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一声凄厉到足以撕裂耳膜、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王魁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和一种最原始的恐惧!
他那只砸出的右臂,以一种极其诡异、违反人体构造的角度反向扭曲,如同被巨力拧断的麻花!壮硕如熊的身躯,像是被狂奔的远古巨象正面撞上,完全不受控制地离地倒飞出去!
轰!!!
王魁如同一个被巨力抛飞的破麻袋,重重砸在三四步开外、一张堆满破烂被褥和油腻碗碟的木板通铺上!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垮塌!碗碟碎裂,污秽的汤汁、残渣四溅!
他抱着那条彻底变形、软塌塌如同烂面条般垂落的右臂,蜷缩在烂木头、破布和污秽的混合物里,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地抽搐、翻滚,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和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濒死的痛苦呻吟。
豆大的汗珠混杂着脸上的油泥滚落,那张狰狞的疤脸此刻只剩下极致的痛苦和一片死灰,独眼里充满了血丝和彻底的茫然。
整个老狼营,陷入了彻底的、死一般的寂静。
风停了。
声音消失了。
时间凝固了。
所有躲在床铺后的老兵,所有探出的脑袋,所有窥视的眼睛,全都僵住了。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震惊、骇然和难以置信的顶点。
张大的嘴巴忘记了合拢,瞪圆的眼睛忘记了眨动,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粘稠的恶臭似乎都被冻结,只剩下王魁那压抑的、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呻吟,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瘱人。
林风拔出一半的刀僵在了鞘口,刀尖微颤。
他看着秦烈那只缓缓收回、白皙依旧、连一丝红痕都没有的手掌,又看看烂木头堆里翻滚哀嚎、右臂扭曲成诡异角度的王魁,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发出“咕咚”一声轻响。
震撼如同海啸冲击着他的心神,一种近乎膜拜的狂热在眼底悄然点燃。
这就是……主子真正的实力?!硬接武者六重含怒一击,纹丝不动,反手震断对方手臂?!这……这还是人吗?!
赵虎保持着前冲挥拳的姿势定在原地,砂锅大的拳头还紧握着,手臂上的肌肉虬结贲张,脸上的表情却从愤怒瞬间切换成了呆滞,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完整的拳头。
魁梧的身躯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源自本能的、对绝对力量的敬畏。硬接?反震?断臂?!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孙河已经出鞘劈向王魁肋下的腰刀,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垂落身侧。
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那是混合着惊骇、狂喜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光芒。
他死死盯着秦烈那只收回的手,仿佛要透过那层皮肉,看穿里面蕴藏的是怎样恐怖绝伦的力量。刀尖上凝聚的杀意早已消散,只剩下微微的颤抖。
钱小五从指缝里偷偷往外看,看到烂木头堆里打滚哀嚎、手臂扭曲的王魁,又看看秦烈依旧平静得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背影,小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一个“o”形,彻底傻了。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凶神恶煞、能把他吓尿裤子的疤脸煞星,就这么……飞出去了?被……被世子爷一巴掌扇飞的?
营房里弥漫的恶臭似乎都淡了些,被一种更沉重、更压抑的寂静取代。
那些前一秒还在疯狂起哄、污言秽语的士兵,此刻全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色煞白,眼神躲闪,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看向秦烈的目光,充满了惊惧、茫然和一种源自骨子里的寒意。这新来的校尉……是个怪物!
秦烈缓缓收回了手,五指自然垂落身侧。那只硬接了武者六重巅峰全力一击的手掌,白皙依旧,连一丝红痕都没有。仿佛刚才挡下的不是开碑裂石的铁拳,而是一缕拂面的清风。
他甚至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仿佛只是随意舒展了一下筋骨。
目光平静地扫过烂木头堆里痛苦翻滚、呻吟不断的王魁,如同扫过路边一滩碍事的污秽。那眼神里没有胜利者的得意,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漠然。
然后,他缓缓转动目光,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平静无波地扫过营房内一张张惊骇欲绝、写满恐惧的脸。
目光所及之处,那些老兵油子们如同被烙铁烫到,纷纷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壁的缝隙里。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王魁压抑的、越来越微弱的痛苦呻吟,如同背景音,更添几分诡异。
秦烈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低沉沙哑,语调平铺直叙,没有任何起伏,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如同冰锥刺入骨髓:
“谁是废物?”
简简单单四个字。
没有咆哮,没有质问,只是平静的陈述。
却像四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老狼营士兵的心坎上!
营房里,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