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黑暗寒冷的山林里,在他最需要依靠的时候……她多想能握紧那个小男孩的手!
“那……你的牛回去了吗?”她哽咽着问,似乎牛回去了,他的罪责就能轻一些。
曾国宇缓缓摇头,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麻木:“没有。”
“那……他们……骂你了吗?”徐孝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不敢问下去。
曾国宇的眉头猛地蹙紧,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花海在风中轻响。半晌,他才用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语调说:“不记得骂没骂了……只记得……大哥拿了马鞭……”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极其痛苦的东西,“把我抽得……皮开肉绽……”
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徐孝薇心上!
她再也忍不住,“呜”的一声捂住嘴,眼泪汹涌而出,顺着指缝滚落。她仿佛能看到那个瘦弱的孩子,瑟缩着,承受着无情的鞭挞,鞭影落下,是撕裂皮肉的剧痛和无边的恐惧……
“我高烧,昏迷了两天……”曾国宇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仿佛在说别人的事,“醒了……就拖着伤,继续……去放牛了。”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徐孝薇泣不成声,心疼得快要碎裂。
她猛地转过身,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曾国宇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厚实的军装里,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个遥远时空里遍体鳞伤的孩子。
她的双手急切地在他宽阔的后背摸索着,隔着厚实的呢料军装,她什么也摸不到——那些狰狞的鞭痕,早已被时光和更厚重的铠甲所覆盖,却永远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曾国宇的身体似乎僵硬了片刻,随即似乎被怀中人滚烫的眼泪和用尽全力的拥抱所融化。
他轻轻叹了口气,大手缓缓覆上她抽动的肩背,笨拙地拍了拍:“傻姑娘,都过去了……别哭。”
他试图将她从怀里稍稍拉开一点,徐孝薇却抱得更紧,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再次坠入那段黑暗痛苦的深渊。
“孝薇,”曾国宇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轻柔却坚定地从自己怀里推开一点点距离,直视着她泪眼婆娑的双眼。
然后,在徐孝薇震惊的目光中,这位威震一方的督军,缓缓地、无比郑重地在她面前——单膝跪了下去!
他仰着头,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未散的痛楚,有深沉的怜惜,有破釜沉舟的决心,还有小心翼翼的期盼。
他像捧出稀世珍宝般,从军装内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盒子打开。
一枚璀璨夺目的钻戒静静躺在黑色的绒布上,在春日的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那是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奢侈品,象征着最隆重的爱情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