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集团破产的消息像一颗炸弹,彻底击碎了周家最后的体面。
法院的执行通知书送达时,林曼正坐在客厅的欧式沙发上,手里攥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红茶。
她盯着文件上鲜红的公章,指尖微微发抖——周家名下所有资产,包括这栋价值上亿的别墅,全部进入司法拍卖程序。
\"周太太,给您48小时搬离。\"法务人员公事公办地递上清单,\"清单外的私人物品可以带走。\"
周子谦一脚踹翻了玄关的青花瓷瓶:\"放屁!这花瓶是我爷爷从拍卖会拍回来的,凭什么算公司资产?!\"
碎片飞溅,划破了法务人员的裤脚。对方后退一步,语气冷了下来:\"周少爷,暴力抗法可以追加拘留。\"
林曼猛地站起身,真丝睡袍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度:\"子谦,上楼收拾东西。\"
她的声音像绷到极致的琴弦,\"现在。\"
周媛抱着膝盖坐在衣帽间的地毯上,看着母亲机械地将爱马仕丝巾塞进行李箱。
那些曾经令名媛们艳羡的限量款,此刻就像廉价抹布般被胡乱堆叠。
\"妈,\"周媛突然开口,\"爸爸真的...贪污了吗?\"
林曼的动作顿住了。
衣帽间的射灯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这个曾经光彩照人的贵妇突然老了十岁。
她缓缓从暗格取出一本烫金账簿,封皮上烫着星辉集团的LoGo。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嫁妆。\"林曼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瑞士银行保险箱的密钥,就缝在你那只泰迪熊的眼珠里。\"
楼下的摔门声打断了对话。周子谦浑身酒气冲进来,手里攥着半瓶轩尼诗:\"妈!顾氏的人把车库封了!我爸那台幻影——\"
他忽然看见母亲手中的账簿,瞳孔骤缩:\"这是...星辉的暗账?\"
林曼迅速把账簿塞进行李箱夹层,但周子谦已经扑过来抢夺。母子俩在满地狼藉中扭打,直到周媛尖叫着拉开他们。
行李箱裂开一道缝隙,露出账簿扉页上血红的指印——那是周辉最后一晚留下的。
城郊的老旧公寓没有电梯。
周子谦扛着行李箱爬到六楼时,西装后背已经汗湿了一大片。他暴躁地踹开锈蚀的防盗门,霉味混着蟑螂药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这破地方?\"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发黄的墙纸,\"马桶都是蹲坑?!\"
林曼默默走进厨房,拧开水龙头——褐色的锈水喷涌而出,溅在她价值三万块的羊绒披肩上。
周媛抱着泰迪熊站在门口,突然发现门槛内侧有干涸的血迹。前租客大概是个醉汉,墙上还留着烟头烫出的焦痕。
第一晚,周子谦彻夜未归。
凌晨三点,林曼接到派出所电话。她穿着睡衣冲进雨里,在警局见到了满脸是血的儿子——他因为醉酒殴打顾氏员工被拘留。
\"为什么要去惹顾予骁?\"林曼交完保释金,声音都在发抖,\"我们现在经不起任何——\"
\"因为我要他死!\"周子谦突然暴起,手铐在审讯椅上撞出刺耳的声响,\"我爸是被他逼死的!星辉是被他搞垮的!\"
警察用力按住他:\"安静点!\"
林曼在笔录上签字时,注意到询问笔录的警察胸牌——沈。这个姓氏让她手指一颤,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团污渍。
学校的走廊上,周媛的储物柜被人用红漆涂满\"贪污犯去死\"。
她默默用湿巾擦拭,耳边是同学们毫不掩饰的议论:
\"听说她爸死前给情妇转了五千万?\"
\"她身上那条裙子是去年的款哎...\"
\"离她远点,晦气。\"
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委婉建议转学:\"周媛同学,考虑到你家庭情况...继续在这里可能不太合适。\"
窗外正在上体育课,欢笑声隐约传来。周媛盯着班主任桌上新换的顾氏集团赞助的钢笔,轻声问:\"是顾予骁的意思吗?\"
班主任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当天下午,周媛在女厕所隔间里发现了被撕碎的校服。
她裹着运动外套回家时,看见公寓楼下停着熟悉的黑色迈巴赫——顾予骁的助理正将一叠文件递给母亲。
\"这是顾总给令郎的最后警告。\"助理推了推金丝眼镜,\"下次就不是拘留这么简单了。\"
林曼接过文件的手在发抖,但脊背挺得笔直:\"告诉顾予骁,周家人还没死绝。\"
深夜,周媛用镊子取出泰迪熊左眼的玻璃珠。
微型芯片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她把它插入电脑,屏幕上跳出瑞士银行的登录界面。账户余额显示:82,376,419.17美元。
交易记录里有个每月定时转账的账户,备注栏只有一个字母——【S】。
最新一笔转账发生在周辉死亡当天,金额是1美元。
周媛突然想起父亲最后那个电话里的嘶吼:\"...沈家要灭口!媛媛记住,夜枭不止一只——\"
窗外闪过车灯,她迅速合上电脑。楼下的巷子里,有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正仰头望着她的窗口,手里把玩着一枚鹰隼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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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谦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自从周家破产,他就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在酒精和愤怒中沉沦。
他砸过顾氏集团的玻璃门,揍过在背后议论的记者,甚至差点在警局里袭警——如果不是林曼用最后一点人脉把他保出来,他可能早就被关进了看守所。
但今晚不一样。
今晚,他带着五个兄弟,拎着砍刀和铁链,站在了赵老四的赌场门口。
\"谦哥,真要干?\"黄毛小弟咽了口唾沫,\"赵老四背后可是有人的……\"
周子谦没说话,只是把烟头狠狠碾灭在掌心。灼烧的痛感让他清醒,也让他想起父亲死前那个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
\"子谦,保护好你妈和你妹。\"
他踹开了赌场的门。
赌场里烟雾缭绕,赵老四正搂着个女人玩牌,桌上堆着成沓的现金。
周子谦的砍刀直接劈在了赌桌上。
木屑飞溅,筹码散落一地。赌客们尖叫着四散逃开,赵老四的小弟们抄起家伙围了上来。
\"周大少爷?\"赵老四眯起眼,金牙在灯光下闪着恶心的光,\"怎么,周家垮了,你也来讨饭?\"
周子谦没废话,一刀砍向赵老四的脑袋!
赵老四猛地后仰,刀锋擦着他的鼻尖划过,带起一道血线。他暴怒地掀翻桌子,从后腰拔出一把军刺:\"给我弄死他!\"
混战爆发。
周子谦像头疯兽,砍刀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他的背上挨了一钢管,肋骨可能断了,但他感觉不到疼——只有沸腾的血在血管里咆哮。
黄毛小弟被人一铁链抽在脸上,牙齿混着血喷出来。周子谦反手一刀劈开那人的肩膀,拽起黄毛就往门外冲:\"走!\"
身后,赵老四的怒吼传来:\"周子谦!老子今晚就灭你全家!\"
周子谦知道赵老四会报复,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们刚冲出赌场,就看见三辆面包车朝着公寓方向疾驰而去。
\"操!\"周子谦目眦欲裂,\"我妈和我妹还在家!\"
他抢过黄毛的摩托车,油门拧到底,在雨夜里飙出残影。
背后的伤口被冷雨浇得生疼,但他顾不上——赵老四的人如果先到,林曼和周媛就完了。
摩托车撞开巷口的垃圾桶,周子谦摔在地上滚了几圈,爬起来就往楼上冲。
六楼。
他听见了枪声。
防盗门已经变形,周子谦一脚踹开,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冻结——
林曼被两个混混按在墙上,额头流血;周媛缩在角落,手里举着枪,但子弹已经打光;赵老四拎着军刺,正朝她走去。
\"赵老四!!\"
周子谦的怒吼让所有人回头。
下一秒,砍刀劈进最近一个混混的肩膀,周子谦拽着那人的头发狠狠撞向茶几!玻璃炸裂,混着鲜血飞溅。
赵老四狞笑着转身:\"正好,省得我一个个找!\"
军刺划破空气,周子谦侧身避开,反手一拳砸在赵老四的太阳穴上。
两人滚倒在地,撞翻了电视柜。
周媛趁机捡起地上的水果刀,捅进一个混混的后腰。
林曼抓起台灯,砸碎了另一个混混的膝盖骨。
客厅成了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