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然龇着小白牙冲着姜柠傻乐,实在不像是受伤的模样。
姜柠看着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意思,电光火石间,脑中灵光一闪,是傅锦城受伤了?
而且还是被容明忠拿棍子抽的?
傅锦城拎着饭盒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大一小两个在院子里排排坐看着他。
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着装,确定没问题,才将饭盒打开。
清炒土豆丝,红烧肉,还有个色泽鲜艳的西红柿炒鸡蛋。
当傅锦城将筷子伸向红烧肉时,被姜柠毫不留情地截住。
“油腻的不许吃!”
傅锦城意外的看了眼姜柠,她知道自己受伤了?
怎么发现的,难道她一直在默默地关心自己?
这个发现让傅锦城心情大好,嘴里的土豆丝,都能吃出红烧肉的滋味来。
吃完饭照例是傅锦城收拾。
母子俩清洗过后,坐在床上练习。
傅然目前的治疗已经到了发声阶段,他多年不开口,现在得像个孩子一样开口学说话。
姜柠坐在傅然对面,双唇闭合又快速的张开,发出一个“ma”的音节。
傅然学着她的样子,小嘴开合了好几次都发不出声音。
姜柠看着他努力想发声,却又发不出声音的懊恼模样。
心中越发心疼,她抬起双臂将傅然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没关系,慢慢来,妈妈相信然然一定能好起来。”
怀中的人明显身体一僵,软软地趴在姜柠的肩膀上。
“m-a-”
突然一声稚嫩的声音传进姜柠的耳朵里,音色沙哑,甚至有点难听,发音也是山路十八弯。
可在姜柠看来,却犹如仙籁,之前的忐忑,无助,通通一扫而空。
姜柠紧紧抱着傅然,声音有些抖,“然然,你真棒!”
傅然刚才突然发出声音,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抬手下意识地捂着嘴,一双大眼睛满是困惑。
姜柠将他的小手拉下来,与他对视,声音柔得不可思议。
“然然,不要怕,这就是说话的感觉,你要记住这个它,以后一定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说自己想说的话。”
傅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大眼睛亮得不可思议。
“然然,你真得好厉害呀!”姜柠忍不住在傅然脑袋上揉了好几下。
直到把他的头发弄得像个鸡窝,姜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场面一时欢乐无比。
傅锦城收拾完毕进房间时,母子俩正在床上嬉戏打闹,气氛相当温馨和谐。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傅锦城原本以为,姜柠晚饭时提到他受伤的事情,是准备晚上给他治伤。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严重一些,傅锦城在洗澡的时候故意用热水冲了冲,伤口此时看上去更加狰狞。
他背上的棍伤原本不算严重,可刚才热水浇了一遍,此时伤口又痒又疼。
傅锦城瞥了一眼姜柠,她连个眼神都没递过来,看起来是不会给他上药了。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话,他现在算是体会到了。
傅锦城叹了口气,认命地去拿了药箱,凭着自己在部队学到的急救知识,勉强给自己上了药。
够不着的地方,只能胡乱抹一气。
等到最后结束时,床上一大一小已然睡熟。
俩人拥在一起,丝毫没给他插足的余地。
傅锦城揉了揉眉心,再次认命,从柜子里翻出被子,继续睡他的地铺。
*
日子一天天过着,傅然已经能时不时蹦出好多词汇,姜柠兴奋极了。
傅锦城在听到傅然第一次喊“爸爸”时,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这个男人在战场上面对死亡时,未曾掉过一滴眼泪,可如今孩子这声磕磕巴巴的“爸爸”却让他轻易破防。
为了让傅然更好的锻炼说话能力,傅锦城时常带着他去找话痨小刘聊天。
小刘经常一句话说完,傅然要磕磕巴巴半天才能完整地回答。
每当此时,小刘都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自己的嘴能长在傅然身上。
偏偏迫于傅锦城的淫威,他还不能发作。
几天下来,小刘差点被逼疯。
可傅然能说的话倒是越来越多。
陈建军几天前已经从疗养院搬了回来,恢复得很是不错。
听说过几天的表彰大会上,他就会正式升成正营。
周玉琴心情极好,经常买了东西来和姜柠分享。
姜柠来部队已经有段时间了,之前操心傅然的病,再加上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直腾不出时间请部队里的战友嫂子们吃饭。
再说,上次小战士们来帮忙修厕所,她就答应邀请人家吃饭,这会儿正好一起搞了。
这天,姜柠正在请教周玉琴,请客的时候要备哪些菜色。
屋里走进来几个人。
“姜同志在吗?”
为首的是后勤部的张淑兰张主任。
她后面跟着陈婆子的儿子孙大牛。
姜柠这才想起来,陈婆子这两天要判罪了,敢情这是求情来了。
这事儿姜柠和周玉琴提过,所以周玉琴大概也猜到了缘由。
她偷偷朝着姜柠摇了摇头,示意她千万不能让步。
张淑兰进来时,脸上的表情和平时差不太多,冷淡且疏离。
姜柠站起身,礼貌地打招呼,“张主任找我有事儿?”
张淑兰也不兜圈子,“姜同志,这次我来主要是为了孙连长家的事儿。”
姜柠没说话,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姜同志,孙连长的母亲跟你是有点小矛盾,但咱们都住在一个家属院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点摩擦很正常,若人人都像你这样上纲上线,动不动就送人去派出所,传出去,别人在怎么议论我们家属院?”
“要我说,你是年轻人,就不要跟老年人计较了,大度一些,又不是多大的事儿,忍忍不就过去了。”
“听我的,今天赶紧去派出所销案,就说是邻里之间的矛盾,私下已经和解了,早点让陈婆子回来!”
“噗……”姜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扭头看向周玉琴,一脸不解,“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上赶着当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