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薇马上会意到他说的是谁，摇摇头。
“他还说……你不爱我。”
世界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车子进了地底隧道，极致的安静与昏黄的灯光，把他们无声地覆盖，薛薇挣扎了很久，却发不出声音。
她不敢看他。
可以想象得到他眼里的希冀慢慢变得昏暗，她终于是不忍心骗他，“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
他叹了口气，这时薛薇也受到了干扰没办法好好开车，脚一踩，车停在了路边。
车来车往的流光里，他把人抱到怀里，显得她小小的一只，“我哪用得着你可怜，再说了，我这么大魅力难道还不能让你折服吗？你以前不喜欢，那是我不够努力，姓纪的小子乱我心态，他还嫩着。”
薛薇的眼泪沾湿在他的胸口，哽咽着像一个孤独的小孩，“对不起。”
她不是不想喜欢，但她好像真的不会爱人。
*
梁景端一切如常，回去后就洗漱后休息。
第二天，第三天……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但薛薇就是能感觉到他心里不痛快，她也不该怎么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菜式上，细致到每一道菜都计算了营养得分，不满意的菜式甚至要连做三四次才能满意。
她这种焦虑的状态，看在梁母眼里却是变得终于正常了。
薛薇老往外跑，害得家里大小事都没人料理，院子里的树都长得不精神了。
预约过来的美甲师替她做完，她一边喝咖啡，一边给徐丽姿打电话。
平时她都接得很快，这次却花了好时间。
梁母都担心她工作量是不是过于饱和了，心疼地要让儿子给她少安排点工作。
徐丽姿温柔地回着，“怎么会，没有，您千万不要和景端哥哥说呀。”她努力克制心虚，坐在工位上见缝插针瞥向办公室的方向，安安静静地，看起来没有发作的迹象，“您安排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在景端哥哥面前留下好印象，我也像其它人一样，不搞特殊化。”
梁母既心疼又埋怨，“他也是，长这么大我就没给他生个心疼人的劲。”
那可不见得，徐丽姿拿着手机，想到以前梁景端对自己也是百依百顺的。
自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薛薇，他眼里就再也没有自己了。
她掩饰住失落，和梁母浅浅聊几句，借口事情没做完将手机挂断。
手机的三丽鸥玩偶在链子摇摇摆摆，正如她晃动不安的心，她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点开微信，对着纪星辰的头像看了好一会儿。
这时，“哐”地声，办公室的门终于开了。
徐秘书灰头土脸地出来。
见状，她马上收起旁的心思，将背挺直。
徐秘书压根没空注意她，转而回到了自己的工位，眉头紧皱。
四位秘书，除了她，今天有三位进去都被臭骂一顿了。
徐丽姿心头忐忑，知道迟早会轮到自己的，其它两个红着眼的秘书和她对视，她默默地给对方推了两块巧克力，巧克力是进口的牌子，昂贵非常，“梁总今天心情不太好哈。”
昨天是周末，她也才上班几天。
从没看过梁景端发这么大脾气。
两位秘书收下巧克力，默默垂头。
她就不敢再问什么了。
“徐秘书！”
厉喝声传来，她反射性地站起来，大有慷慨赴死的劲头，结果还没起身，就看到一脸凝重的徐秘书站起来，匆匆往办公室走去。
他都没往这边瞧。
她这才反应过来，哦，叫的不是自己，都怪她应激了。
如果梁景端叫她，为了以示区别，肯定会叫她名字的。
*
徐秘书匆匆走进办公室，顶头上司半个小时才把和恒云科技合作的计划扔在桌上，让他和对方说清楚诉求，他还没来得及和对方联系，又被他叫进来，梁景端声音冷静，“直接告诉他们，合作中止。”
合作中止？
这个计划案推行了三个月了，付出双方的人力物力都不算，合作结果也是双方获益的事，徐秘书不明白为什么就突然中止了。
就算梁氏是强势方，他也得给对方一个合理的解释。
梁景端睨视他，“你有意见？”
他一个头两个大，酝酿了一会儿，“梁先生，您大概忘了，这个计划案一开始就是您强力推行的，对方生产的设备很符合我们的需求，他们虽然是南城的新锐公司，但纪总监很有能力。”
说到纪星辰，梁景端深吸一口气。
徐秘书跟他这么久，注意着顶头上司拢起的眉，迅速找出问题，难道他不是不满意对方，而是单单对纪总监有意见。
“徐强。”
他自醒来承认自己脑子出了问题，只记得十八岁前的事，就一直叫他徐秘书。
徐强这两个字分量很大，徐秘书给出答复，“合同还没签，随时可以中止。”
“很好，你现在就给恒云回复。”
”好，我现在去办。”
他刚要出去，梁景端又叫住了他，他揉了揉额角，“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留情面。”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徐秘书不会傻得说出来，做人秘书当然要看人眼色，“梁先生自然有自己的考虑，况且和恒云一样业务的公司有很多，梁氏并不缺合作对象，只是可惜前期花的人力物力了。”
如果三个月前他就知道纪星辰这小子想干什么，压根不会给他机会。
梁景端默默地想。
但他想，曾经的自己是真的不知情吗？
还是，这本身就是他设的一个局。
他忽地看向徐秘书，“我本来就觉得有点奇怪，恒云虽然实力强横，但不是一个最优选项，一开始我为什么要坚持选择他家？”
这！
徐秘书答不上来，他是下属，哪敢质疑梁先生的决策，而且当初确实是他一意推行这个项目，就连纪总监也是他主动点名。
他等了半晌，梁景端又改变了决定，“合作暂时不中止。”
他凝视着自己最得意的下属，声音透着无机质的冷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是我想错了，中止才是中了他的圈套，这个合作案重新提出要求，要求对方半个月内满足，如果他们达不成，将按照前期的损失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