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蕴兰劝道：“你身上的伤在结疤，还没恢复，不能洗澡，免得伤口沾水，最多只能擦一擦。”
秦翊退一步：“擦一擦也好，我真的觉得身上臭了，都熏到你了。”
宋蕴兰：“其实还好。”
是真的还好，秦翊身上的伤口虽多，但是没有流脓，也没有腐烂，恢复得很好。
现在是冬天，平时秦翊也不出汗，所以真的还好。
秦翊道：“我不信，我自己都闻到自己臭了。”
琥珀憋笑憋得难受，想不到有一天还能看见秦翊为了洗澡这事儿和凤君掰扯。
宋蕴兰无奈，病人爱干净是好事，但问题是现在爱干净得不是时候。
秦翊的身份摆在那里，但现在秦翊身边没有人伺候，一善堂除了他就是他师父和师弟。
师父自从去年瘟疫以来身体一直不大好，师弟才八岁，也就是说能伺候秦翊的也就是他宋蕴兰。
宋蕴兰做大夫多年，却没有干过伺候人的活儿，除了他师父。
秦翊看出了宋蕴兰的为难，他主动说：“麻烦你帮我打一盆热水来就好，我能勉强动一动，我自己来。”
说着秦翊还动了动自己的手，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可以动。
宋蕴兰看过秦翊的伤口，恢复的速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是：“别动了，你的伤口才刚恢复一点，别又裂开，我去打水来就是了。”
宋蕴兰出去很快打了一盆水进来，然后又去找了一身宽大的衣衫拿给秦翊。
“这是师父以前穿过的衣裳你不要嫌弃，洗得很干净，就是可能只能勉强合身。”
秦翊高大，身体强壮，这几日因为重伤卧床不起瘦了很多，但看起来仍然比普通人强壮。
秦翊认真道：“多谢。”
原身是有银子的，钱袋子一直在身上，宋蕴兰没动，就放在秦翊的枕头底下。
秦翊把钱袋子从枕头底下拿出来递给宋蕴兰。
“这里面有一些银子银票和金瓜子，金瓜子暂时就别用了，以后再用，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麻烦你用银子帮我买身衣服，剩下的是报酬。”
一善堂不是以盈利为主，所以宋蕴兰他们的日子过得一般。
不过宋蕴兰他们很知足，他们现在风吹不着，雨淋不到，吃得饱穿得暖，生活过得比很多人都强了。
自从谢鹤青成为了救治大家的英雄之后，人人都去谢鹤青家的医馆看病，他们一善堂的收入更少了。
秦翊给的这些银子，他们不吃不喝十年都赚不到。
“等下我去问问师父吧，我先帮你。”
宋蕴兰先把钱袋放回秦翊的枕头底下，然后主动去帮秦翊月兑衣服。
考虑到秦翊身上有诸多伤口，宋蕴兰月兑衣服的时候非常小心，唯恐自己稍微用力一点就会碰到秦翊的伤口。
秦翊本来已经打算自己动手，没想到宋蕴兰会帮他。
宋蕴兰愿意帮忙，秦翊十分配合。
秦翊的身材这几天宋蕴兰见得不少，他每天都会帮秦翊换药，再看到还是会觉得羡慕。
秦翊的身材很好，现在相比前几天瘦了一点，但看起来还是一个人能打八个的那种，额，如果秦翊手筋脚筋没断的话。
宋蕴兰小心的避开伤口帮秦翊擦拭，看到这些伤，他不自觉说道：“这三皇子还真是心狠手辣，唯恐怕你活下来。”
秦翊冷笑一声：“可不是吗，想我做太子这么多年没亏待过任何一个皇弟皇妹，还打算登基后都给他们安排一个好去处，但是我的仁慈反而成为了我的催命符。”
宋蕴兰听过秦翊仁慈的名声，是那种走在街上看到乞丐都会给银子的人，回去后也会提出解决方法。
宋蕴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秦翊，只是更加小心手上的动作。
秦翊突然问宋蕴兰：“宋大夫，你为什么天天戴着一个帷帽呢？”
宋蕴兰的手顿了一下，说：“毁容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漫不经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曾经多么崩溃。
他崩溃的不是毁容，而是他做的一切都被别人抢走，明明是他救了那些人的命，结果那些人反过来嫌弃他。
秦翊柔声安慰道：“在我这里你不用戴帷帽，你很善良，一颗善良的心远比外貌重要。”
宋蕴兰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这么说，第一次是他师父说的。
他师父不怕他，师弟也不怕他，平时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时候他也不用带帷帽。
秦翊也这么说，但他不敢贝者，毕竟他和秦翊认识没几天。
“等你看到我的脸就不会这么想了。”
“为什么不会呢？”秦翊认真道：“我的脸也毁容了，你不也没有害怕吗？”
“你不害怕我，我为什么要怕你呢？”
秦翊让琥珀拿出镜子给他看过，他脸上的伤痕纵横交错，看起来尤其恐怖。
他身上的伤就更加不用说了，心口上致命一剑是三皇子亲自捅进去的，捅得尤其深，直接从前胸贯穿到后背。
宋蕴兰听到秦翊这些话心里像是被滚烫的岩浆流过似的。
偏偏秦翊这时候又说：“如果你揭开帷帽我害怕你，你之后就可以不管我的死活，我都嫌弃你了，你还管我做什么？”
宋蕴兰嘴角忍不住扬起，这位太子殿下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
宋蕴兰：“等下再说。”
他把秦翊上半身能擦的地方都擦了，并且给他换上了宋善全年轻时候的衣裳。
宋善全年轻时候的衣裳穿在秦翊身上还是有点紧，不过也比之前那身好。
至于下身，秦翊表示自己来，这个就不麻烦宋蕴兰了。
他没有不好意思，是担心宋蕴兰不好意思。
宋蕴兰道：“上半身都擦了，你这其他地方我又不是没看过，你是伤患，我是大夫，仅此而已。”
秦翊看了一下自己破破烂烂的裤子，宋蕴兰是剪破裤子帮他换药的，不一样。
这几日吃得清淡，方便也是拿了恭桶放到床边，宋蕴兰按照他的要求简单弄了个马桶让他自己解决，没让宋蕴兰看见啊！
在秦翊思考的时候宋蕴兰已经从旁边拿来一把剪刀。
秦翊看着那把剪刀心里感觉有点怪异，默默将双腿合拢，他用商量的语气道：“要不咱们再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