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溪水混着泥浆包裹着身体,汤剑艰难地撑起上半身,视线依旧有些模糊,但眼前的情景却如同冰锥刺入脑髓,瞬间冻结了他全部的血液与思维!
溪涧上方,那道风化松动的高墙墙头。那块布满狰狞裂痕的厚重条石,正如同被无形巨手缓慢推动的棺盖,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无可挽回的绝望速度,从它盘踞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基座上滑脱!石块摩擦着湿润的岩壁,发出沉闷瘆人的“咔…咔…”声,细小的碎石和泥灰簌簌滚落,砸在下方的溪水中,溅起浑浊的水花。
而在那块条石庞大阴影的正下方——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满是补丁灰布短褂的瘦小身影,正背对着他,浑然不觉地蹲在溪边一块稍显平整的青石上。那孩子低着头,脏兮兮的小手正小心翼翼地捧着清澈流淌的溪水,聚精会神地看着水波中几条米粒大小的小鱼苗欢快地穿梭。乌黑细软的头发乱蓬蓬的,沾着几根枯草,小小的肩膀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甚至还伸出沾着泥点子的手指,想轻轻触碰水里的鱼儿,嘴里似乎还发出微不可闻的、带着好奇的笑声。
温暖的生命气息,如同阳光下脆弱的泡沫。而头顶,是呼啸而下的灭顶之灾!时间仿佛被拉长,条石滑落的每一寸,都在汤剑眼中无限放大,伴随着他自己胸膛里擂鼓般的心跳和撕裂般的痛楚!
“不——!”
一声凄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嘶吼冲破汤剑的喉咙,尖锐得破了音!恐惧、剧痛、求生的本能,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仿佛命运的嘲弄感,在这一刻如同失控的火山彻底爆发!他忘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剧痛,忘了脏腑移位的窒息感,忘了后背火辣辣的爪伤和那条被妖丹气息灼伤的手臂!
一股纯粹由意志和肾上腺素驱动的、不可思议的力量猛地从四肢百骸中炸开!
“轰!!!”
汤剑像一头发疯的蛮牛,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溪水里弹起!水花伴随着浑浊的泥浆四溅!他完全不顾及动作幅度是否会让内伤雪上加霜,整个人如同一枚燃烧的炮弹,带着决绝的气势,直直地朝着那浑然不知的瘦小背影猛扑过去!
他的目标极其明确——撞开!不惜一切代价撞开那个孩子!
时间!在千钧一发的瞬间变成了慢动作!
汤剑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上方坠落的巨大黑影。他的身体在半空中极限地舒展、前扑,一只手不顾一切地向前探去,想要抓住小孩的后领把他甩开!
下方,那孩子终于被身后巨大的响动和那声凄厉的嘶吼惊醒!他猛地抬起头,乌黑的眸子里倒映出上方恐怖的阴影和一张扭曲狰狞、带着血污的陌生男人的脸!极致的恐惧瞬间冻结了他幼小的灵魂,他保持着抬头望天的姿势,小小的身体僵硬在原地,连哭喊都发不出来!
“滚开啊——!!!”
汤剑的咆哮声混杂着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指尖终于险之又险地钩到了孩子破旧短褂的后襟!
但,还是慢了百分之一瞬!
就在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孩子如同破布袋般狠狠向前方甩出的刹那——
轰!!!!
大地仿佛猛地一沉!
闷雷般的巨响在狭窄的溪涧中炸开!如同天神怒锤砸落凡尘!
那块重逾千斤的巨大条石,裹挟着断碎的风化岩块和漫天扬起的灰尘泥水,狠狠地砸落在孩子刚才蹲着的青石位置上!坚硬的青石瞬间四分五裂,化作齑粉!
恐怖的冲击力掀起狂猛的气浪!夹杂着碎石和泥浆的浊流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冲击!
噗!
刚把小孩甩出的汤剑,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侧面撞上!巨大的冲击力狠狠砸在他毫无防备的后背上!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肋骨彻底碎裂、胸骨塌陷的可怖声响!剧痛瞬间吞噬了所有知觉!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滚烫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呃啊——!!!”
他整个人被这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如同破布娃娃般轰飞出去!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抛物线,带着几块飞溅出来的碎裂骨头,狠狠砸在七八丈开外、溪涧另一侧湿滑冰冷的石壁上!
砰!!!
撞击的巨响沉闷而恐怖。汤剑的身体如同一摊烂泥般软软地从坚硬的岩壁滑落,在布满苔藓的湿滑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刺目的暗红色血迹,最终摔进一洼浑浊的泥水里,一动不动。
溪涧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浑浊水流冲刷碎石的声音,以及石壁缝隙里滴水落下的“滴答…滴答…”声。弥漫的灰尘和泥水雾气缓缓沉降。
被汤剑甩出去的小孩在地上狼狈地翻滚了几圈,重重摔在一堆枯枝败叶里。他挣扎着坐起来,小脸上、衣服上沾满了泥浆和擦伤的血痕。巨大的恐惧让他浑身筛糠般发抖,乌黑的眸子瞪得溜圆,里面是纯粹的惊恐和茫然。他似乎被吓傻了,忘记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那被巨岩砸得粉碎的青石,和旁边缓缓流淌的、染上一抹暗红的溪水。过了好几息,他才猛地打了个冷战,看向汤剑摔落的方向。
就在这死寂之中——
“滴答…”
又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汤剑趴着的泥水里,晕开一小圈浅浅的涟漪。不是他咳出的血,而是来自他紧握成拳、死死按在胸口的那只手。
他的右手。那只经历过空间淬炼、沾染过混沌源石气息、硬撼过妖丹高温、刚刚又在极限之下施展了凡人神力的手。
此刻,手背皮肤上的几道细小血口子里,正极其缓慢地,沁出几滴金红色的液体。
那液体粘稠如同融化的熔金,蕴含着微弱却难以形容的、如同星辰新生般纯粹又霸道的能量光泽。它滴落在浑浊的泥水里,并未立刻散开稀释,反而像一颗颗微小的、燃烧的黄金水滴,沉了下去,在污浊的泥浆底部,留下几粒难以察觉的、细微的金红色光点。
与此同时。
【叮!】
【检测到宿主以重伤垂死为代价挽救他人性命(幼童)!符合‘舍己为人’之善举!】
【功德值+1!】
【功德转化…正在注入宿主残存生命力…生命体征维持…】
【警告:生命体征极危!濒死界限!】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最后一口续命的氧气,强行吊住了汤剑那几乎断绝的生机。
然而,更诡异的变化却在同步发生!
嗡!
汤剑胸口衣衫破碎处,紧贴着他皮肉的那块温凉的混沌源石碎片,仿佛受到了手背上那些蕴含着奇异生机的“金红血珠”气息的刺激,猛地绽放出一圈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的、深沉的灰色光晕!
这光晕并非耀眼,却带着一种吞噬一切的、深沉的死寂!它迅速与那些沉入泥水的金红光点产生了某种难以理解的链接。
嘶嘶……
微不可闻、如同蚕食桑叶的声音响起。
只见汤剑身下那片浑浊的泥水地面,以极快的速度干枯、硬化!颜色迅速由潮湿的深褐色转变为毫无生机的惨白!仿佛其中蕴含的水分和一丝丝微不足道的生机能量,瞬间被那深沉的灰光…或者说,是那灰光背后的石板碎片,强行抽取、吞噬殆尽!
一股极其微弱、带着浓郁枯败死气的冰冷能量,顺着那被强行建立起来的、不稳定的链接,反涌回汤剑胸口的石板碎片!这股死气如同最污秽的毒液,试图侵蚀石板核心那缕温润的本源光芒!
石板核心温润的光团微微一颤,似乎受到了刺激,本能地释放出更强烈的、带着愤怒本能抵御的灰色光晕!
轰!
一股更强悍的、混合着新生星辰之力的狂躁混沌吸力,在石板核心暴走般爆发!
这一次,它对准的,不是泥水,而是与汤剑灵魂深度绑定、此刻同样陷入濒死混乱的——苏妙音灵魂本源深处,那正与玄阴死气和腐骨幽兰剧毒殊死搏斗的冰毒融合体!
一股无法形容的同源相斥感,瞬间撕裂了汤剑和苏妙音的灵魂!
汤剑濒死的身体猛地痉挛一下,七窍再次渗血!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充满瘴毒与死亡的葬星海峡谷深处。
蜷缩在碎石堆中、浑身覆盖灰紫色毒纹与死气的苏妙音,骤然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至极的、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尖叫:“啊——!”
她体内原本走向融合的冰毒与玄阴死气的平衡,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狂暴吸力撕扯下,瞬间被彻底打破!三种属性迥异却又同样致命的能量在她濒临破碎的经脉中轰然对撞!
而苏妙音濒死之际,玄阴灵脉爆发出的最后一股不甘就此沉沦的求生意志,如同黑暗深渊中点燃的火炬,本能地将这股暴动混乱的能量洪流,朝着外界——朝着那同样因宿主濒死而气息萎靡混乱的噬空蠕虫·小银——狠狠推了出去!
“咕?!!”
一直警惕地盘踞在苏妙音身旁、刚刚吞噬了瘴毒蝰蚺本源能量正在缓慢消化的暗银色巨虫,猛地僵住!那双幽绿的能量复眼骤然爆发出惊恐的光芒!它根本来不及反应,一股混杂着玄冰之寒、腐骨之毒、守宫死气的狂暴能量洪流,如同失控的火山熔岩,猛地轰入了它的体内!那正是苏妙音承受不住、强行“排毒”宣泄出的可怕混合物!
小银巨大的身躯如同被吹胀的气球般猛地一鼓!暗银色的皮肤下,灰黑、深紫、冰蓝三种恐怖的光泽如同沸腾的毒水疯狂冲突、扭动、翻涌!它发出一种混合了无数尖锐虫嘶的痛苦嘶鸣!身体剧烈地膨胀、收缩、扭曲变形!狂暴的能量失控地肆虐,将它吞噬蝰蚺获得的“新生”力量彻底搅乱!
溪涧边,泥水中。
濒死的汤剑无意识地抽搐着,混沌石板碎片贪婪地吞噬着周围污浊泥土的最后生机,并透过血契死死锁定着苏妙音体内混乱的源头。被强灌了“冰毒死气混合剧毒鸡尾酒”的小银正在葬星海痛苦翻滚变形。
冥冥中,两个截然不同命运轨迹下的“意外”,以汤剑残存的那几滴金红血珠和混沌石板为核心,被强行串联成了一个充满毁灭气息的莫比乌斯环。
风暴,在看不见的维度酝酿。而溪涧上方,那个被救下的小孩,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回魂,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哇啊啊啊——!”凄厉的哭声打破了死寂,回荡在阴森的溪涧中。
一条剧毒的银环蝮蛇,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惊动,悄无声息地从岩缝中探出了三角形的头颅,冰冷的竖瞳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哇啊啊啊——!\"
小孩的哭声在溪涧里炸开,跟放鞭炮似的,震得我脑瓜子嗡嗡的。我瘫在泥水里,感觉全身骨头都碎成渣了,动一下就跟千万根针扎似的。
\"这他娘的...疼死老子了...\"我龇牙咧嘴地嘟囔着,嘴里一股子铁锈味。刚才那一下猛扑,肋骨估计断了好几根,后背火辣辣的,八成是被碎石划拉得皮开肉绽。
我眯着眼往上看,那熊孩子正坐在枯叶堆里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还好,没死。就是吓得不轻,小脸煞白,跟见了鬼似的。
\"喂...小鬼...\"我想喊他,结果一张嘴就咳出一口血沫子,\"别嚎了...赶紧...叫人...\"
小孩听见动静,猛地扭头看我,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他手脚并用地往后缩,活像我要吃了他一样。
\"怕...怕个屁啊...\"我气得想笑,结果又扯到伤口,疼得直抽抽,\"老子...救了你...连句谢谢都没有...\"
正说着,突然觉得右手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好家伙!手背上几道口子正往外渗血,那血颜色怪得很,金红金红的,跟掺了金粉似的,滴在泥水里居然不散开,跟水银似的沉底了。
\"卧槽...这啥情况...\"我懵了。穿越前体检明明血型是o型啊,咋还带变异的?
还没等我想明白,胸口突然一热。那块从空间裂缝里带出来的破石板跟抽风似的开始发烫,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它在冒热气。
【警告!混沌源石碎片检测到宿主生命垂危,自主激活吞噬功能!】
【正在吸收周围生机...】
【警告!吸收对象异常:检测到宿主血液蕴含微量混沌本源!】
系统提示音跟催命似的在脑子里炸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身下的泥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干、发白,最后跟水泥似的板结了。更吓人的是,旁边几株野草瞬间枯黄,跟被抽干了似的。
\"这破石头...在吸我的血?!\"我头皮发麻,想把它掏出来,结果手刚抬到一半就软绵绵地垂下去了——没力气了。
就在这要命的节骨眼上,脑子里突然\"嗡\"的一下,跟被雷劈了似的。眼前一黑,再睁眼的时候,居然看见苏妙音那疯婆子了!
不对,不是真的看见。就像是脑子里突然多了个画面:她蜷缩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浑身紫一块黑一块的,左胳膊上的守宫砂跟烧红的烙铁似的发亮。最吓人的是,她身边那条大虫子——小银是吧——正在地上打滚,身子一会儿鼓成气球一会儿瘪成麻绳,跟中了邪似的。
\"这特么...什么情况...\"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还没等我想明白,胸口石板突然跟抽风似的猛地震了一下。
轰!
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力从石板里窜出来,跟条毒蛇似的顺着我和苏妙音那什么血契就钻过去了。我眼睁睁看着脑子里那个画面中的小银突然僵住,然后\"嘭\"的一下炸出一团黑雾——当然不是真炸,就是它体内突然冒出三种颜色的光,跟霓虹灯似的乱闪。
\"啊——!\"苏妙音在画面里突然惨叫一声,那声音凄厉得我后脖颈汗毛都竖起来了。
几乎同时,我这边也遭了殃。胸口跟被烙铁烫了似的,疼得我眼前发黑,鼻子里一股热流——得,又流血了。
\"操...这特么...连锁反应啊...\"我瘫在泥水里直抽抽,感觉快不行了。
这时候那熊孩子总算不嚎了,战战兢兢地往我这边挪。结果他刚动一下,我余光就瞥见岩缝里窜出来一条银环蝮蛇——黑底白环,三角脑袋,一看就是剧毒玩意儿。
\"别动!\"我拼尽全力吼了一嗓子,结果又咳出一口血。
小孩吓得一哆嗦,僵在原地不敢动了。那蛇吐着信子,慢悠悠地往他那边游,眼看就要到脚边了。
我急得冒火,想摸块石头砸过去,结果手刚一动就疼得龇牙咧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道灰影从溪涧上头飞下来,\"啪\"地砸在蛇边上,吓得那畜生一溜烟钻回缝里去了。
我定睛一看,是只破草鞋。
\"狗娃!要死啊你!跑这儿来作甚!\"一个粗犷的男声从上面传来。
抬头一看,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猎户打扮的汉子,背着弓箭,正探头往下看。那熊孩子一见来人,哇地又哭了:\"二叔!有...有死人!\"
\"放屁!老子还没死呢!\"我气得想骂人,结果一张嘴就眼前发黑,彻底瘫那不动了。
猎户这才看见我,脸色一变,麻利地顺着岩壁爬下来。他先拎起小孩上下检查一遍,然后才蹲到我边上,伸手探我鼻息。
\"还...还有气...\"我气若游丝地说。
猎户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位兄弟,你这伤...\"
\"救...救命...\"我拼尽最后力气抓住他裤脚,\"带我去...找大夫...\"
猎户犹豫了一下,扭头问那小孩:\"狗娃,这人刚才对你做啥了?\"
小孩抽抽搭搭地说:\"他...他把我推开...石头砸下来...然后他就飞出去了...\"
猎户脸色变了变,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敬意:\"兄弟仗义啊!\"说完就要扶我起来。
\"等等!\"我赶紧制止他,\"先...先把我胸口那块石头...拿出来...\"
猎户一脸懵逼,但还是照做了。他小心翼翼地从我怀里掏出那块石板,结果刚碰到就\"嘶\"地一声缩回手:\"咋这么烫!\"
\"放...边上就行...\"我虚弱地说。
猎户把石板放在一旁,然后撕下自己的衣摆,简单给我包扎了一下。他手法挺熟练,估计常年在山里打猎,没少处理伤口。
\"兄弟,你这伤太重,得赶紧抬回去。\"猎户边说边朝上面喊:\"老刘!下来搭把手!这儿有个好汉受伤了!\"
上面又探出个脑袋,是个精瘦的中年人。他麻利地爬下来,看见我的惨状倒吸一口凉气:\"这...还能活吗?\"
\"少废话,赶紧的!\"猎户招呼他,\"做个担架,咱把他抬村里去。\"
我躺在泥水里,听着他们忙活,心想这回真是捡回条命。正想着,突然发现右手边有动静——那条银环蝮蛇不知什么时候又溜出来了,正朝我这边游!
\"蛇...蛇...\"我想提醒他们,结果嗓子哑得发不出声。
眼看那毒蛇离我越来越近,突然,我右手上还没干的金红色血珠滴了一滴在地上。
\"嘶——\"那蛇猛地停住,三角脑袋高高昂起,信子吐得飞快,像是闻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发生了——那滴血附近的泥土突然开始变黑、干裂,跟被火烧过似的。那条蛇跟见了鬼似的,嗖地就窜没影了。
\"这...\"我看傻了。我的血什么时候这么牛逼了?
还没等我想明白,猎户他们已经用树枝和衣服做了个简易担架,小心翼翼地把我抬上去。
\"兄弟忍着点,咱这就回村。\"猎户说着,跟那个老刘一前一后抬起担架。
我虚弱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那块石头...\"
\"这破石头还要啊?\"老刘嫌弃地看着地上那块石板。
\"要...很重要...\"我坚持道。
猎户叹了口气,用布包着手把石板捡起来,塞进我怀里。结果刚放上去,我就感觉胸口一热,石板又开始发烫了。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微弱,混沌源石自主激活修复功能】
【正在转化吸收的生机...】
【警告!转化效率低下!宿主失血过多!】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感觉快撑不住了。就在意识即将消失的前一刻,我听见猎户说:\"坚持住啊兄弟,前头就是咱们村了,李大夫医术可好了...\"
我迷迷糊糊地想问他们村叫啥名,结果一张嘴,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了。
晕过去前最后看到的,是远处山坡上一片灰蒙蒙的村落轮廓,还有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
与此同时,葬星海峡谷深处。
苏妙音蜷缩在碎石堆里,浑身抽搐。她体内的冰毒死气已经乱成一锅粥,左臂上的守宫砂忽明忽暗。小银瘫在旁边,暗银色的身体上不时闪过诡异的光芒。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金红色的光芒...
\"嘶——\"
我倒抽一口凉气,疼得眼前直冒金星。这感觉就像有人拿烧红的铁棍在我五脏六腑里搅和,每呼吸一下都跟受刑似的。
\"醒了?别乱动。\"
一个沙哑的老太太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只皱巴巴的手按在我额头上。那手冰凉得像块铁,冻得我一哆嗦。
我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眼前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太,少说也有七八十岁,头发白得像雪,在脑后挽了个小髻。最吓人的是她的眼睛——浑浊发黄,眼白上布满血丝,瞳孔却黑得发亮,跟两颗黑豆似的嵌在眼眶里。
\"水...\"我嗓子干得冒烟,声音哑得自己都认不出来。
老太太转身端来个粗瓷碗,里头盛着黑乎乎的汤药,闻着又苦又腥。\"喝了。\"
我犹豫了一下,但实在渴得厉害,还是接过来抿了一口。结果差点喷出来——这玩意儿苦得跟黄连泡胆汁似的,还带着股铁锈味。
\"咳咳...这啥啊?\"我苦得脸都皱成一团。
老太太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好东西,加了地龙血和断肠草。\"
\"啥?!\"我手一抖,碗差点摔了。断肠草?那不是剧毒吗?
\"怕啥?\"老太太翻了个白眼,\"以毒攻毒懂不懂?你这伤,寻常药根本不管用。\"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缠满了灰布条,跟个木乃伊似的。胸口那块石板不见了,吓得我赶紧摸——还好,在枕头底下,隔着布料能感觉到它温温的热度。
\"别找了,你那宝贝石头没人动。\"老太太哼了一声,\"老身行医六十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伤没见过?\"
我讪讪地笑了笑,这才有机会打量四周。这是个低矮的土坯房,墙上挂着晒干的草药和兽皮。角落里堆着几个陶罐,散发出一股混杂的药味。窗户很小,糊着发黄的窗纸,透进来的光线昏黄昏黄的,分不清是早晨还是傍晚。
\"这是哪儿?\"我又抿了一口药,强忍着没吐出来。
\"黑槐村。\"老太太转身去收拾药罐,\"猎户张老二把你抬来的,说是你救了狗娃一命。\"
我这才想起那个熊孩子和络腮胡猎户。看来他们是真把我带回村了。正想再问点啥,突然胸口一热,石板跟通了电似的发烫,烫得我龇牙咧嘴。
\"哎哟!\"
老太太猛地转身,那双黑豆眼直勾勾地盯着我胸口:\"又来了?\"
\"什...什么又来了?\"我被她盯得发毛。
老太太没回答,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一把掀开我被子。我这才发现自己就穿了条裤衩,胸口缠的布条下隐隐透出红光。
\"果然!\"老太太倒吸一口凉气,\"老身就说你这伤不对劲!\"
她麻利地拆开布条,露出我胸口——好家伙!皮肤上一片紫黑,正中间是那块石板留下的方形红印,边缘处有细小的金红色纹路像蜘蛛网似的往外扩散。
最诡异的是,这些纹路正在发光,忽明忽暗的,跟呼吸似的。
\"这...这是啥?\"我声音都抖了。穿越前体检可没这玩意儿啊!
老太太没理我,转身从墙上摘下一面铜镜,对着我胸口照。铜镜背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文,看着就不像正经东西。
镜面一照到我胸口,那些金红纹路突然跟活了似的扭动起来,红光暴涨!老太太\"哎呀\"一声,铜镜脱手掉在地上,镜面居然裂了条缝!
\"了不得...\"老太太脸色变了,皱纹更深了,\"小伙子,你到底是啥来头?\"
我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编,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年轻姑娘端着木盆进来,看见我醒了,惊讶地\"啊\"了一声。
\"阿婆,他醒啦?\"姑娘声音清脆,约莫十八九岁,圆脸大眼,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头发用木簪随意挽着,看着挺朴实。
\"小荷,去把张老二叫来。\"老太太沉着脸说,\"就说人醒了,情况不对。\"
叫小荷的姑娘好奇地看了我一眼,放下木盆就往外跑。我注意到她走路姿势有点怪,左脚似乎不太灵便。
等小荷走了,老太太压低声音问我:\"后生,老实说,你是不是从'那边'来的?\"
\"哪边?\"我一头雾水。
老太太指了指地下。
\"地府?\"我差点笑出声,\"您看我像死人吗?\"
\"不是地府。\"老太太摇头,\"是'下面'——葬星海。\"
我心头一跳。葬星海?那不是苏妙音在的地方吗?
\"您知道葬星海?\"我试探着问。
老太太眯起眼:\"果然。老身就说你这伤带着葬星海的死气。\"她指了指我胸口的金红纹路,\"这是被'星骸'标记了,寻常人早死了,你却能活蹦乱跳...\"
我正想细问,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络腮胡猎户——应该就是张老二——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精瘦的老头。
\"李婆婆,咋回事?\"张老二嗓门洪亮,震得我耳膜疼。
李婆婆指了指我胸口:\"自己看。\"
张老二凑过来一看,脸色顿时变了:\"星痕?!\"他猛地后退一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猎刀上。
\"等等!\"我赶紧举手投降,\"有话好说!我可不是什么坏人!\"
\"坏人?\"张老二冷笑,\"能带着星痕从葬星海活着出来的,可比坏人可怕多了!\"
精瘦老头——后来知道是村长——皱着眉头打量我:\"小伙子,你到底是谁?怎么惹上星骸的?\"
我脑子转得飞快。看这架势,这村子跟葬星海肯定有关系,而且对所谓的\"星痕\"很忌惮。我得编个靠谱的故事...
\"我是被仇家追杀的修士,\"我半真半假地说,\"误入一处古遗迹,结果触发了禁制,被传送到这附近。您说的星痕...可能是禁制留下的。\"
\"放屁!\"张老二爆粗口,\"星痕只有星骸猎杀者能留下!你当老子三岁小孩?\"
我心头一震。星骸猎杀者?这不是系统警告过我的存在吗?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小荷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村口槐树那边出事了!\"
\"咋了?\"村长脸色一变。
\"树...树流血了!\"小荷脸色煞白。
屋里瞬间安静得吓人。张老二和村长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就往外冲。李婆婆抓起药箱也要走,临走前警告地瞪了我一眼:\"老实待着!敢乱跑打断你的腿!\"
等他们都走了,我才长舒一口气。胸口还在隐隐作痛,那些金红纹路已经暗淡下去,但摸上去还是热热的。
我小心翼翼地从枕头下摸出石板。原本灰扑扑的石板现在表面多了些细小的金红色纹路,跟我胸口的图案很像,摸上去温温的,有种诡异的...生命力?
【检测到宿主苏醒】
【混沌源石碎片已吸收足够生机,开始第一阶段融合】
【当前融合度:7%】
【警告:融合过程会引发能量波动,可能吸引附近强大存在注意】
我手一抖,差点把石板扔了。这破玩意儿要跟我融合?还他妈会吸引什么\"强大存在\"?
正想仔细问问系统,突然感觉右手掌心一热。摊开一看,之前被碎石划破的伤口处,渗出了一滴金红色的血珠,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泽。
更吓人的是,血珠居然自己动了!像有生命似的,顺着我掌纹流动,最后滴在了石板上。
滋——
血珠接触石板的瞬间,发出一声轻响,然后...被吸收了!石板表面的纹路亮了一瞬,又恢复原样。
\"卧槽...\"我头皮发麻。这玩意儿成精了?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惊呼和哭喊。我勉强撑起身子,挪到窗边,透过窗纸上的破洞往外看。
村口方向,一群人围在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树干上确实有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渗出的树液。但更诡异的是,树下躺着个人——是张老二!他胸口一片血红,被人扶着,看样子伤得不轻。
\"快抬李婆婆那儿去!\"村长焦急的声音传来。
我赶紧躺回床上装睡。不一会儿,房门被撞开,张老二被抬了进来,放在我对面的矮榻上。李婆婆麻利地剪开他衣服,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利爪抓的,皮肉外翻,边缘泛着不祥的紫黑色。
\"是星爪!\"村长声音发颤,\"星骸猎杀者的爪痕!\"
李婆婆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可能?猎杀者已经三百年没出现过了!\"
\"千真万确!\"一个年轻猎户激动地说,\"我们正在检查槐树,突然一道灰影闪过,张二哥就...\"
\"闭嘴!\"李婆婆厉声喝止,\"去拿我的黑玉膏来!再烧盆热水!\"
屋里顿时忙成一团。我眯着眼偷看,只见李婆婆从药箱底层掏出个小黑罐,挖出一坨散发着腥臭的黑色药膏,抹在张老二伤口上。
药膏一接触伤口,立刻冒出一股白烟。张老二惨叫一声,昏死过去。更吓人的是,那些紫黑色居然顺着药膏往上蔓延,把整坨药膏都染成了紫色!
\"不行!\"李婆婆脸色惨白,\"星毒太强,黑玉膏压制不住!\"
屋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面如土色,连村长都踉跄着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我胸口突然一热。低头一看,那些金红纹路又亮起来了,而且比之前更耀眼!
更诡异的是,张老二伤口上的紫黑色像是受到了吸引,居然开始往我这边\"流动\"!
\"这...\"李婆婆猛地扭头看我,黑豆眼里满是震惊。
我知道装不下去了,干脆坐起来:\"我...我好像能帮忙。\"
所有人都跟见了鬼似的盯着我。村长最先回过神:\"你能解星毒?\"
\"不确定,\"我实话实说,\"但我身上的...呃...星痕,似乎在吸收那些毒素。\"
李婆婆和村长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她果断下令:\"把他抬过来!\"
两个年轻猎户把我架到张老二床边。离得近了,我胸口金红纹路亮得跟霓虹灯似的,而那些紫黑色毒素已经形成了一条细线,从张老二伤口连到我胸口!
\"老天爷...\"小荷捂住嘴。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这情况太诡异了,但直觉告诉我不会有事。我慢慢伸出手,按在张老二伤口上方。
滋啦——
像是热铁入水的声音,那些紫黑色毒素疯狂涌向我手掌,然后顺着胳膊流向胸口!我浑身一颤,感觉一股冰寒刺骨的能量钻进体内,但很快被胸口的金红纹路\"吞掉\"了。
张老二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紫黑色,变回普通伤口的鲜红。而我胸口越来越热,金红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肩膀。
\"有效!\"村长激动地大喊。
但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随着毒素吸收,我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眼前闪过一幅画面——
一片灰蒙蒙的空间里,一个模糊的、由无数星辰碎片组成的巨大身影正在游荡。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我的方向。虽然没有眼睛,但我能感觉到它的\"视线\"——冰冷、漠然,如同神灵俯瞰蝼蚁。
接着,更恐怖的事发生了:它缓缓抬起一只由破碎星辰构成的\"手\",朝我\"点\"了一下!
\"啊!\"我惨叫一声,猛地缩回手,整个人从床边摔到地上,胸口像是被烙铁烫了似的剧痛!
【警告!警告!】
【检测到星骸猎杀者精神标记!】
【宿主坐标已暴露!预计追踪时间:72个时辰!】
【紧急提示:立即离开当前区域!】
我瘫在地上,冷汗浸透了绷带。这下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