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林夏握着手机站在高铁站出口,屏幕上《山河谣》剧组的定位闪烁在地图边缘。她抬头望向雨幕深处,远处山峦间若隐若现的村落被云雾笼罩,宛如悬在天地间的一片诡谲阴影。作为圈内颇负盛名的特效化妆师,她接过无数棘手的案子,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在看到邀约邮件时,心底泛起丝丝寒意。
三个小时的车程,面包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前行。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始终低着头,脖颈处有一道暗红色的伤疤,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当车子终于驶入村口,林夏透过车窗看到村头的老槐树上挂着褪色的戏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个个悬空的人形。
剧组驻扎在一座古宅里,斑驳的墙皮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砖纹,仿佛是干涸的血迹。制片人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林老师可算来了!这次咱们在替身村取景,就是看中这儿的原生态。”他指着墙上贴着的通告单,“您看,主演的替身演员全是本村人,一个个跟本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夏凑近通告单,目光扫过上面的名字和照片。陆昭的替身眉眼间的英气,几乎与本人分毫不差;女一号苏晴的替身,连嘴角那颗标志性的泪痣都如出一辙。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百工箱的边缘,那是父亲留给她的遗物,箱盖上雕刻的镜灵图案此刻微微发烫。
深夜,整个剧组都已入睡。林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摩擦声从楼下化妆间传来。她披上外套,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化妆间的门虚掩着,那诡异的摩擦声愈发清晰,像是有人在撕拉什么黏腻的东西。
她屏住呼吸,轻轻推开房门。屋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气,几盏应急灯散发着幽绿的光。在化妆镜前,一个身影背对着她,正在往脸上涂抹着什么。林夏的目光落在化妆台上,那里摆放着一个造型古朴的梳妆匣,表面雕刻着精美的人面花纹。
好奇心驱使着她走近梳妆匣,当指尖触碰到匣盖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全身。梳妆匣突然自行打开,镜面泛起涟漪,一张扭曲的人脸虚影从中浮现。那是一张女人的脸,皮肤松弛下垂,双眼空洞无神,嘴角却上扬着诡异的弧度。林夏倒吸一口凉气,踉跄着后退几步。
“林老师?”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林夏猛地转身,看到一个年轻女子站在门口,正是苏晴的替身小棠。她穿着一件素白的睡裙,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却带着一丝警惕,“这么晚了,您在这儿做什么?”
林夏强装镇定:“我……我听到声音,下来看看。”她的目光扫过小棠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白天见到小棠时,她的嘴唇是粉嫩的,可此刻却泛着青灰,像是涂了某种特殊的颜料。
小棠走到梳妆台前,轻轻合上梳妆匣:“这是道具组的东西,可能是机关出了问题。林老师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给演员们化妆呢。”她说话时,林夏注意到她的脖颈处有一道淡淡的勒痕,和司机脖颈的伤疤如出一辙。
回到房间,林夏打开百工箱,取出那本泛黄的《民国奇妆志》。她翻到“人皮易容术”那一页,上面记载着:“以活人面皮为引,阴木为骨,辅以血咒,可化身为他人模样。然此术有伤天和,易遭反噬。”她的手指停留在配图上,那是一张画着扭曲人脸的阴木梳妆匣,与刚才在化妆间见到的如出一辙。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打在窗棂上发出“噼啪”声。林夏躺在床上,听着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唱戏声,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小棠诡异的面容和通告单上那些与主演一模一样的替身。这个看似普通的替身村,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而她,又将在这场诡谲的邀约中,遭遇什么?带着满心的疑惑和不安,她渐渐沉入梦乡,却不知,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