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赛日期公布的那一天,林小满正蜷缩在拳盛俱乐部的沙袋旁,反复观看与安德烈首战的录像。屏幕里,对手被击倒的瞬间不断回放,可他耳边回响的,却是国际拳击联合会官员冰冷的宣布:“比赛将在三十天后,以无护具赛制重新进行。”
“无护具?!” 疤脸手中的扳手 “当啷” 掉在地上,俱乐部里正在打磨拳套的兄弟们齐刷刷抬头。陈老猛地拍碎手中的茶杯,瓷片飞溅在 “拳盛” 二字的匾额上:“这帮孙子!无护具赛就是要往死里整你!”
无护具拳击赛,规则允许拳手不佩戴头盔与护齿,拳头直接击打面部,受伤风险呈几何倍数增长。李威教练调出往届无护具赛的资料,画面里血肉模糊的场景让空气瞬间凝固:“安德烈的团队提出这个要求,显然是知道你肋骨未愈,想靠重拳直接终结比赛。”
深夜的医院走廊,主治医师举着新拍的 x 光片摇头:“骨裂处愈合不到六成,贸然参赛可能导致内脏出血。” 林小满盯着走廊尽头的灯光,父亲的金腰带在背包里硌着后背,妈妈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小满,你爸走的时候,我抱着他满是血的拳套……”
然而,当记者围堵在俱乐部门口追问是否退赛时,林小满却将缠满绷带的手按在生锈的铁门之上。晨光刺破薄雾,映出他眼底燃烧的火焰:“三十天后,我会站在擂台上。” 这句话通过直播传遍世界,安德烈在俄罗斯的训练基地里看到时,将手中的哑铃狠狠砸向地面。
备战的日子变成了地狱般的煎熬。林小满每天凌晨四点就开始在结霜的街道上奔跑,肋骨的隐痛随着呼吸起伏,像有人用细针不断戳刺。陈老特制的训练沙袋里混着碎石,每一拳落下都能震得手掌发麻,可他只是缠紧绷带,继续重复着成千上万次的击打。
比赛前夜,林小满收到一个匿名包裹。拆开黑色包装纸,里面是一副造型诡异的拳套,皮革表面布满尖锐的凸起,附带的纸条上写着:“想赢,就用这个。” 疤脸气得要报警,他却只是将拳套扔进垃圾桶,转身抚摸父亲的金腰带 —— 金属扣上的磨损痕迹,此刻竟像在传递某种力量。
重赛当天,体育馆的气氛比上次更加压抑。观众席上,天耀公司的残余势力举着 “骗子滚回家” 的标语,而来自中国的留学生们则用荧光棒拼出巨大的 “林” 字。安德烈登场时,身上的肌肉比上次更加壮硕,裸拳上缠着的红色绷带,宛如随时要滴落的鲜血。
钟声响起的刹那,林小满敏锐捕捉到安德烈眼神中的杀意。第一波攻击比想象中更凶狠,俄罗斯人的直拳带着破空声袭来,他堪堪偏头躲过,拳风却擦着耳际削掉一缕头发。观众席爆发出惊呼,安德烈趁机欺身上前,连续三记勾拳如重锤砸向他的腹部。
旧伤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林小满感觉喉咙涌上腥甜。但他想起这些天在俱乐部的特训,想起陈老嘶吼着 “用脑子打拳”,突然矮身贴近对手,用肩膀狠狠撞向安德烈的胸膛。高大的俄罗斯人踉跄后退,露出一瞬间的破绽,他抓住机会,一记上勾拳擦着对方下巴掠过。
第三回合,安德烈改变战术。他开始用组合拳封锁林小满的移动空间,左刺拳虚晃,右摆拳紧跟其后,拳头擦过脸颊的瞬间,林小满尝到了自己的鲜血。观众席上,妈妈突然晕倒在陈老怀里,这一幕却像导火索,点燃了他心中沉寂的火焰。
“还记得巷子里怎么打架的吗?” 记忆中爸爸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林小满不再被动防守,而是迎着拳头冲上去,在近身肉搏中寻找机会。他的拳头砸在安德烈的鼻梁上,鲜血飞溅的同时,自己的眉骨也被对方肘击开裂,温热的血模糊了视线。
第六回合,两人都已摇摇欲坠。安德烈的左眼高高肿起,而林小满的肋骨疼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当俄罗斯人再次挥出致命直拳时,他没有闪避,而是迎着拳头撞上去,同时将全身力量灌注在右拳 —— 这是他苦练三十天的 “同归于尽” 打法。
两记拳头同时命中目标。安德烈的直拳重重砸在林小满受伤的肋骨上,剧痛让他眼前炸开白光;而他的拳头,则狠狠击中对方太阳穴。两人几乎同时倒地,裁判的读秒声在寂静的体育馆里回荡。
“九!十!” 裁判高举林小满的手臂时,他已经听不见欢呼。恍惚间,他看见父亲戴着金腰带对自己微笑,看见陈老摘下墨镜擦拭独眼,看见妈妈泪流满面地奔向擂台。医护人员冲上台时,他却固执地站在原地,将染血的拳套高高举起 —— 这是来自小巷的拳手,向世界发出的呐喊。
然而,比赛的余波远未平息。赛后的庆功宴上,林小满收到一封加密邮件,附件里是天耀公司与国际拳击联合会官员的通话录音,其中赫然提到 “要让林小满永远告别拳台”。与此同时,网络上突然涌现大量 “林小满贿赂裁判” 的谣言,配图是他与李威教练深夜交谈的模糊照片。
当疤脸愤怒地摔碎手机时,林小满却望着窗外的霓虹轻笑。他将父亲的金腰带重新系在腰间,转身走向俱乐部的训练室 —— 真正的战斗,从来都不在擂台上分出胜负。暴雨即将来临,但他已经做好准备,握紧拳头,迎接命运的下一次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