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兄弟!我敢打包票!”
柳望山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此刻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涨得通红。
“有了这等神物,不论那戴家准备的什么奇珍异宝,都得被比下去!
到时候,公主殿下的目光,必定会全落在我段、柳两家的身上!
林家和陆兄弟想在丹陵县做生意的事,也不可能有一丁点阻力!”
陆沉看着他那副几乎要手舞足蹈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
这老狐狸,倒是会顺杆爬。
明明是段家和自己合作,他倒好,直接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不过,自己也确实需要这个跳板。
这柳家,日后还有大用,让他先得意得意,也无妨。
陆沉将锦盒盖上,淡淡地说道:
“柳家主,还可以去寻一些手艺精湛的裱框木匠来。
除了这只小鹿,若是把这玻璃遮住阴面,可是能照人的!”
“裱框?”柳望山闻言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更亮的光芒:
“对!对!陆兄弟提醒的是啊!”
他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这玻璃小鹿固然是神物,但若是能配上一个同样精美绝伦的紫檀木框、做成镜子,岂不是更显其珍贵?
一想到那清晰无比,能将人毫发毕现地映照出来的镜子,柳望山的心,便又是一阵狂跳。
这哪里是礼物?这分明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啊!
“来人!”
他再也按捺不住,撩开车帘,对着外面跟随的管家,高声喊道。
“老爷...”
管家俯首过来,柳望山与陆沉迅速安排。
而两人这么一停,恰好与一骑快马,擦肩而过。
马背上,一个身穿劲装,英姿飒爽的年轻人,正策马扬鞭,朝着城南而去。
正是柳家的三公子,柳元景。
柳望山看到他,本想开口让他过来,与陆沉打个招呼以示尊敬。
可谁知,柳元景却只是淡淡地瞥了马车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催马向前奔去,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这...
柳望山的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陆沉看着这一幕,心中倒是生出了几分好奇,随口问道:
“我听闻,元景公子是柳家主最宠爱的儿子。
怎么现在...看起来,你们父子二人,竟有些不睦的样子?”
车帘重新放下,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柳望山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那股子兴奋劲儿,也消散了不少。
“唉...什么宠溺不宠溺的,说到底,不过都是为人父母的爱子心切罢了。”
他看着陆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柳望山这是在思忖,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真正的底交给对方。
但...从玻璃这等神物、还有陆沉的为人来看,他还是决定赌了!
“昨日晚宴,陆兄弟大致也看出来了。
我那长子元承,为人稳重,守成有余,是个合格的家主。
次子元武,在军中发展得也还算不错,即便他无心争权,也无人敢轻易欺辱。
唯独这三子元景...”
柳望山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涩:
“外界鲜有人知,他的母亲,其实是段家家主的亲姑姑,当年...只是段家的一个私生女。
我柳家,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才能侥幸攀上段家这棵大树。”
陆沉听着,眉头狂跳,心中对这个柳望山,倒是又多了几分敬佩。
他倒是没想到这老头这么真诚...
要知道,如今的段家家主段宏,可比他柳望山,都要小上半辈。
可他竟然敢在十几年前,就将宝押在当时还未崛起的段家身上。
甚至不惜,给自己这个比自己小了半辈的人,当一个没名没分的女婿!
这老头,还真是个妙人!
这份眼光,这份魄力,这份隐忍,绝非常人所能及。
柳望山也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也正因为他母亲的身份不便声张,这孩子从小,便没少受委屈。
我若是不再明面上,多给他几分宠爱,将‘老来得子、溺爱异常’的名声传出去。
怕不是...早就被那些捧高踩低的家伙,给欺负到骨子里去了!”
“柳家主...心思深沉,手段高明!陆某,佩服!”陆沉由衷地赞叹道。
如此这样的话,根本没付出什么东西,就能让那段家好受,还能保护柳元景,确实是个好办法啊。
“唉,哪里哪里。”柳望山摆了摆手,脸上却也露出了几分自得。
“好在,我也没押错宝,段家这几年,果然是异军突起,一飞冲天!
而元景这孩子,倒也算争气,与段家主的次子段泽,关系很是不错。
只是...他也受了段家的影响,总觉得这经商之事,只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道。
建功立业,骑马杀敌,才是男儿本色!”
有意思!
陆沉的心中,又是一动。
这柳元景,一人便勾连着柳、段两家。
而且听上去,也并非是什么奸恶之辈,只是个有些傲气的热血青年罢了。
以他的身手,想要让这种人臣服,倒也并非难事。
再加上自己怀里的望远镜,到时候,与段家的合作会更加稳固!
所以,他嘴上也是夸道:
“人各有志嘛!而且,如此一来,元景公子也不用您再多操心了,岂不是好事?”
“是啊。”柳望山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说说笑笑间,马车,也已然来到了段家府邸门前。
“陆兄弟,请!”
柳望山率先下了车,对着陆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沉却并未立刻下车,而是摇了摇头:
“第一次登门拜访,还是柳家主您先请!”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了另一个稍小一些的锦盒,递给了柳望山。
“这是我特意准备的玻璃棋子!作为柳家主您,赠予段家的见面礼,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这只小鹿...事关重大,还是由陆某,亲手奉上为好。”
柳望山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静静地躺些战马、兵刃之类的小棋子。
一个约莫一寸、共有十来个的样子。
看上去虽然有些粗糙,但也算是有心了。
柳望山也是瞬间便明白了陆沉的用意。
能给他这物、说不定他除了那鹿自己也还有别的赠与段家主了!
这是在给他涨面,也是在给自己抬身价啊!
不过,他倒也不怕陆沉崛起就是了。
“明白!明白!”柳望山连忙将锦盒收好,挥挥手让另一位管家撤下他自己带的礼物。
有了陆沉的这种东西,他的货反倒像是羞辱人的了...
一切准备妥当,柳望山引着陆沉,从侧门而入,一路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偏厅。
“请陆兄弟在此稍作等候,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便拿着那盒玻璃棋子,匆匆地朝着主厅的方向走去。
陆沉并未在厅内枯坐。
他起身,踱步到偏厅门口,一边欣赏着院中的景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然而,就在他刚站定不久,便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气势汹汹地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后面跟着的那人,一身劲装,面带不善,正是方才在路上遇到的柳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