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盾的幽蓝光芒在茶社内爆散,将飞射而来的瓷片尽数震碎。细碎的瓷渣如银雨般洒落,却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化作缕缕黑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林夏借力向后翻滚,化妆箱自动弹出的音灵梳擦着她耳畔飞过,精准斩断一缕缠向脚踝的透明声带。戏台中央,身着黑色蟒袍的变脸艺人正随着鼓点剧烈舞动,蟒袍上的金线龙纹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鼓点陡然加快,如同暴雨倾盆。艺人的脸谱在红、白、黑三色间闪电般切换,每次变脸都伴随着铜锣震耳欲聋的轰鸣。林夏的镜灵碎片传来灼烧般的剧痛,阴眼视界里,艺人脖颈处缠绕的锁链泛着幽黑光泽,锁链末端分裂成无数细丝,如同蛛网般连接着茶客们的声带。那些被操控的老人双目空洞,嘴角机械地开合,发出的戏腔不再是正常的人声,而是混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他们的声音...被做成了牵线!”林夏瞳孔骤缩,猛地掏出共鸣铃。铃身藤蔓纹路亮起刺目光芒,清越的铃声却在触及戏台上锣鼓声的瞬间扭曲变形,化作尖锐的噪音。变脸艺人突然僵住,最后一张金色脸谱上,本该是眼睛的位置赫然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洞口边缘还在渗出黑色粘液。他缓缓张开嘴,无数细小的声带如活物般从喉间涌出,在空中交织成遮天蔽日的音网,每根声带都在发出令人牙酸的高频震颤。
“外来人,也留下声音做颜料吧!”艺人的声音像是从十八层地狱传来,带着多重声线的叠加。音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压,林夏的化妆刷自动吸入朱砂,笔锋在空中划出玄奥的「破音符」。符咒亮起的刹那,音网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却又在瞬间愈合。被操控的茶客们突然集体发出凄厉的川剧高腔,声波化作实质的利刃,将茶社的梁柱削出寸许深的凹槽,木屑纷飞间,梁柱内部竟渗出暗红的液体,如同流血的伤口。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柜台后的老者突然发出桀桀怪笑。他枯瘦如柴的手一把掀开柜台,底下密密麻麻摆满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玻璃罐。每个罐中都浸泡着一条扭曲的声带,有的还保持着颤动的形态,标签上用朱砂写着“川剧名家”“号子王”等字样。林夏的目光扫过其中一个罐子,标签上“江云天”三个字让她浑身发冷——那正是民国时期最负盛名的川剧须生,传闻三十岁暴毙,没想到声带竟被制成了邪器。
“这些可都是宝贝啊!”老者用镶金的牙齿咬住一根声带,撕扯下的组织在空中化作黑色雾气,“用活人声音调制的油彩,画在脸谱上,变脸术就能操控人心!”他猛地甩出一把声带,那些带着血丝的组织瞬间变成锋利的软鞭,抽向林夏的面门。音盾及时挡下攻击,却在接触的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的川剧脸谱纹路开始剥落。
茶社的屋顶在音波冲击下轰然坍塌,瓦片如雨坠落。林夏在纷飞的碎片中看到,戏台背景幕布上浮现出巨大的川剧脸谱,那双眼睛竟与艺人空洞的眼窝完美重合。她握紧镇魂笔,笔尖流转着历代灵器师的灵气,却发现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如胶,所有的灵气都在被某种力量吞噬。而在暗处,更多戴着脸谱面具的人影正在雾气中浮现,他们手中的竹笛对准天空,吹出的曲调让整个雾都的晨雾开始凝结成尖锐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