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劝你们一句,你们现在看到的是真的,不要再用力了。”
“真的,会死的。”
废墟之上刮起一阵风,将浓烈的灰雾吹散,沈一衡额前的染血的乱发吹的飞起又下落,冷冽的眼神中有着几分隐藏极深的错愕与失落。
【沈小子,你这家伙就适合大量的战斗,在实战中同调的挺快的嘛,还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克塔耶在黑塔中放肆的狂笑着。
沈一衡低下头,握了握拳,他能明显感受到此刻运用起「造梦」这个权能时更加得心应手了,或许这就是克塔耶口中所说的同调越来越高了吧。
“我不信,这一定是假的。”
沈漪尖锐的嗓音还未落下,下一秒,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陡然在空气中炸裂。
咔——!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废墟都寂静了。
两根由污染粒子凝聚成的黑色铁棒自天而降,从两姐妹胸口贯穿而过,像是早已设好的死刑判决,毫无偏差地刺穿心脏——
鲜血像两朵绽放的花,从她们胸前猩红地盛开,落在焦土之上。
“……怎么会。”
沈苓喃喃吐出这最后一句,目光却并未流露太多惊讶,她垂眸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近乎讽刺的笑。
“果然……不是一个现实。”
她终于明白了。
沈漪的身体先一步垮塌,倒下的瞬间,她眼神中仍然残留着挣扎和不甘。她不理解——在她们构筑的【静默领域】中,所有能力都应当被压制、湮灭,怎么可能……
“你——你怎么做到的……”
她喉间涌出的血液阻断了话语,只剩一连串气音,像破碎的风箱。黑色的制服胸口沾满了血迹,红与黑的狂欢也意味着生命的结束。
沈一衡深深叹了口气,却没有看她们,他站在原地,指尖依旧轻轻维持着某种看不见的线。他的眼神漠然,额前的血迹顺着脸颊流淌,却冷得像一块冰。
他缓缓地开口,像是在对着空气说,又像是在自问。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
“你们把【现实】定义得太过狭隘了,我从来没想做任何事情,简总队的目光......一直都属于你们的。”
“静默领域那么优秀,克制一切污染。”
“你们低的是无条件的碾压,比你们强的你们也能自保,而且你们姐妹连心,发挥的作用1+1>2”。”
“是你们自己压抑了自己的光芒。”
这句话一出,周围风声顿止。仿佛连世界也听懂了这句悖论式的残酷宣告。
“你...…打一开始就......”沈苓声音颤抖,已经几乎无法呼吸,“我们来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在原地......你构建了一个谎言……你用我们自己先入为主的认知影响了自己。”
“不错。”沈一衡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们的领域没问题,但你们的【感知】出了错。”
沈漪沈苓低下头,互相看着对方穿过自己心口的铁棒,上面沾染着彼此腥红的血液。
滴答,滴答。
血液滴落,两人中间的地面上是垂钓者的尸体,它的心口被自己的钓鱼竿给扎透了,已经死的透透的。
这就是二人方才看到的真相,不是沈一衡,而是垂钓者。
不甘,愧疚,厌恶,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而成。
双眼缓缓合上。
“你们一直以为自己控制着静默,但实际上……你们早就活在我制造的梦境副本中。”
“你们被自己骗了。”
“我只是,顺手给你们一点【真实】。”
轰——!
远处残存的建筑忽然坍塌,厚重的碎石声如同落锤,击打在这片短暂寂静的战场上。
克塔耶笑得更放肆了:【啧啧啧,太精彩了沈小子,还是第一次看你用我的权能用得这么花哨……你这家伙果然,是个怪胎。】
沈一衡没有回应。他缓缓垂下手,那两根贯穿姐妹心口的黑铁也随之崩解成粉末,随风而散。
他站在她们倒下的位置前,沉默了几秒。
——是的。
这些人,也许曾经是事务所的同僚,是执行者,是他教过的后辈……但此刻,他只是将他们作为“污染样本”,一一处理。
因为他们的心早就被嫉妒所吞噬,亦或是……被异端吞噬的壳。
沈一衡站在原地,神情冷得仿佛冰霜覆盖。他缓缓吐出一口带血的气息,浑身裂纹的伤还在渗血,却并未倒下,反而愈发沉稳。
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从没有人看透沈一衡的内心。
【有趣,太有趣了。】克塔耶声音里带着一股病态般的期待感。
【那么,沈小子,下一个是谁?】
沈一衡最近一直跟克塔耶相处还算愉快,以至于他差点忘了对方本质上还是彻头彻尾的...异端。
就在这一刻——
“啪啪啪——”
掌声响起。
季未然不知什么时候靠在塌陷的走廊尽头,双臂环抱,一脸看戏的神色。
废墟周围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堆人,沈一衡的学生们,天池,钟岷,糖宝以及陆峥,几人神情各异的看着场中浑身浴血却依旧屹立不倒的沈一衡,不知道心情是什么滋味。
除此以外,迦门地那着机械人们手上各自端着激光枪,红点在废墟之中地三人身上不断游移,只要有半点异动,它们绝对会不给任何机会直接灭杀。
季未然眼看着周围之人越来越多,却似乎并没有太多担心,他手中握着那张有着双生花花纹的黑纹卡片,不知什么时候从中间裂成了两瓣。
他懒洋洋地开口:“精彩,太精彩了。”
“你看,姐妹反目、替身反杀、静默反吞、梦境反噬,哎呀,你的战斗智商太高了。”
“如果再加点火焰特效和琴声配乐,我都想给你颁个戏剧奖。”
“我现在愈发觉得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你确定不考虑一下?要知道你错过的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沈一衡头也不回,只冷冷道:“……你再说一句,我连你也埋进梦里。”
季未然刚想多说两句,眼角扫过一眼围观群众——天池,她脸上的表情甚是复杂。
季未然脸上笑容猛的一滞,沉默良久,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好,不过你别以为你赢了,这事没这么简单。”
说着他伸出双手,做出一副任任逮捕的模样。
轰隆隆。
数个机械人走了过来,身上背着各种重型武器,一看就是战略储备。
红色的激光在季未然身上上下下审查了一圈,这才将一对银色的手铐给铐在季未然手腕上。
贺屿声见此一幕,直接蒙了,跪在地上抱着季未然的大腿。
“季科长,你不能这样啊,我们不能束手就擒。你跟我说过的,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我才选择跟你合作的啊??”
“季科长你可不能这样。”
“沈队长,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有着。”
“我可以,我拥有很多季未然这老东西的罪证,你要是可以保住我,我就将这些东西都给你!!”贺屿声身为迦门明面上管理的二把手,却这般跪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哎。”
“早就知道你这人不可取。”季未然有些无奈的走到贺屿声身后,然后猛的从身后用手镯的链条死死勒住贺屿声的喉咙。
咯吱咯吱。
贺屿声瞪大了眼睛,双手疯狂拍打着季未然的手臂,喉咙中发出类似兽类窒息的哀鸣。
“咳……咳……你疯了……你疯了!”他脸涨成猪肝色,声音嘶哑到无法辨识,双目充血,泪水和唾液一齐流下,却挣不开那金属制成的锁链。
季未然脸上不再有半点笑意,那双曾经戏谑一切的眼神此刻只剩冰冷。他贴近贺屿声耳侧,轻声吐字,如寒锋割喉:
“你可以输,也可以怕死,但你不能求救。”
“你这样子,会让我们所有人看起来都太丑了。”
咔哒——!
链条勒断气管的瞬间,贺屿声身子猛地一僵,眼白翻起,脖颈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季未然松开手,任尸体像破麻袋一样倒在废墟间。他看着自己被血沾湿的手腕,似是有些惋惜地晃了晃:“唉,可惜了,这副手铐还挺贵。”
空气像是被压了一层,又一层。
没人说话,也没人上前阻拦。
“……就这样杀了?”糖宝眨着眼睛,嘴角咬着棒棒糖,悄悄转头看向沈一衡。
沈一衡没说话,只是目光极轻地扫了季未然一眼。
他没有上前,也没有制止。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动容。
他知道,季未然完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