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简妤站在了云深别墅门口。
上一世,这是她和司砚北结婚后的住所。
而这一世,一周前她刚来过这里,那时的她拒绝了司爷爷再给司砚北一次机会的请求。
她从未后悔。
但两家是世交,司爷爷待她极好,司砚北又救了她三次。
她没办法看着他出事不管。
她刚准备去按门铃,一低头,却发现大门虚掩着。
她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试探着推开了门,顺利地走了进去。
一楼大厅空空荡荡,简妤呼喊了几声“刘妈”,没有回应。
她四处找寻着,却都没有找到司砚北的身影。
很快,她来到楼梯口,看着二楼的方向。
此时此刻,她心中像是有一个声音在指引着她,让她上楼去看一看。
她一路往上走,别墅里太过安静,安静到她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等来到楼上,她的目光落在他们曾经的婚房门口。
她放慢了脚步,一步步朝那边走去,等来到房门口时,她却忽然没有了开门的勇气。
她心里那道声音告诉她,他就在里面。
但她不知道里面此时会是一番怎样的场景。
她认识的司砚北,向来清醒克制,从没有过失控的时候,更不会玩消失。
现在的他,似乎有些不像他了。
只是想到他已经三天没露面,生怕他真的出事,她还是缓缓地按下了门把手。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她整个人仿佛被里面的黑暗一下子吸了进去,她想要去找电灯的开关,可是没走几步,脚边忽然踢到了一个玻璃瓶。
玻璃瓶滚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也终于为这个静得可怕的房间里带来了一点声响。
而简妤在接连踢到几个玻璃瓶后,终于摸到了电灯的开关。
开灯的那一瞬间,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怔住,半晌都没有反应。
司氏集团的总裁,海城的天之骄子,那个集万千光环于一身的男人,此刻却坐在地上,他靠着沙发,把头埋得很低,白色衬衫上染上了一抹鲜红,不知道是血还是红酒,刺痛了简妤的眼。
虽然不是没有见过他生病时虚弱的样子,但简妤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那双平日里总是清冷疏离的眼,此刻却紧紧闭着,露出的那下半张脸,却是苍白得吓人。
而他的脚边,散落着不少的酒瓶,房间里更是酒气熏天。
简妤强忍着心中的异样,走到窗边去打开了窗户,然后又走了回来,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直到感受到那抹熟悉的温热后,才松了口气。
来不及想其他,她立马拿出手机给南风发了消息,告诉他人找到了,让他赶紧赶过来,又把这里的定位发给了他。
关上手机后,她看着坐在地板上的了无生气的男人,心底忽然生出一抹无力感。
就当是为了司爷爷,也当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简妤把包放在沙发上,便动手把地上的酒瓶全部捡了起来,然后才顾得上去看地上的男人。
她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果然是一片滚烫。
想到这个别墅还没有正式住人,刘妈估计也就是平时偶尔过来打扫一下,于是她立马给南风发去消息,让他记得带退烧药过来。
看着他这么一直坐在地上也不是个办法,于是简妤蹲下身子,将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肩膀上,拼尽全力才终于把他扶到了沙发上躺下。
她此时才真正看清他的脸,只见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噩梦,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冰冷,反而满是脆弱的模样。
简妤不敢再看下去,她飞快地移开了眸子,给他找了条毯子盖在身上,想着南风过来需要时间,她又回到卫生间,拧了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也许是湿毛巾的凉意让他因为发烧导致的头疼有所缓解,男人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些,简妤刚准备走开,手臂忽然被人从后面抓住。
在医院的那一幕在她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来,她下意识就要挣开,身后却传来他虚弱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和以前一样……”
简妤的后背僵住,她整个人站着笔直,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她无比熟悉的地方。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不想再做那个为了爱一次次妥协、委曲求全的傻瓜。
所以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退婚,为什么这么决然地要和他撇清关系。
她唇角艰难地勾起一抹笑,却像极了自嘲。
她缓缓仰起头,用力闭上眼,努力掩去其中的痛苦。
他太懂怎么让她一次次陷入痛苦的回忆当中。
可她告诉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她必须要放下,必须要往前走。
半晌后,她倏地睁开眼,眼底的痛苦已然消逝得干干净净。
她转过头,却见他还紧闭着眼,他刚刚质问的话语像是她做的一场梦。
她面无表情,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沙发上的男人仍是神色痛苦,但她已经为他做了能做的全部。
她退后几步,打算等到南风来了之后就离开。
作为旧友,她已经仁至义尽。
简妤看向窗外,刚想出去喘口气,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丝微小的动静,她下意识看向司砚北的方向,却见他神色与刚刚无异,她刚要收回目光,忽然看到沙发后面走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
是那只布偶猫。
它看起来不如她上次见到它时的干净整洁,想来是刘妈不在,司砚北又这个样子,没有人照顾它。
它冲着她喵喵地叫,又用脑袋来蹭她的裤腿,简妤下意识想到,她应该是饿了。
正要去楼下找猫粮,她目光一转,却见沙发后面放着一包开封了的猫粮,旁边还放着猫碗,碗里还剩下一些猫粮。
她看向沙发上的男人,心中生出一丝触动。
她没想到,他都这样了,倒是没让猫饿着。
但小猫此时仍在不停地叫,简妤想着它也许是饿了,于是抱着它去了楼下,从餐厅里找来一瓶矿泉水,倒了一点在瓶盖里,蹲下身来喂它。
小猫果然马上就喝了起来,它喝得很急,应该是渴了很久了。
简妤想到楼上那个憔悴狼狈的男人,心中又生出一丝无奈,等到小猫喝完了,她拿着那瓶水,又抱着它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