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业？”这措辞逗得季铭归勾起嘴角。
“所以你的意思是，偷东西对你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那三次栽坑，只不过是碰到了硬茬？”
“可以这么说吧……”罗也的音调降了下来，毕竟那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窗外天色暗沉，顺着车子行驶的方向看去，天边泛着驼黄。
太阳似乎被挡在了那厚重的云层后面，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清扫它面前的阴霾。
季铭归还想再问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
他怔了怔，从口袋掏出电话前，先是用眼神快速扫了一圈车上的另外三人，好像在思考除了此时车上的人之外，还会有什么人会给他来电。
直到他看到屏幕上跳动着的那两个字，脸色才逐渐由警惕转向柔和。
麻烦。
罗也用余光瞟见了季铭归手机屏幕上的字眼。
来电者的备注虽是这样一个负面的词汇，可季铭归的表情却与之相反。
“稀奇了，找我有事？”
他拖着长音，那懒散的声线下是抑制不住的欢愉。
“包饺子？”
电话里那若隐若现的人声有些耳熟，罗也只听了两个回合就识别出那是陈烟的声音。
“知道了。”
季铭归伸出食指轻轻抠抠了抠自己的额角，“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他们的对话听上去是陈烟差遣他去帮忙购置一些包饺子需要用到的物品。
“我们都行。”
“嗯，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的季铭归嘴角噙着笑，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
“晚上有聚会吗？”挤在两人中间的阿参问道。
“陈烟说晚上在家包饺子，感兴趣吗？”
包饺子？
她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闲情逸致？
还有，她跟季铭归什么时候……
“包饺子好啊。”罗也立马应下。
不管她跟季铭归之间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他都必须叫停。
季铭归和查祁已经对他产生怀疑了，在他暴露之前，一定得说服陈烟，想办法尽快远离他们才行。
要不然如果他哪天不在了，岂不是就把陈烟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罗也脑中闪过查祁刚才那副可怖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以前他就不认可陈烟想要入伙的想法，有了刚才的经历，他这个想法只会更加坚定。
“不过饺子是什么馅儿的？老实说，我真的不想再吃鸡蛋了……本来今天见识了这么血腥次场面，就有点泛恶心……”
罗也滔滔不绝地合理化自己的动机，可季铭归却根本没仔细听。
“去趟超市。”他冲着正在开车的查祁说道。
顺着小齐手机的导航，他们五人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罗也以身上有血迹为由，单独留在了车里。
小齐下车倚在引擎盖上抽烟，查祁和阿参则跟着季铭归一同进去采购。
外面天色渐暗，车内没开灯。
罗也弯腰假意整理身上干掉的血痂，手悄悄地摸到自己的皮鞋鞋底。
那里有一枚很早之前就嵌入的小型窃听器，他只需要摸到那条裂缝，将橡胶鞋底撕开，就可以把它取出来。
他来到季铭归身边这么久，只要跟他同乘一辆车，不是坐在副驾驶，被阿参盯着，就是坐在驾驶位，盯着马路。
这还是头一回坐到后座的位子上来，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安装窃听器的最佳时机。
他一脸嫌弃地低头看着衣襟，看起来像是专心致志地用手抠那些血痂，实则另一只手已经夹着窃听设备摸到了皮座的底板上去。
这动作但凡是有人稍微靠近一点，就能发现它的诡异，可这会儿站在外面的小齐正聚精会神地玩着游戏，根本毫无察觉。
虽然此番行动有些冒险，不过或许这是他仅有的一次机会了。
窃听器安装好后，罗也才重新将身子靠回了座椅。
他打开手机的备忘录，里面有一整篇蓝色的网页链接。
技术组给他的窃听链接就在那数十条连接之中，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数字——九。
正确的链接是从头往后数第九个。
其余的全是一些黄色废料网站，那些网站被一个年轻气盛的青年男性复制在备忘录里，简直再正常不过。
即便他的手机被人夺去，这个秘密网址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被发现。
罗也一边调试一边用余光洞察着车外的动静，几分钟就根据指引操作搭建好了沟通路径。
网页右上方亮起一个绿色的小点，这说明警方那边的人已经获取到了音频信号，现在车内的一切声响，都在他们的监听之中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重新挪回了自己最开始坐的那一侧。
这下总算不用提心吊胆地跑去找公用电话反馈信息了，那帮警局的老顽固是不知道，这个年代在恒州想找到一个公用电话到底有多难。
他又不能每次都以手机坏了为由，去出租屋旁边的小卖部向老板求助。
在连小学生都有智能手表的信息社会，一个成年人老是跑去借他的座机打电话，不是更容易让人起疑吗？
节假日的晚间时刻，正是超市打折促销的时间。
季铭归三人在人满为患的结账区排了十几分钟的队，出来时，每个人手里都拎了一兜东西，看起来收获颇丰。
到家后，陈烟看到那两大包“战利品”也小小地吃了一惊。
“实在想象不出来，你们几个男人一起在超市血拼的样子。”
“血拼？倒也没有那么夸张。不过是看到哪个货架前的人多，就在那拿了点东西。”
季铭归将两兜子塑料袋放到厨房的岛台上，低头在里面翻找起来。
“在找饺子皮吗？你不会结账的时候把它丢到最下面了吧？那样会压坏的。”
陈烟有些着急，也想上手去翻。
季铭归却在这时从袋子中翻出了一包红糖，递到她面前。
“喏。”
陈烟盯着那红色的包装袋愣了愣，“什么意思？你想吃红糖馅儿的………饺子？”
“你的脑回路真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季铭归拿着那袋糖轻轻敲了敲陈烟的脑袋，转身将它地给凌阿姨。
“阿姨，等会儿吃完饭，帮她煮点红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