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大家面面相觑,心里皆是疑惑万分。要知道,今晚诗会,他俩可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的,如今郭彪这反常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难道他是疯了不成?亦或是真的被灵巧儿那独特的个人魅力给折服了?众人皆是一脸茫然,眼中满是不解,彼此交换着疑惑的眼神,却都从对方那里得不到答案。
郭彪身旁的那一群小幕僚,此刻也全都懵了圈,他们完全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只见郭彪一个劲儿地朝他们挤眉弄眼,那眼神里透着一股急切又不容置疑的意味。幕僚们虽满心疑惑,心里头不住地犯嘀咕,可无奈之下,也只能一脸懵逼地跟着节奏喊起来:“举孝廉,举孝廉……” 但心里却在暗自腹诽着:“这个缺货东家,到底还该不该继续跟着他?哼,还举孝廉,我们自己都还没这待遇,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这个特定的时期,孝廉和举人之间还是存在着些许区别的,并非像后世那般,仅仅是同一个身份的两种不同称呼形式而已。当下,孝廉是通过推举产生的,有着别样的推举流程与考量;而举人则是凭借科考,凭借自身学识,经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的。虽说二者在诸多方面已经极为相似,几乎差不太多了,比如在要求层面,无论是举人还是孝廉,都必须要考察品行,同时也得具备相当的才学才行。而且,等到后续去考进士的时候,基本上二者是一视同仁的,都拥有着可以无限次参加考试的机会,也都能够享受到举人的一应权利。真要细究起来,二者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或许就在于选拔的途径有所不同了,一个侧重于凭借品行加上学识赢得认可,另一个则是依靠学识结合品行获得肯定,最终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这个时期,大致可以算作是历史上最后施行举荐制度的阶段了。再往后发展,随着时代的变迁,制度的更迭,孝廉和举人便渐渐合并成了一个统一的身份。毕竟当推荐制度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之后,科举便成为了选拔人才的唯一途径,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孝廉和举人自然而然地也就合二为一了。
郭晟眼见着郭彪最先带头起哄,心中不禁一片讶然,暗自思忖着,自己这个四弟啊,行事是越发让人看不懂了。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无疑了,就今天这事儿,申国公府的脸面,可算是被他给丢了个精光。郭晟一边想着,一边又抬眼朝满不在意的灵巧儿看了过去,这一看,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惊骇,随后嘴角微微上扬,在心中暗笑一声,暗自琢磨道:“这个凌侨…… 嗯,瞧这事儿发展得,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且看看后续还会生出怎样的变数吧。”
老夫子原本正听着众人的呼声,先是微微一愣,仿佛一时间没回过神来,随后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那笑容里似乎还带着几分想要继续劝说灵巧儿的意思。刺史大人见状,也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
恰在此时,灵巧儿却显得格外从容淡定,只见她不慌不忙地抬起头,含笑环视了一圈儿周围的众人,那目光平和而坦然,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一般。紧接着,她缓缓抬手,轻轻地将头发上的发饰一一取下,而后慢慢拆开头发,那一头乌发瞬间如黑色的绸缎般柔顺地垂落下来,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这一幕,就像是施了魔法一般,现场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像是被定住了身形,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灵巧儿,脸上满是惊愕的神情,谁也没料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眼前这般模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众人有些猝不及防。
随着灵巧儿散开头发,那一头乌发如瀑布般垂落而下,现场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皆倒吸一口凉气,仿佛空气都在这一刻凝固了。片刻的寂静之后,整个现场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喧闹声四起。
“啊,竟是女子!”
“这…… 这凌公子居然是女儿身!”
惊叹声、议论声此起彼伏,众人脸上满是错愕之色,仿佛今日所见之事,完全颠覆了他们长久以来的认知,每个人的心中都涌起了层层波澜,一时之间,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了一起。
郭彪先是一愣,显然也没料到灵巧儿会如此干脆地公开自己的女子身份,不过很快,他的脸上便露出了得意又嘲讽的笑容,那笑容里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劲儿,他大声说道:“哈哈,我就说嘛,一个女子竟敢在这诗会上如此招摇,还妄图去当举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说着,他还故意挺了挺胸膛,仿佛自己终于抓住了灵巧儿的把柄,出了一口恶气似的。他身边的那几个幕僚见状,也赶忙跟着附和起来,脸上堆满了幸灾乐祸的神情,那副模样,就好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得以一吐心中的怨气,别提多畅快了。
卫吟霜瞧见这一幕,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她虽然早就知晓灵巧儿是女子,可此刻看到她这般突然暴露身份,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忧起来。毕竟在这个以男子为尊的世道里,女子女扮男装参加诗会,本就是离经叛道、违背礼教的行为,更何况如今还牵扯到推举举人这等关乎前程的大事,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因此招来怎样棘手的麻烦。她的眼神中满是忧虑,紧紧地盯着灵巧儿,心里七上八下的,却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应对眼前的局面。
苏怀安则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灵巧儿,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一方面,他着实佩服灵巧儿竟敢女扮男装,在这诗会上毫无畏惧地展现自己的才情,这份勇气可不是谁都有的;可另一方面,看着她此刻陷入如此尴尬又危险的处境,苏怀安又不禁为她感到揪心,想要上前帮她解围,却又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只能干着急,站在原地焦急地搓着手。
老夫子和刺史大人同样也是一脸惊愕,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才情出众、一路过关斩将连过三关的凌公子,居然会是个女子。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们的心上,让他们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老夫子率先回过神来,只见他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脸严肃地说道:“凌…… 姑娘,你这女扮男装混入诗会,本就是有违礼教之事,简直就是胡闹!哼……” 说完,他气呼呼地甩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那背影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愤怒与不满。老和尚在一旁目睹这原本皆大欢喜的场面忽然横生这么个意外插曲,也是一脸铁青,口中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那模样,仿佛是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暗自叹息。
刺史大人也跟着缓缓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姑娘此举,实在是太过荒唐了,这诗会乃是庄重之地,你怎能如此行事?女子便是女子,男子便是男子,本就该遵循各自的身份,何必女扮男装?你这般作为,岂不是在戏耍众人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目光紧紧地盯着灵巧儿,似是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灵巧儿却一脸坦然,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平静而坚定地看着众人,不卑不亢地说道:“大人,这事儿其实也不能全怪我。您瞧,方才诸位一直要推举我当孝廉,底下还有人在那儿起哄。可实际上,有人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却偏偏还带头起哄,这又是为何?我倒觉得,真正戏耍大家的另有其人。我扮男装,也是事出有因。毕竟以往这诗会上,从来就没有过女子能拿到过关令,所以我想着,或许是女装太过不被看好,又或者是大家心里头本就重男轻女,那我换上一身男装,说不定就能顺遂些,也算是图个大吉大利了。说到底,大家来这诗会,都是为了写诗交流,探讨诗词之道,男女又有何妨?其实,女子和男子一样,都可以怀揣着对诗词的热爱,都有着深厚的家国情怀。至于这推举之事,本就不是我主动要求的,事先也未曾听闻有这样的安排。我来这诗会,不过就是想凭借自己的本事赢个头彩罢了,而且我也明确说过不想当官儿,可诸位却都没听进去。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大家知晓我的想法了。”
众人听了她这番言辞,一时之间竟也有些语塞,虽说心里仍旧觉得她女扮男装的行为不太妥当,可细细琢磨她话里的意思,却又觉得似乎颇有几分道理,不少人心中对她的勇气和才情,竟隐隐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意。尤其是一些原本对女子有着偏见的男子,此刻态度也立马发生了转变,纷纷改成支持灵巧儿了。倒是那些怀春的少女们,心里却暗自愤恨起来,想着这灵巧儿如此出风头,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让她们心里很是不痛快。
郭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暗自点头,心中对灵巧儿又多了几分欣赏,觉得这女子着实与众不同,不仅才情过人,更是有胆有识,在这般复杂的局面下,还能如此条理清晰地为自己辩解,实在是难能可贵。
柴骏此刻也对灵巧儿这个人增添了许多兴趣,见现场气氛有些僵持,便赶忙站出来解围道:“好了,诸位,今日这诗会本就是以文会友,旨在为大家提供一个交流诗词的平台,本就不论男女,只论诗词的高低优劣。凌姑娘虽隐瞒了身份,可这诗会原本就是男女都可以参加的盛会,凌姑娘也从来没明确说过自己是男子啊,只是咱们大家一厢情愿地以为人穿了男装,就理所当然地认定是个男子了,这可怪不得她。况且,凌姑娘的才情大家有目共睹,方才在诗会上的表现大家也都瞧见了,那是何等的精彩。我看此事便到此为止吧,诸位兄台以为如何?”
众人听了柴骏的话,除了郭彪依旧满脸不悦之外,大家都一致觉得柴骏说得很是英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现场的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可郭彪却依旧不甘心就这么放过灵巧儿,他眼珠一转,心中又生起了一计,说道:“即便这推举之事不作数了,可她女扮男装终究是坏了诗会的规矩,岂能就这般轻易地放过她?依我看,应当让她向在场众人赔礼道歉才是,也好让大家心里舒坦些。”
卫吟霜一听这话,顿时气愤不已,当即大声说道:“郭彪,你莫要太过分了,灵巧儿本就无心冒犯大家,况且柴小公爷也说得明明白白了,她自己都没有说过自己是男子,是你们自己一厢情愿地那样认为的,这又关她什么事?道歉?道哪门子歉?更何况,在这邢州城,要说最了解灵巧儿身份的人,恐怕没人比你郭小公爷更清楚了吧。你既然早就知道,那为何不提醒一下旁人?即便不能告知全场所有人,可这会场之中,总归还是有你几个至交好友的吧,怎么,连他们你也没说吗?看来国公府出来的公子,这嘴可真是严得很呐!”
卫吟霜这一番话,可谓是句句在理,一下子就戳中了要害,不少人听了,顿时把不友善的目光投向了郭彪,就连他身边的那些幕僚,看向他的眼神里也满是质疑,仿佛在说:“是啊,你要是早说,我们也不至于闹这么大的笑话。” 大家心里都在想着,你要是早点把这事儿说出来,大家也就不会跟这个女子较劲了,这要是赢了,别人会嘲笑我们欺负女人,输了那可就更丢人了,真是进退两难。
一旁和郭彪有些交情的人,心里大致也是这么个想法,嘴上虽没明说,可那神情却透着几分不满,心里大概是在说:“你们俩之间有私仇,你们自己去解决就好了,干嘛非要拉着我们一起?我们每一轮都认认真真地作诗,到最后却轮轮输给一个女人,你郭彪不嫌丢人,我们还要脸,可真是被你给坑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