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陌生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今晚8点，滨海公园东侧码头。一个人来，否则老太太就没命了。\"
冯玉兰的手指几乎要掐进电话听筒里：\"我怎么知道婆婆真的在你们手上？\"
一阵窸窣声后，张淑敏虚弱的声音传来：\"玉兰...别相信夜家...他们才是...\"
通话突然中断。冯玉兰呆立在原地，额头渗出冷汗。婆婆的声音听起来痛苦但清醒，根本不像重伤之人应有的状态。
\"冯女士？\"陈伯站在门口，眼神锐利，\"谁的电话？\"
冯玉兰下意识隐瞒：\"打...打错了。\"她迅速转移话题，\"庄园都找过了吗？\"
陈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所有监控都没拍到张女士离开。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早有准备，熟悉监控盲区。\"陈伯拿起对讲机，\"夜少爷十分钟后到。\"
冯玉兰心跳加速。夜清流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这么快就从行动前线回来了？
窗外传来直升机轰鸣。她跑到阳台，看见一架纯黑直升机正降落在庄园草坪上。
舱门打开，夜清流单手捂着肩膀走下来，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露出染血的绷带。
令人意外的是，他身后跟着一个穿洛丽塔裙的少女——层层叠叠的粉色裙摆，白色蕾丝长袜，扎着双马尾，看起来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少女蹦蹦跳跳地跟在夜清流身边，却在看到哥哥肩伤时突然变了脸色。
\"谁干的？\"她的声音甜得发腻，眼神却冷得像刀。
夜清流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伤，浸月。\"
花浸月——冯玉兰想起夜清流提过的妹妹。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高二女生，此刻正用指尖轻触哥哥的伤口，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三人很快来到客厅。夜清流直接切入主题：\"张淑敏逃走了。\"
\"你怎么知道？\"冯玉兰脱口而出。
灰蓝色眼睛的少年微微一笑，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型显示器：\"我在她药里放了纳米追踪器。\"
屏幕上，一个红点正在新加坡市区移动，速度很快，应该是乘车。
花浸月凑过来，双马尾扫过冯玉兰的手臂，带着草莓洗发水的甜香：\"哥哥，这个阿姨好坏哦，明明能跑能跳，还装病。\"
冯玉兰盯着移动的红点，胃部一阵绞痛。婆婆骗了她？那些咳血、虚弱都是表演？
夜清流点开一个文件：\"国际刑警刚传回的档案。张淑敏，原名刘美芳，金万城的情妇兼财务主管，28年前卷款潜逃时带走了关键账本。\"
屏幕上显示着年轻时的张淑敏与金万城的合影，还有银行转账记录——就在上周，一个瑞士账户给她转了200万美元。
\"不可能...\"冯玉兰声音发抖，\"她一直说金万城害死了她丈夫...\"
\"她从未结婚。\"夜清流冷静道，\"张硕是她收养的孤儿，专门培养成贩毒马仔。\"
冯玉兰双腿发软，跌坐在沙发上。
她想起张硕打她时婆婆的视而不见，想起那些神秘消失的夜晚，想起婆婆总让她去特定超市上班——那家超市后门经常停着可疑货车。
\"那...北山档案？\"
\"分赃记录。\"夜清流放大一份文件，\"金万城想黑吃黑，她留了一手。\"
花浸月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像银铃般清脆：\"哥哥，这个阿姨好笨哦，以为我们查不到她。\"
她转了个圈，裙摆飞扬，\"要不要浸月去抓她回来？\"
夜清流摇头：\"国际刑警已经布控。\"他看向冯玉兰，\"你接到电话了？\"
冯玉兰一惊：\"你怎么...\"
\"房间有监听，标准程序。\"夜清流说得理所当然，\"对方要什么？\"
\"硬盘...就是你从金万城那里找到的那个。\"
花浸月突然凑到冯玉兰面前，近得能数清她的睫毛：\"姐姐，你该不会想帮那个坏阿姨吧？\"
冯玉兰被少女身上甜腻的香水味包围，却感到脊背发凉：\"我...我只是...\"
\"浸月。\"夜清流轻声制止，\"去准备车，我们去会会他们。\"
少女撅着嘴离开，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冯玉兰一眼。
客厅只剩两人后，夜清流叹了口气：\"冯女士，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张淑敏利用了你六年。\"
冯玉兰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需要证据。\"夜清流指了指肩膀的伤，\"为此挨了一枪也值得。\"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灰蓝眼眸如极地冰川般透彻。
冯玉兰突然意识到，这个少年从一开始就掌控着全局，她只是棋盘上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声音干涩。
夜清流刚要回答，花浸月蹦跳着回来：\"车准备好啦！\"
她歪头看着冯玉兰，\"姐姐也去吗？\"
三十分钟后，一辆看似普通的商务车驶向滨海公园。冯玉兰坐在后排，身旁是摆弄笔记本电脑的花浸月。夜清流在副驾驶，通过耳机与什么人通话。
\"对方至少八人，有重武器。\"他转头说，\"国际刑警会在外围接应，但我们得先拿到张淑敏的口供。\"
花浸月头也不抬地敲击键盘：\"监控搞定啦，公园摄像头现在都显示昨天的画面~\"她突然兴奋地拍手，\"哥哥！浸月查到有趣的东西了！\"
她把电脑转向冯玉兰：\"看，坏阿姨的银行记录！\"
屏幕上显示张淑敏在过去六年里，每月固定向一个账户转账——收款人赫然是冯玉兰的母亲！
\"这不可能！\"冯玉兰扑向电脑，\"我妈早就...\"
\"早就病逝了？\"花浸月甜甜地笑，\"那这个每月收钱的人是谁呢？\"
夜清流接过电脑：\"身份盗用。张淑敏用这种方式控制你——如果你不听话，她可以随时揭发你'收赃款'。\"
冯玉兰如坠冰窟。原来这六年，她不仅活在暴力婚姻中，还不知不觉成了洗钱环节的一部分。
车子在距离码头五百米处停下。夜清流检查手枪：\"冯女士，你按约定去见他们。耳机保持通畅，按我说的做。\"
花浸月递给她一个纽扣大小的装置：\"放在口袋里，浸月要看清楚是谁伤了哥哥~\"
少女的笑容天真无邪，眼神却让冯玉兰不寒而栗。
黄昏的码头空无一人，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冯玉兰按照指示走到第三号泊位，心跳如擂鼓。
\"站住。\"阴影中走出两个持枪男子，\"东西呢？\"
冯玉兰举起空空的双手：\"我要先见婆婆。\"
其中一人粗暴地拽着她胳膊，拖进一艘游艇。舱内灯光昏暗，张淑敏好端端地坐在真皮沙发上，正在品酒，哪有半点伤病模样？
\"硬盘呢？\"她开门见山，语气冷漠得判若两人。
冯玉兰声音发抖：\"你...你真的在帮金万城？\"
张淑敏嗤笑一声：\"傻丫头，这世上哪有什么非黑即白。\"她放下酒杯，\"夜家也不是好东西，他们当年...\"
游艇突然剧烈摇晃，警报声刺耳地响起。张淑敏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甲板上传来惨叫和枪声。冯玉兰被推倒在地，只见张淑敏迅速从沙发下抽出冲锋枪，动作矫健得不像老人。
\"果然有埋伏！\"她狰狞地吼道，\"把那丫头当人质！\"
两个壮汉扑向冯玉兰，却在碰到她前一秒被子弹爆头。
鲜血溅在冯玉兰脸上，她惊恐地看着舱门被踹开——夜清流持枪而立，身后是穿着洛丽塔裙却扛着火箭筒的花浸月。
\"找到你啦，坏阿姨~\"少女甜腻的声音与手中凶器形成诡异反差。
张淑敏毫不犹豫地开枪扫射，夜清流闪电般扑倒冯玉兰，同时回击。
子弹在狭小空间内呼啸，玻璃碎片四溅。
花浸月突然尖叫一声：\"你竟敢伤我哥哥！\"
原来一颗子弹擦过夜清流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少女的表情瞬间扭曲，甜美五官狰狞如恶鬼。她毫不犹豫扣下火箭筒扳机。
\"浸月！别！\"夜清流的制止晚了一步。
火箭弹呼啸而出，将游艇上层建筑炸得粉碎。热浪席卷船舱，冯玉兰被夜清流护在身后，耳膜几乎被爆炸声震破。
花浸月丢下火箭筒，从裙底抽出两把微型冲锋枪，边扫射边向前走：\"去死去死去死！\"
张淑敏狼狈地躲到吧台后，朝冯玉兰大喊：\"玉兰！救我！我知道你妈在哪！\"
冯玉兰还没反应过来，夜清流已经一枪击中张淑敏右肩。老人惨叫一声，枪掉在地上。
\"够了。\"夜清流按住暴走的妹妹，\"留活口。\"
花浸月撅着嘴，不情不愿地停止射击，却突然转向冯玉兰：\"姐姐，你刚才是不是想帮她？\"
黑洞洞的枪口若有若无地指向冯玉兰，少女甜美的笑容里藏着杀机。
\"浸月。\"夜清流皱眉，\"她不知情。\"
花浸月歪着头打量冯玉兰几秒，突然咯咯笑起来：\"好吧~听哥哥的。\"
她蹦跳着走到张淑敏面前，用枪托狠狠砸在老人脸上，\"但坏阿姨要受惩罚！\"
夜清流没再阻止，只是将冯玉兰带出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