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柳青青等人顺利抵达京城。
此刻的京城已经有了些许寒意,朱雀大街却被层层叠叠的红绸,装点得暖意融融。
柳青青掀开马车帘,望着巍峨的承天门,在晨光中泛着金芒。
琉璃瓦上的脊兽,仿佛都活了过来,俯瞰着这支载誉而归的队伍。
“柳大人,皇上亲至明德门相迎了!”随行的侍卫掀开锦帘,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柳青青指尖微微发颤地抚过小黑的脊背,她从未想过,此次的江南之行,竟能得天子以及百姓如此重视。
明德门前,御林军列阵如松,金色旌旗猎猎作响。
玄色龙袍的身影,长身玉立于高台之上,李逍遥望着缓缓驶来的车队。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辆装饰素雅的马车上。
那应该就是柳青青乘坐的马车吧?这一去已经两个多月了,不知那位柳姑娘可还安好......
自柳青青离京赈灾那日起,他总会在批改奏折时,想起那双清亮的眼睛。
想起她在御书房里,据理力争时飞扬的神采。
她不仅仅美的不可方物,更是飒得帅气逼人!
“臣柳氏一族,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柳家族老们,带领着柳氏众人齐刷刷跪地,声震云霄。
李逍遥抬手示意众人平身,目光却始终落在柳青青乘坐的那辆马车上。
他看到她腰杆笔直的出现在马车上,脸上的笑意浓的仿佛化不开。
他收拢了一下心神,大声道:“此次江南赈灾,柳氏一族居功至伟。朕特封柳氏为皇商,赐世袭罔替之位!”
欢呼声此起彼伏,柳青青却只觉耳畔嗡嗡作响。
远远地,他看到了皇上李逍遥,投来的目光。
正恍惚间,忽听李逍遥又道:“柳青青,上前听封!”
“臣女在。”柳青青连忙跳下马车,把张着嘴巴的小黑塞进空间。
这才紧走几步,来到高台之下,跪得笔直,心跳如擂鼓。
“柳氏之女青青,聪慧过人,仁心济世,朕特封你为安和郡主,赐黄金千两、宅邸一座。望你今后继续为国为民,不负朕望。”
旨意落下,全场寂静。
柳青青抬眸,正对上李逍遥含笑的目光。
那目光里有欣赏,有期许,更有一丝她看不懂的......那是什么?不会是算计吧?
她谢恩起身时,李逍遥已走下高台,亲自为她披上象征郡主身份的霞帔。
她怎么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火辣辣的,灼人呢?这就是天子之威吗?
“朕在御花园设了接风宴,为诸位爱卿洗尘。”
李逍遥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只有柳青青能感受到,他靠近时的气息,“安和郡主,你......辛苦了!”
柳青青神情微微一僵,马上躬身道:“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女的分内之事。”
李逍遥微微颔首之后,转身上了御辇,朝宫内去了。
御辇缓缓前行,众人在后面浩浩荡荡的跟随。
柳乘风并没有入宫,毕竟他只是私下去的江南,他的身份也不宜入宫。
于是,他在众族老们的簇拥下,率先回柳宅去了。
洛城东因为此次前往江南,也并非奉旨前去,而且官职太小,也没有资格入宫。
他看着柳青青的背影,一个人悻悻地回了北定侯府。
接风宴上,珍馐美馔摆满宴席,歌舞升平。
柳青青竟然看到了靳王萧何安,他也在宴席宾客之列。
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就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
柳青青却有些心不在焉,李逍遥席间不时向她投来关切的目光。
让她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皇上怕不是有病吧?看他今天的样子,很是奇怪!不会是想借着此次机会,吞了柳氏的财产吧?这杀人诛心的小眼神,看得人心里发毛呢?】
宴至半酣,柳青青便假借身体不适,退席了。
走在迂回蜿蜒的长廊里,她的小心思动了又动:【必须离这个心怀不轨的臭皇帝远一些!以后,怕是也没什么机会入宫了。真想四处转转,搜罗一下宫中的奇珍异宝啊!
但是,回头想想,这皇上就连赈灾的款项都拿不出来,他还能有什么宝贝呢?算了!还是早些回府吧......】
正思忖间,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柳姑娘,是不是真的身体不适了?这脸色看着不太好啊?”
她连忙回眸间,正遇上萧何安清冷的眸子,关切地看着她。
她心里一慌,暗骂了一句:【这妖孽般的面孔啊!这是勾引谁呢?】
嘴上却说道:“不劳王爷挂心,臣女还好。”
冷酷王爷却说道:“本王还是送柳姑娘回府吧?”
柳青青浅浅一礼:“多谢王爷,臣女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点了点头,昂首阔步的走在前面,柳青青端庄大气的跟随其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皇宫。
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长廊尽头,一个小太监正站在那里。
他注视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迈着小碎步回去找皇上禀报去了。
御书房内,暮色漫过宫墙时,鎏金兽首烛台已经燃起了第一簇火苗。
李逍遥握着狼毫的指节骤然发白,朱砂在宣纸上洇开墨团,将奏折上的字迹,晕染得支离破碎。
“皇上?”贴身伺候的小太监从外面跑了进来,尖细的嗓音惊破寂静。
李逍遥将奏折甩进紫檀匣,案头青玉笔洗里,摇曳的灯影,映出他有些愠怒的龙颜。
“小顺子,可曾看到安和郡主?”
“回万岁爷,奴才看见安和郡主和靳王爷一起出宫去了。”小顺子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皇上的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这安和郡主,是北定侯府的当家主母。与那官小名微的洛小侯爷,成亲一年了。二人自是琴瑟和鸣,不然,此次江南之行,洛小侯爷怎会追随前往?
既是如此,她又怎会与靳王扯上关系?这靳王单身了这么多年,无数的京城贵女,无人入得了他的眼。如今这是转性了吗?”
小太监垂手而立,说起别人的八卦,他简直如数家珍、眉飞色舞:“万岁爷,据奴才所知,安和郡主与那洛小侯爷关系并不好。虽然二人大婚已一年有余,据说至今尚未圆房呢!
京中人尽皆知,洛小侯爷的心上人,是他的表妹婵姑娘。当年迎娶柳姑娘,那只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中落的侯府生计罢了!
奴才还听说洛小侯爷前些时日,一日纳了两房妾室入府。说也奇怪,就在纳妾当晚侯府走水,几乎烧得片瓦不留呐!于是,后面才有了柳姑娘回娘家掌管中馈的事情。
至于,柳姑娘和靳王殿下,想必是在江南赈灾期间偶遇的吧!听到江南水患的消息,靳王已经先一步去了江南。应该和柳姑娘没有半点关系的,而且,没几日,洛小侯爷就赶过去了。
依奴才看,靳王殿下与安和郡主并不是很熟。倒是洛小侯爷,看样子是下定了决心,要挽回郡主的心呐!”
李逍遥眸色沉沉,嘴角浸着凉意:“派人盯紧了,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回报,不得有误。”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说完,小顺子迈着小碎步,跑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