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重归寂静,暮色更浓。曾白芷独自坐在昏暗里,久久未动。桌上那本《漱玉词》被风吹开的书页,恰好停留在:“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她缓缓抬手,指尖抚过冰冷的铅字。窗外,巡夜士兵的脚步声清晰传来,规律而冰冷。
兔子……她终于要回了一点小小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可这有什么用呢?学堂的姑娘们在等着她,雪团在等着她,而她却被困在这里,连看一眼的自由都被无形的锁链缠绕着。
她能要回来的,也只有这只同样被困在深宅里的兔子了。
曾国宇眼中的那份亮光,像黑夜里的萤火,微弱地闪了一下,却照不亮他们之间那道名为养育、情欲、交易和权力的深渊沟壑。
一滴滚烫的泪终于挣脱束缚,重重砸在“独自怎生得黑”的“黑”字上,晕开一片绝望的墨迹。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规律的敲击声就惊醒了曾白芷。
她推开窗,空气里裹挟着木头碎屑的味道涌进来。院子一角,几个卫兵正埋头钉着木栅栏,动作麻利。
曾白芷静静地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就在这时,曾国宇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显然是他亲自监督着这事。
他一眼就看见了窗边的白芷,眼中瞬间迸发出昨日那种明亮的、带着期待的光芒,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小幺儿,起了?”他声音带着罕见的轻快,“你看,四哥想着兔子野性大,怕它乱跑,先让人给你钉个结实栅栏圈着。”
他一边说,一边自然地拉起白芷微凉的手腕,把她带到刚钉了一半的栅栏旁,指着规划区域,兴致勃勃地讲解,“这一片向阳,地方也够它撒欢。你看,在这个角上,我再给它搭个小篷子,遮风挡雨。等天冷了,我让人寻最好的棉花,絮个暖和的窝,保准冻不着它……”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精心构筑未来的热忱,仿佛在为某个至关重要的计划布局。
曾白芷的目光掠过那些新削的木料和被踩乱的草地。她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在他话音稍歇时,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敲击声:“都停下吧,别钉了。”
敲击声戛然而止。所有卫兵立刻停手,垂手肃立,目光投向曾国宇,等待命令。这份令行禁止的迅捷,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刺耳。
曾国宇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他低头看向白芷,眉头下意识地蹙起:“怎么了?圈着它安全……”他试图理解她的拒绝。
“我不想出门,”曾白芷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直接迎上他带着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的眼眸,“你给它找个笼子,装起来,送进我屋里就行。”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是刻意的疏淡,“其他,就不麻烦四哥费心了。”
“笼子?”曾国宇重复着这个词,眼中的光亮如同被狂风席卷的烛火,迅速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