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芸看着女儿那张倔强清丽的俏脸，心中轻轻一叹，眼神复杂难明。
果然如此。
她方才后知后觉注意到墨影剑，如此惊才绝艳的年轻人，女儿却从未提起过半个字，就猜到关系不简单。
程局长居高临下，声音听不出喜怒，“我要杀他，你一个武师境又如何挡得住，至少，有一百种办法，能暂时让你先昏过去。”
程以沫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
不远处，韩三千望着这一幕，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拳，只觉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胸中翻腾，有酸涩，有失落，更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刺痛。
“我觉得程武王，这话说的没毛病。”
纪凡伸手，轻轻拍了拍程以沫的香肩，旋即从她身后走了出来，环视了一圈已成废墟的宴会厅，摸了摸下巴，语气随意：“你看这样行不行，这宴会厅我赔你一个。这事，就算了？”
此言一出，周围那世家子弟和长老们，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赔一个宴会厅？
这小子是真傻还是装疯？
这他娘的是一个宴会厅的事吗？！
屋顶上，程局长的目光却仿佛未曾听到纪凡的话语，依旧停留在程以沫那张倔强而苍白的小脸上。
片刻的沉默后，他开口，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询问的意味，“你觉得怎么样？”
程以沫一直冷若冰霜的眸子里，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恍惚。
“我觉得？”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亲……在问她的意见？
自弟弟离世，这些年来，父女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深渊，他何曾真正问过自己的想法？
“傅老临走前，特意传讯于我，让我照顾一下纪小友。”
“程兄，不如顺便卖我个面子？”
程局长还未开口，一道青衣身影已悄然出现在屋顶，与程局长并肩而立。
来人面带温和笑意，正是韩家武王，韩轩。
程局长目光深邃地看了韩轩片刻，那眼神古井无波，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棋局未终，你我继续。”
话音落下，程局长的身影便如同青烟般，在屋顶消散无踪。
韩轩对着纪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随之离去。
纪凡暗自撇了撇嘴，这老程，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跟老程动手。
打不过是小事，就怕在那什么“向死而生”的意境面前，连自保都难。
也好，不打没把握的仗，不装没把握的逼。
既然董秘书的事情已了，此地不宜久留。
纪凡打定主意，待会儿就回江城。管他有什么算计，比时间，谁怕谁？
他就不信了，等过个一两个月，自己揣着一张武皇体验卡过来，到时候，怕是得喊老程一声“小程”了。
他这边正胡思乱想着，一直沉默的韩三千突然开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纪凡，我要向你挑战！”
此言一出，刚准备离开的等人皆是一愣。
纪凡也有些意外地看向韩三千，见他一脸慎重，不由奇怪道：“你该不会觉得，赢了我，就能代表什么吧？”
韩三千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程以沫，见她清冷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纪凡身上，从未看过自己一眼，心中泛起一丝苦涩，语气却异常坚决：“我要证明，我比你更强，也比你……更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纪凡摸了摸下巴。刚亲眼见识了自己那一掌，这家伙居然还敢挑战，而且看样子还有不小的把握。
他沉吟片刻，千幻掌叠加两百影，确实算除了压箱底的武王体验卡之外，自己目前最强的底牌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可以，不过我灵力消耗太大，今日不宜动手。不如，明日吧。”
“好！”韩三千答应得十分干脆。
不远处，柯芸看着这一幕，眉头微蹙，却终究没有开口。
这程家的第一场庆功宴，就这么在一种古怪的氛围中，草草收场。
夜色渐深，月上中天。
纪凡并没有去程家管事安排的住处，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先前与季雨霏密谈的那处湖边凉亭。
夜风微凉，吹拂着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他负手立于亭边，望着幽深的湖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一道白色身影如同月下的精灵，由远及近，从模糊变得清晰。
程以沫来到亭中，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让她更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我要回江城了。”纪凡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程以沫微微一怔，清声道：“不和韩三千打了？”
纪凡闻言笑了笑，转过身，看着她那双仿佛能映照出星辰的眸子：“我又不傻，干嘛要和一个痴情种打架？”
听到“痴情种”三个字，程以沫沉默了片刻。
她伸出纤纤玉手，掌心向上，一株被晶莹光罩封存着的奇异小草静静躺在那里，正是那株还魂草。
“给你。”她将还魂草递了过去。
纪凡接过，入手微沉，一股精纯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
他打量着程以沫在月光下更显傲人的身姿，注意到她说完话后，便微微低下了头，月光下，耳根似乎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红。
纪凡心中一动。
老是被人主动也不是个事儿，自己是不是也该主动一回？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带着妩媚笑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出：“大小姐，夫人说有事找您呢。”
季雨霏莲步款款，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人未至，香风已至。
“知道了。”程以沫轻轻点头，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她身影微微一晃，便如同融入月色的仙子般，直接变得模糊，然后消失不见。
季雨霏走到亭边，笑吟吟地望着纪凡，一双桃花眼在月光下顾盼生辉：“不好意思啊，纪公子，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
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抹玩味，向前凑近了些，吐气如兰：“要不，你刚才想对程以沫做什么，不如……对我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