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下白芷压抑不住的痛哭声,和他一遍遍重复的、带着疯狂执念的保证。
只有那只篮子里小小的兔子静默着,见证着这场情感的滔天巨浪。
深渊仿佛被暂时填平,但填平它的,是更汹涌、更危险的希望与绝望交织的暗流。
房间里汹涌的情绪风暴终于渐渐平息,只剩下沉重的疲惫感,像湿透的棉絮裹在两人身上。
没有争吵的嘶喊,但这番掏心掏肺的言语交锋,却比任何大吵大闹都更耗神伤身。
曾国宇感到手臂有些发麻,怀中的白芷更是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着他,连呼吸都显得轻浅疲惫。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然后走到床边坐下,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依旧把她紧紧圈在怀里,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鬓角,汲取着那点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暖和气息。
长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窗外的天光还是亮的,但白芷执意整日拉着帘子,使房间里的光线暗沉,一切都笼罩在一种精疲力竭后的茫然里。
许久,是白芷先开了口。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迷茫,像在自言自语:
“四哥……”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着最难启齿的念头,“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你一开始养着我,就不要这样宠着我……就把我当个玩物养着,让我一开始就清楚的认识到我只是个玩物……现在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这个念头像淬毒的冰棱,狠狠刺进了曾国宇的心脏。他猛地收紧怀抱,下颌紧绷,几乎是立刻、斩钉截铁地摇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和一丝被冒犯的痛楚:
“我没办法!”他语气急促,带着压抑的激动,“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从来没有!”
感受到怀中人细微的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低沉下去,陷入了悠远而苦涩的回忆:
“我起初……真的只想好好养着你。看着你在我身边一点点长大,平安喜乐,就够了……”
他的眼神穿过昏暗的光线,仿佛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后来……你那么小小一点,路有时都走不稳呢,”他嘴角牵起一丝极淡、却无比温暖的弧度,带着深切的怀念,“就敢……敢挡在曾国刚的鞭子前,挡在范昭黔的戒尺前……像只炸毛的小兽,护在我前面不许他们打我……”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剧烈地滚动,声音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哽咽:“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维护过我。”
这句轻飘飘的话,承载了他前半生所有的孤苦和冰冷。
他低下头,额头蹭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带着一种命运般的宿命感:“那时候,我就想,这辈子,豁出命去也得对你好。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