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听苏建这么说,忙接口道:“前日那张妈妈说,只要十五两银子就放人,如果客官们买下她,也算是做了功德。”
那赵公子哈了一声,“人市上买一个丫鬟也不过五两银子,她这般还敢要十五两?”
李亢摇头道:“用不了,西北去年干旱,有流民过来,不挑的话一两银子都能买到个小丫头。”
他们虽然有钱,但却也不愿意买一个丑丫头回去添堵。
几人这般毫无顾忌地谈论人口买卖,让史进颇感不适,不过现状就是如此,宋朝还算是好的,对此还是有所规限。
王德见史进始终没搭话,想及刚才情况,心道莫非这小子真有独特趣味?
他开口道:“那倒也不能这么比,这些小娘子多半自幼培养琴棋书画,床笫秘术,即便容貌差了,也不是那些粗使丫头可以比的。”
史进倒是没有其他想法,只是觉得这么个小姑娘被个老光棍糟蹋了,实在看不下去。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便听得隔壁一个清亮的声音斥道:“无耻!小二,你且过来,我把那丫头买了。”
众人听了微微一怔,这是骂谁呢?
那店小二眼睛一亮,向众人告了声罪,便退了出去。
苏建性格比较跳脱,起身说道:“我去看看是哪路神仙。”
史进也是好奇,听刚才那人所言,倒像是个侠义之人。
他一抬眼,却发现那个叫李亢的少年脸色有点古怪,屁股扭动了下,似乎想要起身,却又坐了回去。
见史进望过来,李亢尴尬地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杯,比了比刚想喝,似乎又想起什么,把酒杯又放了下来。
这时,隔壁却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房中众人都站了起来,王德当先而行。
史进一出门,便看见苏建捂着头,狼狈地从隔壁间退出来。
紧跟着那门口便冲出来一个小丫鬟,叉腰斥道:“看你衣着斯文,却是个贼头贼脑的登徒子!”
苏建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王德皱眉问道:“苏兄,怎么回事?”
苏建丧气地道:“这个......里面有女眷。”
众人恍然,苏建这么冒失地闯进去,确实有点失礼。
王德瞟了那丫鬟一眼,看向屋中扬声道:“里面的尊客请了,在下驸马府王德。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好奇哪位好汉这般仗义,想要一睹尊颜,结识一二。”
这时听得房中有一女声低呼一声,接着一阵低声私语。
那小丫鬟却是守在门口,目光熠熠地盯着几人打量。
这边的动静,也惹得附近一些包厢客人出来吃瓜看热闹。
片刻后,门口便出来一个青衫书生。
众人一见这书生,便是眼前一亮。
这书生面如美玉,唇红齿白,生得一副好相貌。
史进和王德长相都是出众,史进英挺,王德儒雅,但却都不如这书生俊俏。
那书生剪水双瞳流转,在史进脸上略停了停,便看向王德,一拱手:“原来是王二公子,我与内人在此用餐,下人小题大做,倒是见笑了。”
这人话虽然说得客气,但话中却是暗指几人无礼。
王德虽然有心结纳,但自有一分傲气,人家这般冷淡,便不好多言,转头看向小二:“店家,这位客人的账算在我账上,算是为我们的唐突赔礼了。”
那书生却是不领情,轻摇折扇:“王兄不问问我这边的饭钱是多少吗?”
王德傲然道:“我虽然家资不丰,一餐饭还是给得起的。”
那书生点了点头:“我这餐饭说贵不贵,说省也不省,十五两!”
旁观众人窃窃私语。
“吓,十五两,这么贵!”
“讹人吧!”
二三两银子就已经可以置办一桌不错的席面了。
王德脸色微变,钱不是问题,但这数字却是和那小姑娘的赎身钱相当。
但他话已出口,自不好食言,点了点头:“行。”
书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王兄可以毫不犹豫地掏一餐饭钱,却舍不得掏这钱救一个苦命人。”
王德脸色微沉,一时却无言以对。
书生淡然一笑,道:“我便以王兄的这十五两给那个姑娘赎身,也算是帮你积点功德。”
一旁的史进看王德脸色尴尬,心中不忍。
他能感到王德对他的善意,虽不知缘由,但总不好看他坐蜡。
再说了,自家表兄惹的事,也不能让王德背这个锅。
他稍一沉吟,便笑道:“这位姑......公子怕是误会了,那个娘子我们已经决定帮她付赎身钱了。”
他刚才看这书生长得太过俊俏,便有所怀疑。
暗中仔细打量,虽然书生领口扣紧,看不到是否有喉结,但过于饱满的胸部还是暴露了她女子的本质。
假书生眼睛转向他,曼声道:“哦......我怎么没听到。”
史进微微一笑,盯着他慢悠悠说:“公子听得倒是仔细,只是没有听到我付订金给他们吗?”
他这话却是暗讽这书生听人隐私,订金什么的当然只是攀扯。
假书生盯了他一眼,哂然一收折扇:“你倒是生了一张利口!”
史进也不生气,微一拱手,笑道:“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假书生被史进这幅惫懒态度气得俏眼圆睁,一时无语。
王德此时见史进出头扳回颜面,心中大感舒坦,接口道:“正是,凡事皆有先来后到,我们已经付了订金,那小娘子自当归我们所有。”
那小丫鬟却不乐意了,娇声道:“又是个无赖子,小......少爷,可不能让那小娘子被他们买走!”
假书生瞪了她一眼,但却摇头说道:“那小娘子不能让给你们,就算你们付了订金,我出十六两买下她好了。”
王德哂然一笑,说道:“十七!”
他虽然对那个姑娘没兴趣,这面子却是不能丢。
斗富,他还真不怵。
“十八!”
一个娇脆的声音从包间里面传出来。
众人闻声看向屋中,但那书生站在门口,却是看不见屋里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