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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桌前的洛兰,指尖在滚烫的太阳穴上用力按压,试图驱散那几乎要将头颅撕裂的疼痛。这具年轻的身体正发出尖锐的警报——连续三日,睡眠被压缩成杂乱无章的碎片,梦境里充斥着跳跃的数字和扭曲的贵族面孔,醒来却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空白记忆。她推开手边早已凉透的玫瑰茶,那原本温煦的香气此刻只让她胃里翻腾。窗外,帝都“白银之城”已沉入最深的夜,只有远处皇宫尖塔上永不熄灭的魔法光焰,如同垂死巨兽的眼睛,冷漠地映照着财政大臣官邸顶层书房里彻夜不熄的灯火。

书桌上,堆积如山的羊皮卷宗就是帝国摇摇欲坠的财政骨架。洛兰的目光扫过墨迹淋漓的数字:国库金库仅余支撑三周运转的金币,触目惊心;拖欠的军饷数额庞大,足以让任何一支忠诚的军队顷刻哗变;而剥开这些表面的脓疮,更深处的溃烂才真正致命——《南部十三郡田亩税赋清缴簿》摊开在面前,那些属于大贵族名下、标注着“免税”或象征性缴纳几枚铜币的广袤良田,像一张张无声嘲讽的嘴。

“数字是不会撒谎的怪物,”她喃喃自语,声音在过分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但记录它们的手,却可以轻易扭曲真相。”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胸前那枚冰冷的克劳迪乌斯家族徽章——暗银色的荆棘缠绕着一只洞察之眼。就在三天前的财政会议上,正是这枚徽章赋予她的“数字魔法”,让她看穿了军务大臣海因里希精心伪装的军费报表。那汹涌流淌的金色光流中,几道突兀的、代表贪墨的污浊暗流无所遁形。揭露的快感和随之而来的庞大敌意,如同冰与火同时灼烧着她的神经。

那次交锋,她以现代金融的利剑撕开了一道口子,赢得了女皇一丝带着审视的注目。但这远非胜利,只是将自己推上了更危险的悬崖边缘——贵族们串联的低语,海因里希离席时那淬毒般的一瞥,无不提醒她,平静的水面下,嗜血的鲨群正在集结。

“啪嗒。”

一滴冰冷的液体突兀地落在洛兰翻开的日记本页上,晕开了原主娟秀的字迹。她悚然一惊,猛地抬头——天花板干燥完好,窗棂紧闭,并无雨滴渗入。指尖触碰那晕湿的痕迹,一股尖锐冰冷的刺痛感瞬间沿着神经窜入脑海!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冰锥狠狠凿了进去。

“……不够……证据……铁荆棘……他们知道了……”

不属于她的、带着巨大惊恐和绝望的残破意念碎片,像尖啸的幽灵强行挤入她的意识。视野骤然模糊、扭曲,无数发光的数字线条疯狂舞动、重组!办公室的景象淡去,眼前刹那凝聚出一幅诡异骇人的画面:一个模糊的、穿着财政大臣礼袍的身影(是她!是原主洛兰!)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剧烈地抽搐着。惨白的手指死死抠着喉咙,仿佛在与无形的绳索搏斗。沾着暗红污渍的酒杯滚落在昂贵的奥古斯都地毯上,旁边散落着几张印有狰狞荆棘纹章的羊皮纸碎片。

“呃啊……”洛兰闷哼一声,身体因剧烈的共鸣而弓起,冷汗瞬间浸透了丝质衬衣的背部。画面消散,书房恢复死寂,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和心脏撞击胸腔的轰鸣。她低头,死死盯住日记本上那个被自己泪水(不,是原主残留的恐惧)晕开的词句:

“查到了蛛丝马迹……指向‘铁荆棘’……小心……他们无所不……”

后面的字迹被水渍彻底吞噬,只留下一个绝望的空白。铁荆棘!那个盘踞在帝国阴影中的庞然大物,传说中掌控着地下贸易、奴隶买卖甚至雇佣暗杀的秘密组织。原主并非死于疾病或意外!她是被灭口的!原因就是她触碰了贵族逃税这张巨网中,最致命的那根线——铁荆棘,很可能不仅仅是逃税的庇护伞,更是帝国财政巨大黑洞的核心吞噬者!

而她,周明,现在的洛兰·冯·克劳迪乌斯,正坐在原主的位置上,握着原主未完成的调查,继承了这份足以将她碾碎成齑粉的危险使命!强烈的窒息感攫住了她,仿佛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毒药。就在这绝望的惊悚感几乎要将她淹没时,胸前那枚冰冷的家族徽章猛地变得滚烫!一股强大而温和的暖流,如同古老血脉的苏醒,瞬间奔腾涌入她的四肢百骸,奇异地抚平了那刺骨的寒意和恐惧。

洛兰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徽章,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徽章核心那只“洞察之眼”传来微弱但坚定的搏动,仿佛一颗遥远星辰的心跳与她的血脉相连。一个模糊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在她灵魂深处低语:“克劳迪乌斯……守护……洞察……” 这不是诅咒,是传承!原主未能驾驭的力量,或许正是她唯一的生路。冰冷与温暖,恐惧与责任,死亡阴影与血脉低语,在她体内激烈交战,形成一股奇异的旋涡。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这个念头如同淬火的钢铁,瞬间变得无比坚硬。她猛地推开那本浸染着死亡气息的日记本。

“来人!” 洛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在寂静的深夜里异常清晰。

书房厚重的橡木门无声滑开,贴身护卫队长雷蒙德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塔。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主人脸色的异常苍白和眼中尚未褪尽的惊悸,右手无声地搭上了腰间的剑柄。“阁下?”

“备车。”洛兰站起身,身体因虚弱和残留的惊恐而微微晃了一下,但她立刻挺直了腰背,眼中褪去恐惧,只剩下淬炼后的冰寒决心,“去帝国皇家税务稽查总厅。现在,立刻!”

雷蒙德没有任何质疑,沉声应道:“是!”转身迅速消失在门外。车轮即将碾碎帝都沉睡的寂静,但洛兰知道,真正的黑夜,才刚刚开始。

皇家税务稽查总厅厚重的黑曜石台阶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泛着冰冷的光。洛兰裹紧御寒的斗篷,拾级而上。巨大的门扉在她面前缓缓开启,透出里面浑浊的灯光和纸张陈腐的气息。门口执勤的卫兵显然认出了她,脸上瞬间堆起的谄媚笑容在看清她身后全副武装、铁甲森然的雷蒙德等人时,又僵硬地定格成一丝惶恐。

走廊幽深,两侧办公室大多紧闭,只有尽头档案赋税司那扇沉重的橡木门虚掩着,泄露出烛光和人声。洛兰示意雷蒙德等人留在走廊,独自推门而入。一股混杂着灰尘、劣质墨水、汗味和淡淡霉变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

十几张堆满卷宗的桌子杂乱摆放,几个稽查官吏趴伏在案上,鼾声正浓。房间中央巨大的铸铁火盆里,炭火半死不活地燃着,勉强驱散着深秋的寒意。靠近门口的两个小吏正在低语,门外的冷风让他们一个激灵抬起头。

“谁……”年纪稍长、下巴蓄着稀疏黄须的瘦削官吏刚面露不耐,目光触及洛兰胸前那枚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流转着暗银光芒的克劳迪乌斯荆棘家徽时,像被滚水烫到般猛地弹了起来,慌乱中带倒了桌上的墨水瓶。“大、大人?!财政大臣阁下!属下该死!不知您……”

另一个年轻些的圆脸小吏也吓得面无人色,手忙脚乱地想去推醒旁边酣睡的同伴。一时间,桌椅碰撞声、压抑的惊呼声和鼾声中断的嘟囔声打破了死寂。

洛兰面无表情地扫过这混乱的场景,目光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伏案的身影上。那是赋税司副主簿,老哈伦。他并未被惊醒,花白的头颅埋在胳膊里,旁边一杯浑浊的麦酒散发着酸味。

“肃静。”洛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冻结了所有动作。“我需要调用近三年,南部十三郡所有涉及‘矿业特许经营’及‘大型田庄交易契约印花税’的原始登记底档和最终入库核销凭证,”她顿了顿,目光如冰冷的探针扫过几张惊魂未定的脸,“全部。立刻调取。”

“这……大人,”黄须官吏擦着额头的冷汗,声音发颤,“近三年的凭证……数量极其庞大……分散在几个仓库……而且……按规定,调用原始底档需要司长大人……”他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或者至少主簿大人……”

“规定?”洛兰向前一步,走到火盆旁,跳跃的火光在她半边脸庞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帝国国库的金币还能支撑几天,你知道吗?”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厉,“十一天!十一天后,整个帝国将停止运转!士兵领不到军饷,通往边境的补给线会断裂,皇宫的灯火会熄灭!那个时候,‘规定’是什么?!”

她猛地转过身,斗篷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刺向那个还在试图搬出“规定”的官吏:“告诉我,是‘规定’重要,还是找出蛀空帝国的硕鼠、阻止这一切崩塌更重要?还是说……”她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一字一句砸在寂静的房间里,“你,或者你口中‘需要’的司长、主簿大人,也和那些吸血的蛀虫有什么‘规定’?!”

“扑通”一声,黄须官吏腿一软,直接瘫跪在地,抖如筛糠:“不敢!属下万万不敢!属下这就去!这就去调!”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外,撞得桌椅砰砰作响。其他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圆脸小吏也慌忙跟着跑了出去。

角落里,老哈伦终于被这巨大的动静惊醒。他茫然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过了好几秒才聚焦在洛兰身上,似乎辨认了好一会儿,布满皱纹的脸上才露出一丝了然和难以言喻的疲惫。“是……克劳迪乌斯家的小凤凰啊……”他嘟囔着,声音嘶哑含混,颤巍巍地想去摸旁边的酒杯。

洛兰走到他桌前,屈指敲了敲桌面,声音放缓了些:“哈伦主簿,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老哈伦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门口消失的两个官吏,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忧虑,还有一丝……挣扎。他沉默了几秒,最终深深叹了口气,像一棵被风霜摧折的老树:“唉……乱糟糟的仓库……凭证编号早就乱了套……您要找的东西,恐怕……”他慢吞吞地拉开自己桌下最底层一个布满灰尘的抽屉,摸索良久,掏出一本边缘磨损得厉害、纸张泛黄卷起的硬皮簿子。“……只有这个老家伙还记得它们大概埋在哪个老鼠洞里了……编号……原始编号……”他将簿子推到洛兰面前,枯瘦的手指在上面点了点,目光却带着警告意味地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声音压得极低,“……小心点看,看完……最好烧掉。”

洛兰心中一动,郑重地接过这本沉甸甸的索引簿:“谢谢您,哈伦主簿。”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方才那个圆脸小吏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惊慌和如释重负的奇怪表情,手里捧着一卷用黑色丝带扎紧的羊皮卷轴。

“大、大人!档案……档案找到了!就在这里!”他声音因为跑得太急而岔了气,“刚才……刚才在门口碰到侍卫长大人,说……说女皇陛下有紧急口谕给您!”他将卷轴恭敬地双手奉上。

洛兰眼神骤然一凝。女皇?紧急口谕?在这个时间?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卷轴,解开丝带。卷轴内里是空白的,只有一行用朱红色皇家火漆封印的特殊暗语,形状如同一枚振翅欲飞的火凤凰——这是只有女皇本人和极少数心腹才知道的密令标识,代表“即刻觐见,绝对隐秘”。

一股寒意沿着脊椎无声蔓延。女皇知道了什么?是察觉了她的动作?还是……铁荆棘的触角,已经伸到了帝国的最高处?

城防军巡逻队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的街道传来,敲碎了黎明前最后的寂静。档案赋税司内浑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轻响。洛兰握着那份沉甸甸的羊皮卷轴,指尖能感受到朱红火漆封印残留的余温,如同烙印。凤凰暗语在她脑中盘旋振翅,无声地传达着来自权力巅峰的森然召唤。

“……即刻觐见,绝对隐秘。”

女皇的耳目,远比她想象的更敏锐、更深邃。铁荆棘的阴影,或许早已笼罩了宫殿的穹顶。

“雷蒙德!”洛兰将卷轴迅速收入贴身的暗袋,声音恢复了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护送我回官邸。”她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圆脸小吏和老哈伦疲惫而忧虑的眼睛,补充道,“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调动档案,继续。”

“是!”雷蒙德低沉应诺,手按剑柄,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房间内外。

马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车身在铺石路面上颠簸,如同洛兰此刻剧烈起伏的心绪。窗外,白银之城死寂的建筑轮廓在灰蓝色的晨曦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她闭着眼,脑海中飞速复盘:税务厅的仓惶、老哈伦无声的警告、女皇突如其来的召唤……碎片在翻腾,试图拼凑出完整的图景。最核心的证据——那本记载着原始凭证编号的索引簿,此刻正紧贴着她的身体,纸页粗糙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像一块灼热的炭。这是原主用性命换来的线索,也是此刻勒在她颈项上的绞索。

马车在官邸侧门无声停下。洛兰快步穿过迷宫般寂静的回廊,径直走向书房深处那道隐藏的枢密门——直通皇宫地下密道网络的入口。冰冷的石壁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狭窄、潮湿的通道中回荡,墙壁上魔法灯球散发着幽蓝黯淡的光,勉强照亮脚下布满青苔的石阶。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经年累月不曾流动的陈腐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地下深处的沉重。

不知向下走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通道尽头是一扇看似普通的橡木门。洛兰深吸一口气,屈指在门上以特定的节奏轻叩三短一长。

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华丽宫殿,而是一个极其朴素、甚至可以说简陋的石室。室内仅有一张未经雕琢的石桌,两把硬木椅子,一盏悬浮的石英魔法灯散发着稳定的白光。帝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女皇艾丽西亚·奥古斯都,正背对着她,站在石室唯一的小窗前。那窗外并非景色,只是一堵冰冷的岩石墙壁。

女皇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在石壁间回荡,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直接穿透了洛兰的思绪壁障:

“克劳迪乌斯卿,你惊动的蛇,比预想中要大。”

洛兰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是为“铁荆棘”而来!她单膝跪地,姿态恭敬却紧绷:“陛下明察。臣只是在履行财政大臣的职责,追查蛀蚀帝国血脉的硕鼠。”

“硕鼠?”女皇终于缓缓转过身,烛光映照下,那张被誉为帝国明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紫色眼眸,闪烁着洞察一切却又深不可测的光芒。“卿看到的,只是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那些盘踞在帝国血脉深处的阴影,它们早已与帝国的骨骼、与那沉重的王座本身……共生纠缠。”她的目光落在洛兰胸前那枚荆棘徽章上,似乎能穿透布料,直视其核心的洞察之眼。“卿身上的‘荆棘之眼’已然苏醒,对吗?克劳迪乌斯家的血脉天赋,沉寂了足有三代。”

洛兰心头剧震!“荆棘之眼”?这是家族血脉魔法真正的名字!女皇不仅知道,还知道它沉寂已久!她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迎上女皇的目光:“臣……尚不能完全掌控这股力量。它指引臣看到数据的流向,但也……”她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坦白,“……也让臣触碰到了原主洛兰大人……最后的记忆。她是被谋杀的,陛下。”

石室内陷入短暂的死寂。女皇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下抿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前任财政大臣的‘意外’,朕并非毫无察觉。”女皇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只有冰封般的冷静,“他触碰到了一些他不该触碰、或者说,在他那个位置上无法撼动的东西。朕需要一个时间,一个契机,也需要一把……真正锋锐、能承受反噬而不折的剑。”她的目光锐利地锁定洛兰,“卿在会议上的表现,让朕看到了这把剑的锋芒。卿的转生,是意外,还是命运的馈赠?”

洛兰被这直指核心的问题问得头皮发麻。她抬起头,直视着这位掌控帝国命运的女人:“是意外,陛下。但既然命运将我置于此位,赋予我克劳迪乌斯的血脉与荆棘之眼,我便不会退缩。为了生存,也为了……”她脑海中闪过老哈伦浑浊的双眼,闪过税务厅官吏的仓惶,闪过日记里那绝望的空白,“……为了那些被无声吞噬的帝国根基。”她将那份索引簿从怀中取出,双手奉上,“这是赋税司老主簿哈伦所藏的原始凭证索引底簿。铁荆棘的触角,恐怕已深入税务中枢。”

女皇并未伸手去接索引簿,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留着它,这是你的剑柄。但记住,握剑之人,首先要学会在黑暗中看清自己的位置,更要学会……何时出鞘,何时引而不发。”

她的指尖在石桌上划过,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淡淡银痕,瞬间构成一个微型的魔法阵图。光芒一闪,桌面上无声地浮现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漆黑金属匣,匣体没有任何纹饰,只在中央嵌着一枚小小的、不断变幻色彩的混沌魔晶。

“追查‘铁荆棘’,卿需要一个不在明处的身份。”女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这个匣子,是‘黯影凤凰’最高级别的秘令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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