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裹着雪粒从地宫入口倒灌而入,张骁的掌心死死压住符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青铜凹槽与符牌的纹路严丝合缝地贴合,刹那间,祭坛上的狼头金冠迸出一道刺目的金光。陈青梧下意识抬手遮眼,耳边却传来陆子铭的低呼:“这纹路……像是匈奴萨满的‘血脉共鸣’!”
金光如蛇般游走,顺着祭坛上的沟壑蔓延至地面。整座地宫骤然震颤,陈青梧踉跄一步扶住岩壁,头顶簌簌落下碎石。张骁单手撑地稳住身形,另一只手仍死死按在符牌上,额角青筋暴起:“符牌在吸我的血!”
符牌与凹槽的缝隙间渗出暗红血丝,狼头金冠的双目陡然亮起两点幽绿鬼火。地底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巨兽苏醒时的低吼。陆子铭猛地扑到祭坛边缘,颤抖着指向地面裂缝:“快看!这裂痕……像不像狼爪?”
三人脚下,蛛网般的裂痕以祭坛为中心向外扩散,每一道裂痕末端都分岔为三股,形似猛兽的利爪。陈青梧蹲下身,指尖轻触裂缝边缘,一股灼烧感瞬间蹿上脊背。她倒吸一口冷气:“裂缝里有东西在动!”
话音未落,裂缝深处陡然冲出一股腥风。张骁的符牌“咔嚓”一声陷入凹槽底部,祭坛轰然下沉半尺,地面裂口随之扩大。陈青梧的古剑“锵”地出鞘,剑尖指向裂口——只见一团黑雾裹着铁锈味翻涌而上,雾中隐约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
“退后!”张骁暴喝一声,拽住陈青梧的衣领向后疾退。黑雾擦着二人衣角掠过,陆子铭早已闪到岩柱后,手中发丘印高举,印面射出一道青光。黑雾触到光柱的刹那发出“滋滋”灼烧声,雾气中竟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张着空洞的嘴无声嘶吼。
“是怨气!”陆子铭脸色煞白,“这祭坛底下……埋过活人!”
张骁反手拔出青铜剑,剑身映着黑雾中闪烁的绿光,竟隐隐浮现出狼形图腾。他瞳孔一缩,蓦地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卸岭一脉的符牌,是狼神赐给匈奴王庭的钥匙……”
“钥匙……”他喃喃重复,突然纵身跃上祭坛,青铜剑狠狠刺入狼头金冠的眉心。剑尖与金冠相撞的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狼嗥响彻地宫。黑雾如退潮般缩回裂缝,地面剧烈震动,祭坛后方轰然塌陷,露出一条斜向下延伸的石阶。石阶尽头漆黑如墨,腐臭的阴风卷着绿雾扑面而来。
陈青梧捂住口鼻,袖中滑出一枚药囊塞给陆子铭:“含在舌下,这雾有毒!”她转头看向张骁,却见他僵立在祭坛边缘,青铜剑仍插在金冠上,剑柄微微颤动。
“张骁?”她疾步上前,指尖刚触到他后背,便觉一股寒意顺着经络钻入体内。张骁缓缓转头,眼底竟泛着与狼头金冠如出一辙的幽绿。
“狼神……在叫我。”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活人。
陆子铭突然冲上来,发丘印重重拍在张骁后心。一声金石相击的脆响,张骁猛地吐出一口黑血,眼中的绿光骤然消散。他踉跄着跪倒在地,青铜剑“当啷”一声掉落,剑身上的狼形图腾已消失无踪。
“符牌是媒介,金冠是祭器。”陆子铭抹了把冷汗,“刚才你的血激活了匈奴萨满的残念,差点被夺舍!”
陈青梧扶起张骁,指尖搭上他腕脉,眉头越皱越紧:“脉搏时快时慢,像是中了咒术……”她突然扯开他衣领,只见锁骨下方浮现出一道暗红的狼头刺青。
“狼神印记……”陆子铭倒吸一口冷气,“这祭坛根本不是入口,是筛选‘祭品’的机关!只有被狼神选中的人,才能活着打开地宫!”
张骁撑着青铜剑站起身,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那就看看,是狼神吞了我,还是我掀了它的老巢!”他抓起符牌塞回衣襟,抬脚就要往石阶下冲。陈青梧一把拽住他,古剑横在两人身前:“等等!你听——”
石阶深处传来“喀啦喀啦”的摩擦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缓缓转动。绿雾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几点红光,隐约勾勒出一具巨兽的轮廓。
“是守墓兽!”陆子铭嗓音发颤,“用狼神印记开路,否则我们连台阶都走不完!”
张骁摸了摸锁骨下的刺青,突然反手割破掌心,将血抹在古剑刃上。血珠渗入剑身的瞬间,古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剑锋亮起一线银光。他大步踏入绿雾,头也不回道:“跟紧我,踩我的脚印走!”
陈青梧与陆子铭对视一眼,紧随其后。石阶上的绿雾如活物般向两侧退开,张骁每走一步,锁骨下的狼头刺青便灼热一分。黑暗中传来锁链绷紧的声响,红光越来越近,终于照出一头青铜巨狼的轮廓——狼眼嵌着血红宝石,獠牙上垂落黏稠的黑色液体,关节处伸出无数铁链,深深钉入石壁。
巨狼的头颅缓缓转动,宝石眼珠锁定张骁的瞬间,他锁骨下的刺青骤然剧痛。
“低头!”陈青梧的尖叫与破风声同时响起。张骁本能地俯身,一道铁链擦着他后颈掠过,在石壁上撞出火星。陆子铭的发丘印青光暴涨,照亮巨狼胸口一块凹陷的铜板——板上赫然刻着与符牌相同的狼头纹!
“打铜板!”陈青梧扬手甩出三枚铜钱,钱币精准嵌入铜板边缘的凹槽。张骁趁机暴起,染血的古剑狠狠刺入铜板中心。
“轰——”
巨狼胸腔内传出一连串齿轮崩裂的声响,铁链寸寸断裂,红宝石眼珠炸成齑粉。张骁拔出剑,一脚踹开狼尸,露出后方被铁链封锁的石门。门上浮雕着一匹仰天长啸的巨狼,狼口叼着一枚青铜环。
陈青梧轻抚石门,指尖掠过浮雕的每一道刻痕:“这门上的狼……和张骁的刺青一模一样。”
张骁握住青铜环,锁骨下的刺青突然灼如烙铁。他闷哼一声,环上倒刺扎入掌心,鲜血顺着狼口纹路渗入石门。
“喀哒。”
门内传来机括松动的轻响,无数荧光绿的点在门缝后亮起,如繁星,又如无数双窥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