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剖心】
破庙的残檐下,篝火噼啪作响。
赵怀真靠在斑驳的泥塑神像底座,衣襟前襟还沾着咳出的黑血,但脸色已比雪地里的死灰多了三分人气。
他盯着掌心那条被金莲露逼出的透明蛊虫——虫尸在火光映照下,竟浮现出细如发丝的龙纹。
“龙气养出的蛊……”他指尖发颤,“是李承罡。”
对面烤火的云缨猛地抬头,枪尖上的肉块滴下油星:“那个天策府主?他不是被你的噬龙散搞废了吗?”
“所以这才是他抓你的原因。”赵怀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点点金芒——那是未排尽的蛊毒,“朱雀火……是唯一能重燃龙气的……”
庙门突然被风雪撞开。
白露立在风口,冰绫上结满血渣,身后雪地里拖着条长长的拖痕——是半昏迷的谢长安。
“玄晶谷遇袭。”她甩出块留影冰晶,“你们刚走,赢九就带着幽冥宗的人来了。”
冰晶映出画面:灵珑夫人以龙头杖支撑破碎的水晶穹顶,而血渊殿的魔修正在洗劫药库。
毛骨悚然的是,所有尸体——无论敌我——心口都爬着同样的透明蛊虫。
云缨红缨枪“咚”地杵地:“杀回长安?”
“不行。”赵怀真突然掐诀,地上铜钱排成困卦,“蛊已入世,当务之急是找到母虫——”
他破庙四面土墙突然渗出腥臭液体,八具身披前朝铠甲的腐尸破壁而出!
【尸蛊缠身】
第一具腐尸的斩马刀劈下时,云缨旋身以枪杆格挡,赤焰顺着刀身蔓延,却见那腐尸突然自行裂开胸腔——密密麻麻的蛊虫如喷泉涌出!
“退后!”白露冰绫画弧,寒气将虫群冻在半空。
谢长安挣扎着甩出金针,针尾红绳结成八卦网:“这是控尸蛊,母虫在附近指挥!”
赵怀真突然扑向庙角阴影,袖中铜钱如流星射出。
黑暗里传来“吱”的尖啸,有个东西被逼了出来——那是只通体金黄、头生龙角的怪蝉,翼膜上布满血管般的纹路。
“龙脉蛊母!”谢长安脸色剧变,“它怎会离开宿主……”
蛊母振翅发出高频嗡鸣,所有腐尸同时暴走。
一具持斧尸将横扫,斧风削断梁柱,整个庙顶轰然塌陷!
云缨踏着坠落的椽子跃起,红缨枪冰火双色灵力交织,如流星贯向蛊母。
那怪蝉却狡猾得很,翅膀一抖就闪到尸将背后。
“铛!”
枪尖刺入尸将心窝的刹那,蛊母突然从尸将口中射出,直扑云缨面门!
【命悬一线】
蛊母的尖喙距云缨眼球只剩三寸时,一道红绸如电卷来,精准缠住虫身。
夜流光倚在断墙上,银发沾满雪粒:“小凤凰,你欠我两条命了。”
蛊母疯狂挣扎,竟将红绸腐蚀出青烟。
白露趁机甩出七枚冰针,针针钉入蛊母关节。
“玄晶谷的‘七星锁魂’?”夜流光挑眉,“小丫头有点长进。”
云缨枪尖燃起浓缩烈焰:“都闪开!”
一枪刺出,朱雀虚影与冰针寒气同时爆发,蛊母在冰火交加中炸成碎末。
所有腐尸如断线木偶般倒地,蛊虫纷纷自燃。
夜流光突然闷哼跪地,心口旧伤崩裂,渗出的血竟是金色。
赵怀真踉跄上前,却被他一掌推开:“别碰!这血会传染蛊毒……”
云缨红缨枪抵住他咽喉:“你早知道李承罡养蛊?”
堕仙低笑:“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插着的半截断剑——剑格纹路与赵怀真的铜钱卦象一模一样。
“比如……这把‘天机剑’是谁的?”
赵怀真如遭雷击。
【残忆如潮】
风雪更急了。
夜流光的身影渐渐透明,声音却清晰刻进每个人耳中:“百年前昆仑论道,玉虚子为破九阴绝脉,将恶念斩出——就是现在血渊殿的‘血狱老祖’。”
他指向赵怀真:“而你,是他用卦盘碎片捏的容器。”
云缨枪尖颤动:“放屁!”
“那你怎么解释……”夜流光突然暴起,染血的手指按在赵怀真眉心,“——他能预知所有与你有关的劫难?!”
赵怀真额间浮现出八卦烙印,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
- 玉虚子将卦盘插入少年心口;
- 血狱老祖在暗处狞笑;
- 还有……云缨婴儿时被放在天枢阁山门的画面,襁褓里塞着块朱雀纹玉佩。
夜流光的声音如附骨之疽:“因为他根本不是你师兄,而是你的‘命劫锁’!”
【心剑抉择】
云缨的枪尖停在赵怀真喉前半寸。
“所以……”她声音发颤,“你接近我,就为应劫?”
赵怀真闭眼:“起初是。”
“那现在呢?!”
他尚未回答,庙外突然地动山摇。
众人冲出去,只见远处长安城方向升起血色光柱——皇城上空盘旋着由蛊虫组成的巨龙虚影。
“李承罡启动了万蛊朝龙阵。”夜流光身形已淡至透明,“子时一到,全城活人都会变成蛊奴。”
他最后看了眼云缨:“现在,杀我们谁?”
风雪吞没了堕仙的身影,只余红绸飘落。
云缨的枪尖垂下,捅穿雪地:“先去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