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得到回报:范铮垣范督军临时接管了所有军务,前线吃紧,多处爆发冲突,伤员激增,沈军医早被范铮垣紧急“借调”去了军医院坐镇,此刻根本抽不开身!
曾国宇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处,一阵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形晃了晃才稳住。他厉声下令:“备车!去军医院!立刻!把沈军医给我带回来!就说是我曾国宇的命令!”他语气里的暴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吓得传令兵连滚带爬跑出去。
然而,命令是发出去了,时间却在焦灼中流逝。
白芷的体温以惊人的速度攀升,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却干裂泛白。
她开始不安地呓语,声音破碎沙哑,时而喊“四哥”,时而又像是陷入极度恐惧,身体微微抽搐。
汗水浸透了她的里衣和枕褥,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却又烧得像块炭。
曾国宇哪里等得了军医院的回应!他立刻吩咐府里懂些草药的老仆配了最猛的发汗退热汤剂,又让人用井水浸了毛巾,一遍遍地给她擦拭额头、脖颈、腋窝和手心脚心。
他亲自守在床边,动作僵硬却固执地用微凉的手掌覆在她滚烫的额上,仿佛这样就能将那肆虐的热度压下去一分。
“小幺儿,别怕,四哥在,四哥在……”他一遍遍地低语,声音嘶哑,带着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颤抖。
看着她痛苦蹙起的眉头和急促艰难的呼吸,他恨不能以身代之。那些在战场上面对生死都能面不改色的冷硬,在她病榻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白芷在昏沉中偶尔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晃动,但总能捕捉到那个守在床边、轮廓紧绷的身影。
每一次,她都用尽力气挤出微弱的声音:“四哥……去……去休息……”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她甚至试图推开他覆在额头的手,怕自己的病气过给他。
可下一次睁眼,那个身影依旧固执地存在,如同磐石。
到了第二天傍晚,她的意识稍微清醒了片刻,看着四哥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熬得铁青的下巴,再看他身上随着动作明显不适的伤处,心疼得无以复加。
高烧耗尽了她的力气,开口都困难,却依旧固执地往床榻内侧艰难地挪动身体,空出大半边位置。
她用眼神示意,带着近乎哀求的坚持。
曾国宇看着那空出的位置,再看看她烧得通红的脸上那不容置疑的倔强,心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闷痛得几乎窒息。他明白她的意思——她不赶他走,但必须让他也躺下休息,哪怕只是片刻。
“……好。”他喉咙哽得发痛,终究拗不过她。他小心翼翼地在她让出的半边床上躺下,尽量不碰到她,身体僵硬地贴着床沿。
白芷这才似乎松了口气,强撑的眼皮再次沉重合上,陷入更深的昏睡。高烧的潮水再次汹涌将她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