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的硝烟味还未散尽，老张带着支援队冲进来时，手电筒的光束在金属管壁上划出晃动的白痕。
苏瑶被霍霆风护在身后，直到确认安全，两人才松开紧扣的手。
她低头看自己手背的擦伤，刚才被霍霆风拇指摩挲过的地方，竟比伤口本身更烫。
\"苏副处长，装置拆了吗？\"老张抹了把脸上的灰，目光落在墙角那台滋滋作响的仪器上。
苏瑶弯腰捡起钥匙，金属齿痕在掌心压出红印：\"密码箱在装置核心，得等技术组来。\"她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闷响，管道微微震颤，有细碎的锈渣簌簌落进她后颈。
霍霆风摘下钢盔，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血，抬头看向管道上方的通风口：\"敌人没撤干净。\"他掏出对讲机，声音沉得像压着块铁，\"各小组注意，保持警戒，敌方可能有后手。\"
同一时间，三公里外的废弃仓库里，敌军指挥官正捏着望远镜。
镜片里，林骁的战机刚从基地东侧低空掠过，尾焰在暮色里拉出一道亮线。
他身后的王参谋推了推眼镜，指尖在沙盘上划过：\"指挥官，我方安插在后勤处的眼线传来消息，苏瑶今天亲自带队排查管道。
她父亲当年是后勤处技术骨干，说不定......\"
\"苏国华的女儿？\"指挥官的手指骤然收紧，望远镜镜筒在掌心硌出红印。
二十年前那场\"自杀\"案他记得清楚——苏国华负责的物资清单突然出现漏洞，最后吊死在仓库横梁上。
当时他还是个小兵，跟着上司去现场，亲眼看见那个穿蓝布裙的小姑娘蹲在警戒线外，眼泪把水泥地砸出小坑。
\"有意思。\"他突然笑了，\"去把东仓库的炸药再检查一遍。\"转头对王参谋道，\"让二队把重机枪架到制高点，盯着西侧围墙。\"
基地会议室的灯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苏瑶捏着老张刚送来的情报，纸张边缘被她捏出褶皱——敌军通讯频率在半小时内激增三次，东仓库附近有车辆移动痕迹，卫星图上能看见模糊的反光，像是枪械覆盖的油布。
\"他们在集结。\"她把照片推到霍霆风面前，\"目标可能不是我们刚拆的装置，是......\"
\"是后勤处的主仓库。\"霍霆风接过话，指节敲了敲地图上标红的区域，\"那里存着下周演习用的弹药，一旦被毁，整个军区的调度都要瘫痪。\"
林骁把军帽往桌上一摔，椅背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那还等什么？
我带飞行队去炸了他们的集结点！\"
\"不行。\"苏瑶按住他的手腕，\"他们既然敢明目张胆调兵，肯定留了后手。
如果我们暴露主力，反而中了调虎离山。\"她抬头看向墙上的电子屏，上面跳动着各小组的位置信息，\"得让他们以为我们的注意力在东边。\"
会议室内静了片刻。
霍霆风突然笑了，指腹蹭了蹭下巴的胡茬：\"苏副处长的意思是......唱一出空城计？\"
\"林骁的战机不是刚飞过去吗？\"苏瑶的指尖在地图上点了点西侧，\"让他再带两架教练机，挂实弹在东仓库上空盘旋。
引擎声、尾焰，能多嚣张有多嚣张。\"她转向老张，\"你那边的情报组，往敌军通讯频道里塞点假消息，就说'后勤处调了三个连去东边支援'。\"
\"我去！\"林骁腾地站起来，军靴在地面跺出闷响，\"保证让他们以为半个飞行大队都在东边下蛋！\"
夜色渐浓时，林骁的战机再次升空。
引擎的轰鸣像滚雷般碾过基地，机翼下挂载的航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敌军指挥部里，观测兵的声音带着兴奋：\"报告！
发现三架战机，高度五百米，航向正东！\"
指挥官盯着监控屏里越来越近的光点，嘴角咧开：\"王参谋，把东仓库的兵力撤一半去西边。
苏瑶那丫头再聪明，总不能料到我们连假集结都是假的。\"
王参谋没动，他盯着桌上的计时器，指针正指向21:17——半小时前，苏瑶所在的管道小组刚和技术组汇合；二十分钟前，后勤处主仓库的巡逻频率突然提高；五分钟前，有辆挂着医疗标识的卡车进了基地，车斗里的帆布鼓得老高，像装着什么大件。
\"指挥官。\"他突然开口，\"苏副处长拆装置时，特意让技术组先取密码箱。
您说，那箱子里会是什么？\"
指挥官的动作顿住了。
二十年前苏国华自杀前，也在捣鼓一个密码箱。
当时上司说里面是他私吞物资的账本，可后来箱子不翼而飞。
难道......
\"去查！\"他猛地拍桌，\"查苏瑶今天取的密码箱里装了什么！
还有，让西边的部队暂停移动，先派侦察兵探路！\"
基地管道里，技术组的小刘正用镊子夹出最后一根导线。
苏瑶蹲在旁边，看着密码箱在众人注视下缓缓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沓泛黄的文件，最上面那张，是她父亲的笔记。
\"苏副处长，拆完了！\"小刘的欢呼混着远处战机的轰鸣传进来。
霍霆风站在通风口边，借着月光看了眼手表，21:20。
他转头看向苏瑶，她正捧着父亲的笔记，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
\"该收网了。\"他低声说。
同一时刻，敌军指挥部的电话突然响起。
侦察兵的声音带着慌乱：\"报告！
西边发现陷阱，有三个小队踩了绊雷！\"
指挥官的脸瞬间煞白。
王参谋扶了扶眼镜，目光落在监控屏上——刚才那三架\"主力战机\"不知何时掉了头，正朝着他们的位置全速逼近。
更远处，后勤处主仓库的方向，几道探照灯的光束刺破夜色，照出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
\"指挥官......\"王参谋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们，可能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