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一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叶倾城,眼里的光芒,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一种……久别重逢的孺慕之情。
“嘿,这小玩意儿什么情况?”林辰乐了,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叶倾城,“看上你了?莫非是觉得你长得像它妈?”
叶倾城清冷的脸颊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错愕。
没等她反应,那小家伙已经按捺不住,四只小短腿猛地一蹬,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嗖”地一下从木盒里窜了出来。它轻巧地越过桌子,直接扑进了叶倾城怀里,熟门熟路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还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叶倾城的衣襟,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咕噜”声,仿佛回到了最温暖、最安全的港湾。
林辰看得目瞪口呆。
这算什么?
他刚才戳了半天,这家伙睡得跟死猪一样,结果一看见叶倾城,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还真是个看脸的色狐狸。”林辰撇了撇嘴,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叶倾城的身子微微一僵。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过这种被小生命全然依赖的感觉了。
怀里的小东西温热柔软,那份毫无保留的亲近,让她那颗因修炼杀伐之道而变得坚冰般的心,似乎被悄悄融化了一个小角。
她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寻灵羽狐柔顺的背毛。
小狐狸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小尾巴惬意地摇了摇。
“啧啧,看看,冰山要化了啊。”林辰在一旁调侃道,“以后你就是它妈,我就是它爹,咱们一家三口,齐了。”
叶倾城抬眸,清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没说话,但耳根处却悄然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
就在这难得的温馨气氛中,异变陡生!
“砰!”
一声清脆的爆响,客栈的窗户木格应声碎裂!
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杂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射房内!
“小心!”
林辰反应快如闪电,几乎是本能地踏前一步,将叶倾城护在身后。而叶倾城也在同一时间反手握住了秋水剑的剑柄,凌厉的杀气一闪即逝。
那黑影并非冲着人来,而是“笃”地一声,精准地钉在了两人身前的地板上,尾部还在微微颤动。
那是一支造型古朴的铁箭,箭头深深地嵌入了木质地板,箭杆上,绑着一个用布条包裹的东西。
林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示意叶倾城稍安勿躁,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将那东西取了下来。
解开层层包裹的布条,露出来的,是一张被血浸透、已经变得暗红干硬的信笺。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嘤!”
刚才还一脸安逸的寻灵羽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叶倾城怀里炸毛而起!它对着那张血字条发出充满敌意的低吼,金色的眼眸中满是焦躁与警惕,仿佛那上面附着着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林辰没理会小狐狸的反应,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信笺上的内容所吸引。
字迹潦草而急促,是用指尖蘸着鲜血写成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仓促间的绝望与悲壮。
“东城,破庙,故人相候。”
短短八个字,已经让林辰的眉头紧紧皱起。当他的目光落在信笺末尾那个标记上时,他的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那是一个用血画出的北斗七星图案,天枢卫的内部标记。
但此刻,代表着“天枢”的那颗星辰之上,赫然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仿佛一道狰狞的伤口,将星辰撕裂!
一股冰冷的杀意,从林辰身上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怎么了?”叶倾城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剧变,沉声问道。
林辰深吸一口气,将那张薄薄的血字条捏在指尖,声音低沉得可怕:“这是天枢卫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名曰‘泣血星痕’。”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解释道:“只有当组织内部出现足以颠覆根基的重大变故,且求援者已陷入绝境,再无任何其他手段时,才会启用。这不仅仅是求救,更像是一种……警示,或者说,是遗言。”
叶倾城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莫夜行那般深不可测的人物,都对天枢卫讳莫如深,可见其内部的森严与强大。
能让这样的组织动用“遗言”级别的信号,那发生的变故,该是何等恐怖?
“会是莫老哥吗?”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林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不像。以莫老哥的性子,就算死,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昭告天下。这更像是……他麾下的忠诚部属,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出的呐喊。”
他将信笺凑到鼻尖,仔细嗅了嗅那血腥味。
“而且,这血迹中蕴含的星力波动,虽然微弱衰败,但与莫老哥给我的那枚天枢令牌同出一源。发出信号的,是真正的天枢卫。”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死寂,只剩下窗外传来的风声。
“东城,破庙……”叶倾城看向林辰,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犹豫,“我们去吗?”
“必须去!”林辰斩钉截铁。
他将血字条收起,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无论是谁,既然是天枢卫的求救,还点明了“故人相候”,这个“故人”,指的很可能就是他这个曾经的“主上”。
更何况,“天枢有变”这四个字,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这极有可能与莫夜行的安危息息相关!
那个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忠心耿耿的老部下,绝不能出事!
“看来,这望州城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浑。”林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正好,我也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动我的人!”
夜色如墨,悦来客栈的房间内,烛火轻轻摇曳。
林辰捏着那张薄薄的血字条,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纸张被血浸透后的干涩。
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急促,透着一股仓促间的绝望。
“天枢有变……”他低声重复,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