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如融化的黄油，顺着厨房的百叶窗流淌成金色的格子，在白色瓷砖上蜿蜒出温柔的弧度。
王小潞站在灶台前，手腕上的淡色疤痕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色t恤，袖口卷到肘部，露出纤细却有力的小臂，指尖正捏着一只鲜虾，透明的虾壳在指腹下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王小潞，你说《深海》里的南河要是会做饭，会是什么风格？”
章玄华揉着睡眼走进厨房，黑色狼尾翘得像被风吹乱的松鼠尾巴，浅蓝色眼睛还沾着未褪的睡意。
他趿着熊猫拖鞋，身上的睡衣歪歪扭扭，口袋里露出半截动漫手办——正是昨晚两人一起看完的电影主角。
王小潞转头看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大概是把泡面煮出满汉全席的架势吧。”
他将剥好的虾仁放进青瓷碗，竹筷搅动着碗里的料酒，发出细碎的声响，“不过南河那性格，说不定会在汤里加跳跳糖。”
章玄华大笑起来，靠在料理台上晃着手办：“那我要给这个南河配个‘海鲜粥限定皮肤’！你看这姿势，拿锅铲比拿三叉戟还帅。”
他忽然凑近王小潞的肩膀，鼻尖动了动，“哇，今天用了瑶柱？上次在日料店吃茶泡饭，里面的瑶柱鲜味简直刻进dNA——”
“得了吧，你明明说那碗茶泡饭还不如我煮的速冻水饺。”
王小潞打断他，却在转身时从橱柜里拿出一袋真空包装的金钩瑶柱，“昨天路过水产市场看到的，老板说是刚晒好的新货。”
章玄华的眼睛亮起来，像发现新玩具的小孩：“是不是上次我们在动漫展门口买章鱼烧时，你说‘瑶柱晒得好的话，能鲜掉眉毛’的那种？”
他忽然伸手戳了戳王小潞的腰，“快说，你是不是偷偷给我施了‘美食咒语’，现在闻到米香就饿。”
王小潞拍开他的手，耳尖却泛起薄红：“少贫嘴，去把蛤蜊洗了。”
他将竹篮推到章玄华面前，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上次你说《咒术回战》里的玉犬爱吃毛豆，要不要煮点盐水毛豆当配菜？”
“太棒了！伏黑惠要是有你这么会做饭的室友，早把玉犬训练成厨房助手了。”
章玄华挽起袖子，却在碰到冷水时夸张地尖叫，“嘶——这水比五条悟的反转术式还冰！”
王小潞被逗得轻笑出声，转身打开砂锅盖。米香混着海腥味扑面而来，他用木勺搅动着沸煮的米粒，看它们在滚水中绽开成细碎的雪花。
章玄华哼着《恋爱循环》的调子洗蛤蜊，偶尔对着窗外的梧桐树自言自语，像是在给树上的蝉鸣配bGm。
“小潞，你说蝉蜕壳的时候，会不会像《鬼灭之刃》里蝴蝶忍的药剂一样，有那种‘啵’的音效？”
章玄华忽然举起一只蛤蜊，壳面映着他认真的脸，“要不我们给这只起名叫‘伊之助’？你看它壳上的花纹，跟野猪头套似的。”
“伊之助要是知道自己被比作蛤蜊，怕是要拿日轮刀砍你。”王小潞摇头失笑，往砂锅里撒了把姜丝，“不过确实有点像，下次给你做‘野猪头套造型饭团’怎么样？”
章玄华眼睛一亮，差点把蛤蜊掉进水里：“那我要三个！一个原味，一个照烧，还有一个——”
他忽然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秘密，“加双倍海苔碎，假装是伊之助的鬃毛。”
“料酒拿来。”
章玄华慌忙放下蛤蜊，却在拿酒瓶时差点打翻，酒液溅在瓷砖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笨蛋！”王小潞笑着抽出纸巾擦拭，“这瓶雷司令还是上次你说‘像动漫里贵族喝的琼浆玉液’，非要从酒柜里搬出来的。”
“那当然！”章玄华梗着脖子辩解，耳尖却红了，“你做的粥值得最好的配料——就像《国王排名》里的波吉，就算没力气挥剑，也该配上最亮的星星。”
这句话让王小潞的动作顿了顿。
他低头看着砂锅里逐渐浓稠的粥底，虾仁和蛤蜊在米色汤汁里浮沉，忽然想起住院时那些漫长的夜晚，章玄华坐在床边给他讲动漫剧情，用手机电筒照着漫画书，影子在墙上跳成滑稽的皮影戏。
那时他总觉得自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到少年说：“风筝断了线也没关系啊，说不定会飘到更美的地方，比如有章鱼烧和海鲜粥的人间。”
“尝一口？”章玄华不知何时递来木勺，勺里盛着半勺粥，上面卧着只蜷曲的虾仁，“小心烫。”
王小潞吹了吹，张嘴吃掉。鲜味在舌尖炸开，带着瑶柱的醇厚和海风的清爽，比记忆中任何一次做的都要好。
他忽然想起在居酒屋打工时，老板总说：“料理里要放心意，吃的人才能尝出甜味。”
那时他不懂，直到此刻，看着章玄华期待的眼神，才忽然明白——原来心意，是清晨六点去码头挑最新鲜的海货，是把动漫角色的梗融进食谱，是在对方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怎么样？”章玄华的声音带着忐忑，“是不是还差了点什么？”
王小潞伸手从窗台拿起一小把葱花，撒进砂锅里：“还差这个——《夏目友人帐》里的娘口三三说过，绿色是夏天的眼睛。”
章玄华笑起来，露出尖尖的犬齿：“那我们这碗粥，就是‘夏天的眼睛盛着银河’了？”
他忽然指着窗外，“快看，真的有银河！”
厨房窗外的梧桐树上，一只半透明的蝉蜕挂在枝叶间，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周围有细小的尘埃在光束里飞舞，像极了动漫里的梦幻场景。
王小潞忽然伸手握住章玄华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蝉蜕旁：“摸摸看，像不像《虫师》里的虫茧？”
章玄华的指尖轻轻触碰蝉蜕，忽然转头看他，浅蓝色眼睛里盛着碎金般的阳光：“小潞，你知道为什么我总喜欢跟你聊动漫吗？”
“因为你是二次元中毒患者？”王小潞挑眉。
“因为……”章玄华忽然认真起来，耳尖红得要滴血，“你让我觉得，现实世界也像动漫一样，有值得期待的温暖剧情。”
“比如每天早上起来，就能看到你在厨房做饭，阳光照在你头发上，像给你戴了顶金闪闪的厨师帽。”
王小潞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轻轻炸开，喉咙发紧却说不出话。
他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冰镇汽水，拉开拉环时发出“啵”的轻响，像动漫里角色相遇时的特效音。
“快喝，不然气泡该跑了。”他将汽水塞进章玄华手里，自己则拿起筷子，夹起一颗煮好的毛豆放进嘴里。
“对了！”章玄华忽然一拍脑门，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昨天逛动漫周边店看到的。”
盒子里躺着一枚银色的蝉蜕吊坠，翅膀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在阳光下微微发光。王小潞愣住了，想起上次在医院闲聊时，他随口说过“蝉蜕像被定格的翅膀，很美”。
“店员说这是《虫之歌》的周边，”章玄华挠了挠头，“虽然不太像，但我觉得……你戴上肯定好看。”
王小潞轻轻拿起吊坠，链子在指尖晃出细碎的光。
他忽然想起章玄华曾说过：“每个角色都该有自己的宝物，就像路飞的草帽，艾伦的围巾。”
此刻，这枚蝉蜕吊坠在他掌心发烫，像一颗被捂热的星星。
“傻子。”他轻声说，却在章玄华失落的表情浮上前时，迅速将吊坠戴在脖子上，“不过……确实挺好看的。”
章玄华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像被点燃的烟花：“真的？！那以后你就是‘蝉蜕守护者’，负责把所有美好的味道都封存在食物里——就像动漫里的魔法使！”
窗外的蝉鸣声忽然密集起来，像是为这句话伴奏。
王小潞低头看粥，发现葱花在汤面上浮成小小的绿洲，虾仁和蛤蜊像沉睡的精灵，在金色的河流里舒展身躯。
他忽然踮起脚伸手戳了戳章玄华的额头：“魔法使需要助手，今天的碗，归你洗。”
“遵命！”章玄华敬了个不标准的礼，却在端碗时差点打翻，“不过说真的，小潞，等我学会做饭，咱们可以开个‘动漫主题餐厅’！菜单就叫‘二次元料理大作战’，第一道菜就是——”
“海鲜粥配毛豆，再加冰镇汽水。”王小潞接过话头，看着少年手舞足蹈的样子，忽然觉得胸腔里涨满了柔软的东西。
两人坐在餐桌前，阳光已经爬满整个桌面。
章玄华舀起一勺粥，忽然指着王小潞的脖子笑：“你看，蝉蜕吊坠和你的粥简直是绝配！就像《辉夜大小姐》里的书记舞和草莓牛奶——”
“再废话，就把你的伊之助蛤蜊全吃掉。”王小潞威胁道，却在章玄华夸张的“不要啊”叫声中，偷偷往他碗里多盛了两只虾仁。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有蝉从枝头振翅飞过，翅膀在阳光下划出半透明的弧线。
王小潞咬开一颗毛豆，咸鲜的味道混着汽水的气泡在舌尖炸开，远处传来动漫店的促销广播，隐约能听见《恋爱循环》的旋律。
他忽然伸手碰了碰胸前的蝉蜕吊坠，又看了眼对面吃得腮帮鼓鼓的少年，忽然明白——原来最动人的剧情，从来不在屏幕里。
而在眼前这个洒满阳光的厨房，在碗里温热的粥，在对方眼角未干的笑泪，在每个平凡却闪着光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