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过后的京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我想再确认一次,你应该知道韩家的重要性吧?”京渊满脸漠然地问。
坐在他对面的京媛熙静静嗯了一声。
帝国的海上贸易几乎约等于零,这就意味着无论他们的商业帝国做得再大,终究无法和外面互通有无。
这些年帝国跟外面进行交易用的最多的就是空运,高成本的运输方式意味着只能交易高级货物。
在大型贸易中,海贸成本最低,空运没法与之相比。
为此,帝国有关部门一直都在想办法。
可惜这片大陆像是专门被隔绝在海上一样。
通往亚特兰国最近的航道位于传说中的黑三角,水中暗礁无数,沉船也无数,海盗更是猖獗。
其他航道和海域同样无比凶险。
韩文州手里的那一支航海队伍,几乎承包了整个帝国的海贸交易。
原本的韩氏早就破产了,可那位航海商硬把韩家拉到了现在跟京家齐名的地位。
只要帝国一天找不出解决的办法,未来的韩家只会势头更猛。
“我早就警告过你,这些年你太自以为是了!”
京渊没有问她缘由,更没有问她是否有不得已,只冷冷丢下这句就起身离开。
客厅里的灯光莫名刺眼起来,京媛熙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尽管她从来没有准备过理由说辞,可这次她却渴望京渊能问起来。
哪怕只是一句。
空间死寂了三秒,京媛熙彻底打消心里的想法,起身朝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走去。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空寂混杂着冷风。
白色的窗帘在月光下飘扬着,影子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京媛熙没开灯,她就着月光走到一面白墙前方。
这里摆放着唯一一个大柜子,上面放着一个女人的遗照。
女人的面容跟京媛熙有六分相似,只不过岁月让她多了一份沉静和内敛。
京媛熙借着月光在脑海里复制着女人的模样。
分别太久,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妈妈的样貌,每次只有看见照片才能模糊地想起来。
眼前的景象一点点和记忆重叠,女人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双手虚虚地环着女孩。
女孩趴在她身上哭得泪流不止。
“媛熙,从今以后,你要保护好自己……”
女人落下苍白的眼泪,再也没有睁眼。
“妈妈,谁也不能伤害我。”京媛熙面无表情地擦掉泪痕。
尹家航的无动于衷、京渊的冷漠、韩时叙的不屑、赵宇鹏的调笑……宴会上所有人的嘴脸一一浮现在眼前。
只有爬到比所有人都高的位置,再没有人能够并肩的位置,这样才不会再次被伤害。
……
从京家离开之后,韩文州和韩时叙大吵一架,作势就要走。
季华不想让他晚上出去,可韩文州只是冷眼瞥了他们母子一眼,摔门而出。
“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季华在原地崩溃发疯,韩文州脚下一步也没停。
“你爸的小三都快把我按在地上踩了,你为什么就不能跟京媛熙好好的呢?”
“为什么你们从来不在乎我的感受,我为你们做得还不够多吗?”
季华突然失控地大哭起来,韩时叙到底还是选择上前去安抚她。
“他绝对不会和你离婚的,以往吵架不也没事吗?小三用钱就能打发走,你理智一点。”
季华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不听他的话,只是拼命地嚎啕大哭,仿佛要把所有情绪都哭出来。
事实上,季华的担心是对的。
韩文州离开韩家之后,立马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打电话过来,是想我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韩文州的烦躁消散了一些,控制着语气问:“你在哪儿?”
“我在家啊,不然这么晚了还能去哪儿。”
“我来找你。”韩文州显然对她的回答很满意,语气柔和了不止一点。
电话那头的丁清童有些惊喜,“真的吗?这么晚了,你不用回韩家吗?”
“今晚不用。”韩文州回。
丁清童的语气中都带着笑意,“好啊,你快点哦,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对了,你明天有时间吗?川旭回来了,他一直想见见你的,都等了好多天了,拜托,见见吧。”她似乎察觉到一些情况,于是顺势试探了一下。
韩文州沉默良久,“好,明天晚上见一面吧。”
……
隔天,京媛熙照常下楼吃早餐,却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双碗筷。
“媛熙下来了,快坐下吧,这些都是我亲自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姜楠笑眯眯地从厨房出来。
京媛熙蓦然哂笑一声,看向坐在主位的京渊,“搞什么,你要再婚了吗?”
“眼光真差。”
对于这个继女的不尊重,姜楠有些不悦,她看向京渊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句话。
可惜京渊根本没有这个意图。
“你就快要把韩家的事搞砸了,我这边还能再出现意外吗?”
京渊顿了一秒,不知道是为了安抚她,还是为了提醒姜楠,说:“你不用有压力,不论我跟谁结婚,京家的继承人都只会是你。”
“搞笑。”
京媛熙眼神不屑地看了一眼女人,也没心情吃东西,提起包就快步出了门。
姜楠没好气抿了抿唇,低头看向京渊,又在心底把自己劝服了。
客观来讲,京渊哪怕已经人入中年,但样貌和身形都没有走样,单看京媛熙就能知道她的父母样貌必定好。
更重要的是,京家有权有势。
虽然姜老爷子当上议事院的总秘书长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可要想再往上一步,没人在其中帮忙周旋肯定是不行的。
毕竟他的年纪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继续熬资历。
于是姜楠很快把继女的不敬抛到了脑后,高高兴兴地跟京渊一起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