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压抑。七月靠在重症监护室外的墙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两枚芯片。金属边缘已经将她的指腹划出细小的伤口,她却感觉不到疼。
马可从电梯间快步走来,西装下摆还滴着雨水:\"国际刑警已经接手了,但他们要求我们提供更多证据。\"他压低声音,\"程远怎么样了?\"
七月望向监护室的玻璃窗。程远再次陷入昏迷,医生说他出现了肺部感染,血氧饱和度一直上不去。各种管子缠绕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像个支离破碎的提线木偶。
\"他提到了埋伏。\"七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说凯斯勒不是唯一的幕后黑手。\"
马可的脸色变得凝重:\"丽莎失联前最后一条消息说,她在冰层下发现了......\"他犹豫了一下,\"不止一具遗体。\"
七月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被撕掉的那几页。十五年来,她一直以为父亲是被凯斯勒灭口,但现在看来,真相可能更加黑暗。
星辰抱着企鹅玩偶从休息室走出来,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七月阿姨,我能进去看看程叔叔吗?\"
少女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让七月的心脏狠狠揪紧。她蹲下身平视星辰:\"再等一会儿好吗?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星辰点点头,小手紧紧攥着玩偶残缺的眼睛部位。七月突然意识到,这孩子可能早就知道玩偶里藏着秘密——就像她知道梦里那个红裙子女孩是她的母亲一样。
护士站的电视突然调大了音量。新闻主播正在播报突发消息:\"据悉,南极科考站发生严重事故,三名科研人员下落不明......\"
画面切换到南极冰原的航拍镜头,七月一眼认出了那个坐标——正是父亲当年工作的地方。她猛地站起身,芯片在掌心刻出更深的痕迹。
\"我要去南极。\"
马可一把拉住她:\"你疯了吗?程远刚说过那里有埋伏!\"
\"正因如此才更要去。\"七月挣开他的手,\"如果幕后黑手真的在那里,那么父亲......\"她的声音哽住了,\"十五年了,我总得带他回家。\"
雨声忽然变大,敲打着医院走廊的玻璃窗。星辰轻轻拉住七月的衣角:\"我也要去。\"
\"不行!\"七月和马可异口同声。
少女的眼泪无声滚落:\"那是我爸爸妈妈最后在的地方......\"
七月蹲下来抱住她,闻到她发间残留的草莓香气。这个味道总会让她想起程远在超市货架前认真挑选洗发水的样子——那样鲜活,那样真实,仿佛死亡永远不会降临到他身上。
监护室的门突然打开,主治医生走了出来:\"病人情况暂时稳定,但需要立即进行第二次手术。他的脾脏出血,肺部感染也在恶化......\"
七月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名字时,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那些歪歪扭扭的笔画像是她破碎的心电图,每一划都在无声呐喊。
马可的手机再次响起。他接听后脸色骤变:\"国际刑警在凯斯勒的加密服务器里发现了一份名单......上面有......\"他看向星辰,欲言又止。
七月明白了:\"星辰的父母?\"
\"不止。\"马可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名单上有二十七个名字,都是十五年前失踪的科学家和他们的家人。最后一个是......\"
\"林教授。\"七月替他说完,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原来父亲不是意外发现凯斯勒的罪行,他根本就是被盯上的目标之一。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七月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在地,星辰蜷缩在她怀里,像只受伤的小兽。雨声渐渐小了,窗外的天空泛起一丝惨淡的灰白。
黎明就要来了,但七月知道,有些黑暗永远不会被阳光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