风寨,向赵言汇报。
刚出门,就看到晁盖押着几名士兵走来。
士兵认出黄信,急忙报告晁盖。
黄信脸色难看,汴祥则上前寒暄:“晁天王也是来找黄都监的?”
“对,”
晁盖点头,“文知寨已亡,武知寨是花荣兄弟。
现在清风寨里地位最高的就是黄都监了。
拿下他,就等于攻下清风寨。
没想到汴祥兄弟动作这么快,提前抓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