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一日间空旷许多。
各大修炼世家纷纷启程,前往省城武城。
韩家与程家联姻,震动江北行省十三市,近百城。
甚至连隔壁江南省的省城,亦有不少修炼世家派遣代表,以示重视。
毕竟,韩家乃江北省三大世家之一。
夜莺KtV门外,侯明哲最后望向纪凡。
“纪兄,当真不去?”
侯诺曦屏住了呼吸,心悬至嗓眼。
纪凡神色懒洋洋,摇了摇头。
“三个月前,去过了。”
“不论何种缘由,不会再去。”
侯明哲轻叹,这天大热闹,怕是要失色不少。
兄妹二人转身离去。
那些启程者,离开江城地界时,总有意无意瞥向南河街。
程府宴会之事,早已不是秘密。
江城第一人,在韩程定下婚约那夜,为问一句即将嫁入韩家的武王之女,不惜动用秘法,强提至武王。
代价惨重,狼狈离去。
事后更遭程武王无情打压。
南河街大半收益,拱手奉上。
临去眼神,复杂难明。
有惋惜,此子怕是再难出头。
亦有不屑与幸灾乐祸,暗啐一声活该。
侯家兄妹走后不久,KtV大厅内,纪凡眉梢微挑。
“张局长还不去武城?”
来人一身唐装,江城武炼局副局长,张家家主张茂。
纪凡记得,此人曾主动示好,愿入驻南河街,月缴三成收益。
胡建业来后,张家便同其他世家一般,将收益转交给了胡监察。
张茂笑容满面,步履从容。
“迟些无妨,时辰尚早。”
张文杰拎着小巧黑包,额角渗汗,快步上前。
他对上纪凡平静目光,愈发紧张。
近来城中关于纪凡秘法传言,令他胆寒。
当初墨家父子惨死的情景,历历在目。
“纪兄,这是……张家承诺的收益。”
张文杰将储物袋递出。
纪凡随意一扫,包内灵气波动不弱。
“你们不是交过了?况且,这个数目,多了。”
张茂干咳一声,脸上笑容不减。
“三个月积攒,原也有数十万。”
“其余的,是老夫在胡监察那里,侥幸分得了些许红利。”
“思来想去,终究出自南河街,索性凑个整数,一并送与纪小友。”
纪凡嘴角微撇。
“胡监察人情卖得大方。”
“张局长这份‘红利’,快赶上我跟明哲前两月的份了。”
南河街总收益千万灵石。
六成归程府,两成入胡建业腰包。
剩下两成,本该他与侯明哲平分。
到第三个月,胡建业连这两成都懒得分了。
张文杰上前一步,声音发紧。
“纪兄明鉴,胡监察……他是程武王的人。”
“家祖亦是迫于形势,还望纪兄莫怪。”
他确实曾幸灾乐祸。
直到程武王为敲打纪凡,故意泄露其底牌,他才猛然惊醒。
三个月来,纪凡逆来顺受的模样,此刻想来,只觉遍体生寒,夜夜难寐。
惶恐之下,他寻了爷爷张茂。
未曾想,爷爷竟在出发前,备下百万灵石。
纪凡目光在爷孙二人身上一转,淡淡一笑,扬声。
“七姑。”
纪淑慧自屋内走出,步履轻盈。
她上前,自然接过纪凡手中小黑包,走向角落仓库。
“吱呀——”
仓库门开。
一股混杂尘埃与精纯灵气的气息扑面。
张文杰下意识瞥去。
只一眼,呼吸骤停。
不大的仓库,未点灯,却亮如白昼!
数十个黑色小包随意堆在角落。
有的袋口未扎紧,丝丝灵光溢出,交织成朦胧光海。
整个仓库宝气冲天。
张茂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仿佛早有所料,对纪凡拱了拱手。
“纪小友,老夫不多打扰了。”
纪凡颔首。
“不送。”
爷孙二人走出KtV,回到街边车内。
张文杰长舒一口气,后背冷汗浸湿。
他心有余悸。
“爷爷,傅局长走后,江城……真会出大事?”
张茂深看一眼夜莺KtV招牌,发出一声悠长叹息。
“我们张家这点灵石,买的不是站队。”
“是风暴来临时,一个不被淹死的活命机会。”
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细密的雪花。
初时如柳絮,洋洋洒洒。
渐渐地,雪势转大,鹅毛般的雪片漫天飞舞。
短短一天一夜,整个江城银装素裹。
南河街的喧嚣被大雪覆盖,平添了几分宁静。
夜莺KtV内,暖气开得足,与窗外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
到了夜里,韩家的盛大婚礼早已落下帷幕。
出乎纪凡意料,第一个从武城连夜赶回江城的人,并非那些世家子弟。
而是蒋少琰。
这位蒋家天骄,依旧一身潇洒打扮,肩头落了些未化的雪。
他抖了抖,看向窗外苍茫雪景,再转向悠然品茶的纪凡。
脸上满是夸张的遗憾。
“啧啧,真没想到,纪凡,你居然真的没去!”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偷偷摸摸去瞧上两眼呢。”
纪凡端着茶杯,眼皮都未抬。
“婚礼都结束了,你现在跑来跟我说这些,不觉得对韩家不太尊重?”
蒋少琰咧嘴一笑,自顾自地在纪凡对面坐下,倒了杯热茶。
“也是,现在该称呼韩夫人了。”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促狭。
“不过啊,婚礼上,新郎新娘互说‘我愿意’之前,你猜,有没有人喊了声‘我不同意’?”
纪凡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蒋少琰,带着几分好奇。
“那个痴情种子还真敢?”
蒋少琰眉飞色舞。
“韩三千那小子,不仅喊了,嗓门还大得很!”
“这三个月,他居然突破到了六星武灵境。”
“不仅如此,当时他还用了秘法,硬生生拔高到九星武灵,当场就要挑战韩天逸。”
纪凡嘴角微扬。
“结果呢?韩天逸应战了?”
“韩天逸倒是想,可压根没他什么事儿。”
蒋少琰嘿嘿一笑。
“新娘子程以沫,当场就出手了。”
“那场面,啧啧,韩三千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口接一口地吐血,没几下就晕死过去,被人拖下去了。”
纪凡放下茶杯,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同情。
“啧,这就有点惨了。”
“辛辛苦苦抢婚,结果被女方打个半死。”
“这下,韩三千不仅身体受创,怕是道心都得碎一地。”
蒋少琰斜睨着纪凡。
“你小子,就不好奇程以沫的修为?”
“三个月前,她可还只是个武师。”
纪凡耸了耸肩。
“有什么好奇的?”
“谁不知道她是千年难遇的天寒之体?”
“那玩意儿一旦被炼化吸收,修为还不是蹭蹭地涨。”
“现在你要跟我说她是武王,我都不稀奇。”
蒋少琰翻了个白眼。
“你当武王是大白菜?”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她确实也只差临门一脚了,半步武王境。”
“巧的是,新郎官韩天逸,也是这个境界。”
“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他说完,紧紧盯着纪凡的脸。
纪凡却笑了,神态自若。
“行了啊,蒋大少。”
“刚吃了韩三千的瓜,还想顺道跑我这儿来看个笑话?”
“信不信我揍你一顿,让你也吐几口血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