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熵增能量如沸腾的岩浆,在零号的狂笑中尽数涌入终焉之中。原本漆黑的种子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从中抽出无数墨色藤蔓,藤蔓所过之处,空间像被腐蚀的金属般剥落。叶晚晴的樱花树虚影在这股力量面前显得格外脆弱,花瓣簌簌凋零,却仍倔强地挡在众人身前。
“来不及了!”林溯的皮肤已经完全金属化,银色纹路在他的眼眶周围交织成复杂的网格,“终焉之树一旦成型,所有维度都会被它同化!”他的声音带着机械特有的颤音,仿佛声带也在被金属侵蚀。
苏然握紧青铜铃铛,铃铛表面浮现出初代观测者的古老咒文。他能感觉到,那些沉睡在记忆深处的意志正在苏醒。“还记得孕妇说的意识容器吗?”他的目光扫过叶晚晴和林溯,“樱花树、青铜铃铛、收割者核心,我们三人就是观测者文明最后的钥匙。”
叶晚晴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落在地面却化作数据流融入樱花树虚影:“你是说,我们要把意识注入观测中枢?但那等同于……”
“等同于燃烧自己的存在。”林溯接口道,银色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脖颈,那里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齿轮转动的轮廓,“可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零号的虚影突然出现在终焉之树顶端,他的手中缠绕着由文明怨念凝成的锁链:“愚蠢的蝼蚁!观测中枢早已在熵增中崩塌,你们以为用意识就能重启?”他挥动手臂,锁链如毒蛇般向三人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苏然将铃铛按在额头,青铜纹路如电流般窜入脑海。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孤儿院的樱花树下,那个男孩将一颗种子塞给他时神秘的微笑;第一次触碰青铜铃铛,初代观测者在意识中留下的最后的嘱托;还有无数次与叶晚晴、林溯并肩作战时,彼此眼中信任的光芒。
“启动共鸣!”苏然的呐喊撕裂空间。叶晚晴的樱花树虚影绽放出璀璨的白光,林溯身上的银色纹路化作流动的金属洪流,而苏然手中的青铜铃铛,则发出震碎晶体的轰鸣。三人的意识在光芒中交融,化作一道光柱直冲天穹。
当意识进入观测中枢的瞬间,苏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无数光带在虚空中飘荡,每条光带上都记录着一个文明的兴衰。他看到叶晚晴在某个遗迹中为拯救幼崽而受伤的画面,看到林溯在与收割者战斗时,银色纹路第一次不受控制蔓延的惊恐,也看到自己无数次在绝望中握紧青铜铃铛的坚持。
“这是……所有被拯救文明的祈祷。”叶晚晴的声音带着哽咽。光带中浮现出各种形态的生命,它们有的像流动的星云,有的似会发光的植物,此刻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终焉之树所在的位置——伸出希望的触角。
而在黑暗深处,传来让人心悸的哀嚎。那是被观测实验牺牲的文明最后的呐喊,它们的怨念凝聚成黑色的旋涡,不断冲击着观测中枢的屏障。林溯的意识体在震颤,他能清晰感受到那些生命的绝望,就像他每次金属化发作时,灵魂被机械蚕食的痛苦。
终焉之树的根茎已经穿透多个维度,树冠遮蔽了整片星空。它的枝干上结满黑色的樱花,每一朵花中都封印着一个文明的残骸。零号站在最高的枝桠上,疯狂地大笑:“看吧!这就是被观测者的结局!”
苏然、叶晚晴和林溯的意识体化作三道流光,冲进终焉之树的核心。在意识层面的战斗中,他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黑色樱花不断绽放,将他们的意识包裹、腐蚀。苏然在混乱中看到了那个手持维度切割器的男孩,对方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就在战斗陷入胶着时,宇宙深处传来齿轮停止转动的声响。衔蛇鹰图腾从维度裂缝中浮现,它的身体由无数个宇宙的残骸组成,张开的巨口吞噬着终焉之树的枝叶。然而,令人惊恐的是,两者非但没有相互摧毁,反而开始融合。
新的未知形态在光芒与黑暗的交织中诞生,它的瞳孔中,缓缓映出苏然、林溯和晓雯最初相遇的画面——那是在一个即将被收割者毁灭的星球废墟上,青铜铃铛的召唤让他们走到了一起。而此刻,这个画面却像某种命运的嘲讽,暗示着他们的相遇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观测者的剧本。
“不……不可能……”叶晚晴的意识体出现裂痕,“我们的相遇……难道也是被安排好的?”
苏然的意识在剧烈摇晃,青铜铃铛的力量正在急速消耗。他死死盯着那个未知形态的瞳孔,在画面即将消散的瞬间,他看到男孩手中的维度切割器,正对准了这个诡异的新生物。而宇宙的某个角落,一颗银白色的种子悄然发芽,它的藤蔓上,刻满了初代观测者从未公开的禁忌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