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小英几乎没有参与刚才的冲突，可鉴于她是蔡婆子的女儿，又对她言听计从。
这会儿蔡婆子被带走了，姜柠不确定她想要做什么。
姜柠身子往前，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她的视线。
视线被阻，赵小英这才发现姜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前面。
她不自在地拽着衣角，鼓起勇气抬头与姜柠对视，因为紧张说话有些磕巴，“那，那个，姜同志，你别误会，俺就是想跟文工团的女同志道个歉。”
“这事儿是俺妈做的不地道，让她受伤了！”
姜柠看着她的表情不像作假。
更何况，刚才赵小英被蔡婆子甩巴掌的时候，她也看见了。
赵小英见姜柠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以为她不相信自己的话，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想走。
“等一下！”姜柠叫住她，指着她红肿的脸颊，“你的脸伤得不轻，你到我家去，我给你上点药吧！”
赵小英受宠若惊，一双眼睛仿佛恢复了生机，亮晶晶的，“不用啦，俺皮糙肉厚的，过几天就好了，别浪费药。”
说完扭头想走。
“那个姐姐，也谢谢你！”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过来，赵小英转头，看见吴芷华正朝自己招手，她笑得真好看。
哦，她肯定还不知道刚才欺负她的人就是她亲妈吧？
赵小英开口想要道歉的话，一时间哑在了嗓子口。
就在愣神时，吴芷华已经拉着姜柠走过来了，“柠柠，你也认识她吗？”
姜柠也没隐瞒，“刚才那老太婆就是她妈！”
赵小英头垂得更低了。
安静了几秒，只听得吴芷华道：“姐姐比那个红裙子好看。”
赵小英抬头，惊得张大嘴巴，脑袋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姜柠一把拽着往前走。
“行了，都上我那儿抹点药。”
*
姜柠家院子里。
周玉琴怕几个孩子玩疯了，干脆回家把他们都提溜过来。
姜柠给吴芷华上了药，又包了一层纱布，嘱咐她近期不要碰水，那些舞蹈动作能不做就先别做。
赵小英更内疚了，站在一边一句话都不敢说。
反倒是吴芷华，看着自己包着纱布的伤口，笑嘻嘻道，“那敢情好，你们也知道，我刚从外地回来，都累死了，团里还给我安排了那么多演出任务，我刚好借这次机会，休息两天。”
几句话说得漂亮又得体。
这时，周玉琴领着几个孩子进门，傅然看见吴芷华就往里面冲，“芷华姨姨,抱抱！”
自从上次在吴首长家见过以后，傅然已然成了吴芷华的忠实颜狗，只要看到她，抬手就要抱抱。
眼看着儿子像小炮仗一样冲过来，姜柠一把将他提溜起来，“然然，姨姨的手受伤了，不能抱。”
傅然看着吴芷华包着纱布的手腕，眨眨眼睛就要掉金豆豆。
“姨姨没事！”吴芷华见傅然要哭，赶紧将他拉到一边，拍拍他的小脑袋，“然然不哭，姨姨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请把我的歌……”
吴芷华是专业的歌唱演员，一首儿歌唱的婉转又动听。
大壮和二丫也被吸引过去，围着吴芷华，又是打拍子又是跟着唱。
姜柠看着傅然，也是服气了，这孩子原本是去安慰人的，结果自己反倒被安慰上了。
赵小英看着院子里其乐融融的样子，有些坐立难安，她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刚想找借口离开。
姜柠就拿着药过来了，她先是掰过赵小英的脸仔细瞧了瞧。
蔡婆子这一巴掌打得结实，饶是赵小英黝黑的脸上都能很清楚地看到五指印。
涂上药水，一切妥当以后，姜柠看着她有些浮肿的脸，问道：“小英，你一直都这么胖吗？”
姜柠第一次见她，就觉得这姑娘胖得有点过分，这个年代能把自己吃成这样几乎不太可能。
蔡婆子和赵芬芬都属于纤瘦那一挂的，显然可以排除是家族遗传的病态肥胖，那就是有别的原因。
赵小英嘴角挂着笑，眼里却是化不开的自卑和怯懦，“不是，俺是结了婚以后，才胖起来的，也不知道咋了，喝水都能长三斤。”
“俺妈一天到晚骂我管不住嘴，把自己吃得跟猪一样，这次还把俺家男人的工资都收走了。”
她叹了口气，“其实，她也知道，俺根本就没吃多少。”
“去医院看过吗？”姜柠问，她这明显是不正常的。
赵小英闻言，下意识摇头，眼中闪过惊慌，“不就是胖吗，富贵病，看啥医生啊？”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赵小英下意识闭了嘴，不再看姜柠。
姜柠瞧着她的样子，试探性地伸出手，“要不，给我看看？”
赵小英知道姜柠医术不错，几乎是瞬间脸色都变了，她摆摆手，“噌”得一下站起来，语气慌张且急切，“不用了，又不是啥大毛病！”
说着，她也管不了那么多，拔腿就跑，跑了两步，似乎又想起来什么，回过头认真地看着姜柠，“姜同志，今天谢谢你！”
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柠看着她壮硕的背影，越想越不对劲，她也没问什么呀，这人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