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窝棚里,欧阳舒悦半夜三更醒来,发现自己被一堵软墙挤得贴在了茅草上,感觉整个棚子都要散架了,她还听见旁边棚子里传出咕噜声。她从到了这里后,就没出去过。她以为这里是乞丐窝,她也认命了,自己现在起来就头晕,只能躺着好些。只是这里的环境确实差了些。她感觉整个嘴巴里都是苦味,想来她晕倒了,这几个人还给她喂了药,看来还是好人,她轻轻的推了推温雨柔,温雨柔伸手挠挠。接着睡。她加重力气推了一下温雨柔,“砰”一声,温雨柔掉地上了,然后欧阳舒悦翻进茅草里,整个棚子哗啦跨了,欧阳舒悦滚出了窝棚外面,而温雨柔被盖在里面了,温平安和姬存希让出他们住的窝棚喊道“怎么了怎么了,地龙翻身了吗?”
温雨柔从草堆里伸出一只手,然后又伸出一只手,最后头出来了,整个往外爬,姬存希借着月光看见此场景,跳起来叫到“妈耶诈尸了。”
温平安看着闺女爬出来,去翻茅草,“媳妇,媳妇,你在哪?”草翻完了也没见着他媳妇。
温雨柔道“爹,娘在后面。”温雨柔指指草棚后面,看见那里躺着一个人。他爬过草堆,看见昏迷了的欧阳舒悦,伸手去探探鼻息,还活着。“丫头你咋能把你娘放外面睡呢?没良心的。”
温雨柔无了个大语,“娘半夜三更醒来,一把把我推地上了。然后床失去平衡翻了,她就滚出去了,撞倒了树杈,然后棚子就塌了。”
姬存希走近问道“受伤没有?”
温雨柔摇摇头。一点半点剐蹭对她来说不叫伤。
“爹,你抱娘去你那棚子里睡。我这重新搭个棚子。”
她没说,温平安就抱着欧阳舒悦进了棚子。
姬存希问“你会搭棚子吗?”
温雨柔道“咋不会咋。你看着。”
她把树枝从草堆里捡出来,有一根断了,她用几根小木棍固定好,把三根树杈固定在土里,又捡出几根木棍,横着用草固定好,把草一排一排绑在木棍上,不一会草棚弄好了,她支起条凳,想了想。把条凳拿出草棚,直接把板子铺地上了,这样不会翻了。把被子上的草屑抖掉。铺在板子上,又去旁边采了一把艾叶回来,揉了揉放在草棚里,给她娘睡的地方也放上一些。做完这些,她洗了洗手。把她娘抱回了草棚道“你们睡吧,估计娘是饿了起来的,我温着粥的,一会给她灌些。”
姬存希道“需要帮忙吗?”
温雨柔看着他道“不用,你快去睡吧。”
她去拿了个碗,把粥倒进去。拿了勺子。把她娘上半身抬起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喂完一碗粥。放平她娘后,她把碗拿出去洗了。进了窝棚,她翻出一件衣服,挂在门上,躺上了床。她娘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还是这次伤的太重了,看来明天得让李大夫过来看看了,估计脑袋伤得不轻,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唉。她拿了一件衣服盖好她娘,睡了过去。
隔天,天还没亮,她起来开始扎马步。等太阳出来时,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后。她叫醒他爹道“爹,一会吃了早餐,你去把李大夫找来给娘看看。”
温雨柔做好早餐,熬好药,她把她娘的粥和药喂了。让姬存希看着她娘。她要去上工了,“等下李大夫来时,你认真听着他怎么说,我怕我爹听漏了,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别怕花钱。”
姬存希打着哈欠点头。
“快洗漱吃早餐,一会该坨了,我煮的是面条。”
姬存希点点头。他都是睡到自然醒的,小时候学武,爹看他早上起不来,都是下午学的。到了这里,每天都被叫起来干活。他在他家从来不知道有早餐这种东西存在的。
温雨柔走出巷子口不远就看见她爹拉着李大夫过来了。“咋这么快的?”
李大夫“我刚从家出来。还没到药铺呢,就被你爹拉来了。你娘咋回事呀?你爹也说不清楚。”
温雨柔道“昨天在城北,让马车撞了脑袋,昨天昏睡着到现在,昨天下午醒了。感觉不知道我们了,半夜三更醒来过一次,又晕了。你帮忙看看,是不是伤了脑子,成傻子了?城北的大夫给开了化瘀的药,我出来前刚刚给她喂过。”
李大夫点点头道。“我去看看,你先上工去吧。”
温雨柔点点头小跑去菜市场了。一早上上工她心不在焉的,没一会出错好几次。梁叔看见她这样,估计是担心她娘,昨天听说她娘血呼啦差的让车给拉回来的。“丫头,你先回去吧,剩下这点我来卖。”
温雨柔看看梁叔点点头。擦了擦杀猪刀莂在腰后。心事重重的走了出去。
梁叔喊道“丫头猪下水没拿呢?”
“哦”她倒回来拿起猪下水。一路往家走,路过药铺,她把猪下水挂在外面,进去问李大夫她娘的情况。李大夫说的和城北那大夫说的一样。只不过,李大夫给娘扎了几针,帮助化瘀的。李大夫说药没问题,接着喝几天就好。至于不认识人了,李大夫说有的人伤了脑子,会忘记一些事情,以后血块化了就好了。没有生命危险。听了李大夫说的,她心下稍安。付了钱,又问起她爹的情况“李大夫,我爹这个年纪,还能有孩子吗?”
李大夫回答道“可以啊,我给他检查了,没什么问题的,就是他肝有点损伤,让他开点药他不乐意,说你赚钱不容易。”
温雨柔一听道“你给开吧,我出钱。”
李大夫唰唰两下写好方子,让药童抓药。
温雨柔付了钱。
药童道“一天三次,一次一包三碗水煎成一碗喝。喝药期间不能吃腥辣的。”
温雨柔点点头,出门提起猪下水回家了。
刚回到窝棚,就看见爹在抬水,娘指使爹在干活。
“把水拧干。”欧阳舒悦看着毛巾说道。
温平安把水拧干递给欧阳舒悦。
欧阳舒悦一脸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温平安
“又咋啦?”温平安不解的问。
欧阳舒悦平静的道“你不会把毛巾折齐了再给我吗?”
温平安“……”
温雨柔“……”
就大大大大写的无语。
温平安不跟病人计较,折齐了递给欧阳舒悦。
欧阳舒悦没有接到“毛巾已经冷了,加点热水重新把毛巾烫一下。”
温雨柔摸摸胸口,不气不气,病人,病人。
她放下猪下水和药对他爹道“你去把这药熬了你的药啊,每天吃完饭吃药。熬上药后去把猪下水洗了。这里我来吧。”
她打水用皂角汁洗干净手,提起铜壶倒了热水到木盆里,把毛巾搓了搓,拧干,折齐递给她娘。
欧阳舒悦接过毛巾,擦擦脸,擦擦脖子,擦擦手。把毛巾递给温雨柔道。“这衣服穿着扎肉。给我去买最好的金丝柔里衣穿,这布是什么材质的?我穿不惯。还有,你家就两个窝棚怎么住人,到处都是灰尘。人吸入灰尘是会得病的,你知道吗?”
温雨柔就很气。她不是从小这么长大的吗?现在倒是嫌弃上了,不就砰了下脑袋嘛,跟自己上太后老佛爷似的。温雨柔摸摸胸口,不气不气,气坏无人替。“娘,整个城里也没有你说的什么金丝的里衣。你将就着穿吧。窝棚的事吧,我们家在盖房子,暂时住在这里,房子盖好就搬回去了。”
欧阳舒悦看看窝棚,温和的道“也只能这样了,你再帮我建个窝棚吧,买些布回来把里面包裹起来,挡档灰。买一张床,老睡地下不好,容易生病。顺便买几床新被子和我的衣服。穿着舒适点的。”
温雨柔看怪物一样看着欧阳舒悦,她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该不会妖怪附身了吧,要不要那天去庙里拜拜。“娘,你先进去躺会,我先去做饭,吃完饭给你搭棚子。一样一样来哈。”她拉起她娘,强行按在床上躺好,把衣服给她盖上。走出窝棚,蹲在她爹洗猪下水地方问道“爹,娘这是咋啦?该不会真的妖怪附身了吧?改天领着去庙里看看不?”
温平安也一脸愁容的道“早上她起来已经折磨女婿一早上了,一下说粥不好,一下说水不干净,一下又嫌弃这样,一下又嫌弃那样的,女婿害怕她已经跑去帮忙建房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受不了的,她是病人。大家都迁就她。那要迁就到什么时候?她总把我们当丫鬟使唤,自己啥也不干,不过好的是,早上她醒来没想着去赌场了。但是我宁愿让她去赌场,也不想让她在家颐指气使的。”
温雨柔点点头道“要不我一会吃完饭给她两文钱,打发她去赌场。”
温平安点点头同意了。“对了爹,李大夫说你肝不太好,让你喝药,不能吃辣的,我今天把大肠做成卤味吧。”
俩人商量好后,温雨柔对着温平安道“爹,你去叫姬存希回来吃饭,顺便把木床抬过来,给娘睡,记得拿水抹干净了。”
温雨柔把菜都铲出来,又把温平安的药倒出来放在碗里,洗干净土罐,把她娘的药倒进去放火上熬着。
她去场场边上割了两大捆艾叶和茅草回来,用茅草把艾叶串在一根木棍上,用草固定好,这样搞了十多把。她又挖了四个坑,把四根大木棍埋进去,然后又找了四根一样长的木棍用草绑好固定起来。
她坐这些时,欧阳舒悦就起来了,她睡的太久,实在躺不住了而且窝棚里一股味,她受不了。她看着温雨柔搭棚子,这女孩不错,就是胖了些。可是很能干,不过没有女孩子家的矜持,太粗俗了些,哪有女孩子干这些的。
温雨柔把木棍搭在上面,简单的一个长方形棚子形成了。姬存希和她爹抬着床回来了。她让他们把床放进棚子里。
“先吃饭吧,一会我去把油布拿过来给娘挡灰尘。娘过来吃饭吧。”
几人盛了一碗饭,个子捡了菜,找石头坐着吃饭了,她娘道“饭菜放在地上不干净。应该做个桌子。”温雨柔没吱声,只是盛了一碗玉米面饭给她,她接过问道“这是什么米?长得好奇怪?”
温雨柔道“这是玉米面饭。”
欧阳舒悦很是震惊“玉米?那不是喂猪的吗?人怎么能吃?”她放下碗筷,一脸抗拒。
温雨柔“……”
温平安“……”她从小吃到大的,黄土都埋半截的人了,开始矫情上了。
姬存希“……”看看自己的碗里的玉米面饭,刚来时他也吃不惯。噎嗓子,可是吃着吃着也习惯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东西是喂猪的?那么温雨柔是拿他们当猪喂的吗?他又看看温雨柔,怪不得她长的那么肥。原来是吃玉米面饭吃出来的,那么他该要不要吃?他不想变成那样的。好纠结。卤大肠好吃。下饭。吃一口。再吃一口。不管了,吃饱再说。
温雨柔道“要不你尝尝菜,饭实在吃不下的话,我等下去换点米给你熬粥。”温雨柔咬牙切齿的劝她娘。
欧阳舒悦拿起筷子又想想道,“给我换双筷子吧,这双不干净了。”
温雨柔拿了一双递给她,她接过,夹了点猪大肠放进嘴里,她在里面躺着时,就闻见了香味,果然是这个肉香。真好吃。看来这姑娘厨艺了得。吃了三口后,她又吃了其他菜三口,然后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
温雨柔?????
温平安?????
姬存希?????
一顿饭要吃几碗的人,吃了几口就吃好了。这是不是搞笑呢?
温雨柔道“娘,你再吃些,下午饭要天黑才吃,怕你饿着。”
欧阳舒悦道“平时没有糕点水果啥吃的吗?”
温雨柔你听听你在说的什么屁话,饭都只是勉强吃饱,饿不死,还想着吃糕点水果,想屁吃呢?
姬存希“还真有,昨天那小伙送来的,还有两包没拆开呢。我去拿。”不一会他提着两包东西出来,递给温雨柔,温雨柔放下碗筷接过纸板,拿了个碗出来,把纸包打开,发现上面爬了些蚂蚁,“你昨晚丢地下的吗?有蚂蚁爬了。”说着抖掉蚂蚁放在碗里。
姬存希“没有啊,我挂在枝干上的。”
欧阳舒悦“又是隔夜的,还被蚂蚁吃过。不能吃了。吃了会生病的,快丢了。”
温雨柔“……”这是不是她娘啊?
温平安“……”这是不是她媳妇呢?
姬存希他记得他刚来她家时,姚三妹筷子掉地上拿起来在衣服上擦擦就吃饭的,掉地上的吃食,她捡起来吹吹灰直接吃了,有这么娇气的吗?他看看筷子,在衣服上擦擦,接着吃饭。
吃完饭,温雨柔让她爹把药喝了,又把她娘的药倒给她,让她喝了。她娘喝了药伸手。温雨柔没看明白啥意思?欧阳舒悦用手捂着嘴,一会后道“有没有蜜饯?”
温雨柔翻个白眼。“爹你去老房子那柴火堆上面把油布拿过来。”
欧阳舒悦“那给我倒杯水。”
温雨柔给她倒了一碗水。欧阳舒悦看看碗,无奈的接过碗问道“有没有痰盂?漱口吐水的?”
温雨柔深呼吸,再深呼吸,平静回道“没有,那边吐掉。”她指指她做肥料的小坑。
姬存希已经在旁边憋着笑,快把自己憋出内伤了。她娘是来搞笑的吧?
欧阳舒悦很无奈的起身到了那坑旁边,然后真的一口水喷出来,倒退几步开始干呕起来。怎么会有这么脏这么臭的东西。
姬存希坏坏的跑到她旁边道“你刚刚吃的那个肉之前就是装这个的,你知道那是什么肉吗?那是猪大肠,装猪屎的。”说完飞快跑了。
欧阳舒悦两眼一闭,晕了。
温雨柔“我去。”跑过去抱起她娘,抱进窝棚里。这个杀千刀的姬存希,他是存心的吧。摸摸鼻息,还有气,看来是被气晕了。
“咋啦?”温平安一脸好奇的看着温雨柔摸他媳妇鼻息。
温雨柔出了窝棚道“没事,娘头晕,睡会。”他接过油布,摔上木架上,温平安过来帮她拉平整,道“我觉得你说的对,得带你娘去看看道士了。估计是被啥脏东西上身了。”
温雨柔固定好油布,把草把,一把一把放放上去,固定好。很快一个宽敞的草棚搭好了,她把剩下的草把,固定在前面,留了一个门进出,把油布齐门一边剪开,油布卷起挂好。晚上放下来。档风。
“爹,要不你明天带着娘去趟道观?”温雨柔坐在她爹旁边。
“还是你带她去吧,我感觉她现在很嫌弃我。”温平安挠挠头。
温雨柔想想道“要不等着房子盖好又去吧,顺便求个镇宅的物件回来。也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娘就好了。”
温平安点点道“也只能这样了,她现在是病人,先让让她吧。”
温雨柔抬起糕点问道“吃不?”
温平安拿起一块吃起来“嗯,好吃。”
温雨柔也拿起一块吃起来。“昨天吃的确实更酥软些,今天吃的有点干。”
温平安直勾勾的看着温雨柔。
“干啥?”温雨柔问?
温平安道“你别吓我啊,你俩都变了我咋整?”
温雨柔“我就事论事嘛,昨天你不也吃了嘛,你没吃出来那?”
温平安摇摇头。
算了,对牛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