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在哀鸣。
那口由九霄青玉仙霞凝结而成、雕刻亿万星辰符箓的镇魔巨棺轰然压下,棺底尚未触地,下方翻腾的血色冥河便发出濒死般的巨大凹陷!河水不是被排开,而是被绝对仙道法则压得本质崩塌,瞬息凝固成一片深不见底的青紫色晶化断层!无数沸腾的浊浪在逃窜中被仙棺边缘垂落的流霞“冻结”,化作无数定格在狰狞咆哮状的凝固血晶簇!
刘子云全身暗金骸骨道胎爆发出刺耳鸣啸!他抬掌撑天,那只迎向仙棺的左手骨甲之上,无数细密的秽魔道纹疯狂流转,喷薄的暗紫秽渊光柱死死抵住棺底垂落的星辰法则洪流。光芒对撞的界面,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漆黑蛛网纹路疯狂蔓延、修复、再炸开!每一次空间裂爆,都带出湮灭性的冲击,将他如钉子般朝着下方不断晶化的冥河断层一寸寸砸落!
“咔……咯吱……!”刺耳的呻吟声来自他体内。刚吞噬的冥棺遗蜕本源如脱缰凶龙,在玄冥魔涡和撕裂的空间法则双重撕裂下暴走!暗金色的道胎骨骼表面爬满裂痕,污浊纯粹的暗紫色流光从骨缝中不受控制地溢出,又被他强行收回,每一次吞吐都如凌迟般切割着他冰冷的恨意魂火。
但他的脊梁,依旧笔直如出鞘之刃!
那双骸骨眼窝深处的幽蓝火光,穿透毁灭性的仙棺光瀑,死死锁在上方裂开的渊口——锁定那被群仙拱卫的、负手而立的白袍身影。云阙圣主!那淡漠的目光如无形天道,带着俯瞰蝼蚁轮回的冰冷悲悯,穿透时空,钉入他的灵魂深处,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的裁决——秽渊魔孽,当镇九幽,永世沉沦!
就在这时!
那被暗金空间囚笼封死的幽影,动了!
就在她被刘子云那禁锢诸天的力量硬生生冻结在传送微光边缘、如困入琥珀的瞬间,就在她握着那足以灼烧万古真仙的幽冥之心、被烧得掌心碳化、痛苦绝望到扭曲的刹那——
她眼中那丝歇斯底里的疯狂,骤然转为一种绝对的、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的冰冷!
她甚至无视了空间囚笼的桎梏,无视了指尖幽冥之心的恐怖灼烧之力,猛地张开了她那碳黑碎裂的嘴!一道完全由纯粹空间碎片组成的、无声的尖啸涟漪,猛地从她口中爆发!这尖啸并非攻击刘子云,而是精准无比地撞向她另一只焦黑掌心中死死攥着的那枚幽冥之心!
噗!
如同滚烫烙铁刺入雪堆!
赤红如血钻般的幽冥之心表层,那层包裹核心精粹的、坚不可摧的幽冥玄晶外壳,竟在这空间尖啸的共振下,应声现出极其细微的裂痕!
幽冥之心核心处,那孕育着原始冥河法则意志的、狂暴无匹的烈焰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轰!!!
无法形容的污秽纯粹能量洪流,如同亿万蛰伏的太古冥河血龙被惊醒,撕裂了那点微不足道的裂痕,悍然爆发!暗红色,不,是极致的污浊之黑!是象征万物终结沉沦的绝对黑阳!瞬间吞噬了冻结幽影的暗金囚笼,吞噬了她残缺的身躯,也吞噬了周遭十丈内的一切空间!
噗嗤!
那暗金牢笼如同纸糊般被染成浓墨重彩的污黑!幽影在那爆发的核心洪流中,半边身体如同被投入强酸,血肉、骨骼瞬间焦熔汽化!发出一声足以震碎神魄的、非人般的凄厉惨叫!只剩半截焦黑的残躯,被爆炸的巨力狠狠掼向深渊边缘一面布满污血苔藓的湿滑石壁!
啪!
沉闷的撞击,骨断筋折!她仅存的半截身体在嶙峋石面上犁出一道污秽的血肉凹槽,最终被一根斜插的、布满尖刺的断骨贯胸穿过,如同被钉死在耻辱架上的残缺标本!那只犹自死死攥着残余幽冥之心碎块(外壳崩裂,赤光微弱黯淡)的焦手,无力地垂落。气息奄奄,生命之火近乎熄灭。
幽冥之心核心爆发带来的混乱冲击波横扫深渊!
那些伺机而动、蠢蠢欲欲的各派巨头虚影被这突如其来的污秽巨浪冲击得摇曳不定,强行止步!
甚至连上方镇压的镇魔仙棺底部那流转的星辰符箓都为之一滞!垂落的封印锁链洪流出现了短暂的迟缓和紊乱!
就是现在!
下方与仙棺僵持、道胎龟裂的刘子云眼中幽蓝火光大炽!
他猛地收回与仙棺对抗的左手!
骸骨臂膀因强行抽离对抗而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空间压力骤然失衡,上方仙棺发出一声沉闷如九天雷震的嗡鸣,猛地加速压下,青紫光瀑几乎要将他吞没!
但他等的就是这一隙!
那只收回的骨手,并未迎向仙棺,而是骤然蜷缩成拳!拳峰之上,玄冥魔涡急速倒转!刚才对抗仙棺、几乎被磨灭的秽渊之力,此刻混杂着体内奔腾失控的遗蜕本源、以及刚刚被幽冥之心的原始沉沦气息冲入的丝丝暴戾——数股撕裂性的力量被他强行以自身冰冷意志为核心,暴力挤压!
拳,燃起一层妖异的、仿佛诸天末日沉降的粘稠紫火!
拳出的刹那!
空间无声湮灭!
目标——下方那片刚刚被仙棺法则凝固的、由冥河血水化成的厚重青紫色晶化断层!
轰隆!!!!
一拳,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心悸的、如同混沌深处吞噬天体的闷响!那一整片厚达数十丈的仙道法则结晶层,如同被投入重锤的巨大血钻,轰然向内爆碎!碎的不是物理形态,而是构成结晶的规则本身!青紫色的晶壁被粘稠紫火裹挟着无法想象的沉坠污力蛮横入侵、瓦解!
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瞬间形成!坑底,不再是冥河血水,而是翻涌沸腾、仿佛连接着此界最底层污秽的——浊流地脉!比冥河更加原始、更接近秽渊本质的地肺黑潮!
“吼——嗷呜——!!!”
仿佛是感受到了这地脉浊流的诱人气息,又似被幽冥之心碎裂散逸出的纯粹本源波动刺激。玄冥渊那翻涌粘稠的血色冥河巨涡之中,猛地探出数只遮天蔽日的恐怖肢体!
一只覆盖着流淌黑色胶质粘液的庞大肉须,吸盘上布满了倒钩利齿,每一根肉须都堪比山岭!
一只通体暗金、由无数细密蛇形骨骼缠绕绞合成的蛇形尾钩,撕裂血浪直刺而下!
更远处,一头如同浮空岛屿般的巨物轮廓搅动血涛显现,其上密集排布的惨绿复眼如同地狱星斗般亮起,死死锁定了那正在坠向浊流地脉裂口、气息混乱的刘子云!
真正的深渊巨兽!沉睡万古,因本源异动而被惊醒的贪婪猎食者!它们庞大的意志带着混乱的饥饿和嗜血凶狂,加入这场灭顶盛宴!
上方!云阙圣主面具下那两道漠然俯瞰的视线终于带上了异样的凝重!不是为巨兽,而是为那无视仙棺威压、悍然破开天道法则晶壁、打通浊流地脉的凶戾一拳!此等不循常理、逆反道途的污秽手段……绝非寻常魔道!
“截。”一个宏大却又无比飘渺的字音,仿佛超越了光阴的界限,自九天云层之上缓缓传来。
云阙仅轻轻屈指,对着下方深渊被刘子云暴力轰开的浊流地脉裂口,微微一弹指!
一道无色无相、却令整个玄冥渊血河都为之短暂凝固的光阴流痕悄无声息落下!目标直指那地脉黑潮的涌出口!时间并非倒流,而是在那一截通道区域被强行截断!刚被蛮力轰开的、连接污浊地脉的通路,如同被看不见的巨剪从中剪断!后方汹涌喷薄的污浊黑潮瞬间中断!而那破碎的青紫色晶层断层则在时间被切割的断面处,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重新凝固!如同正在被无形手指抹平复原!
仙道无上法——截流光阴!强行修改既定现实局部的时间线走向!
通路被封堵!上方仙棺重压!周遭巨兽扑杀!身躯龟裂!力量暴走!
刘子云如同被所有力量共同绞杀于半途的靶子!坠向那条正在被“截流光阴”神通迅速抹平的浊流通道!
就在此刻!
那被钉死在石壁之上、仅剩半截焦黑残躯、气息奄奄的幽影,一直紧闭的左眼,于无尽痛楚的恍惚中,猛地睁开!
那只眼中,早已没有了丝毫人类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沉沦亿万年的、冻结灵魂的漆黑九芒星重环印记!在印记亮起的瞬间,她破烂胸腔内,一根被幽冥之心残留核心碎片沾染灼烧得几乎断裂的肋骨上,猛地爆发出一点针尖大小、诡异到了极点的暗光!那光芒不灭,仿佛是一把被污浊锈蚀腐蚀殆尽的……钥匙的残骸!
嗡——!
无法描述的空间震动无声掠过整个玄冥渊底部!比幽冥之心爆发更隐晦,却更加直指幽冥本源!
那只最先探出、满是倒钩吸盘的庞大肉须猛地僵在半空!上方那探下的暗金骨蛇尾钩尖端竟微微调转方向!那浮空巨物上无数的惨绿复眼中,贪婪褪去,瞬间转化为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难以言喻的……惊惧?如同卑微的虫豸,见到了万虫之祖降下的无形天威!
同一毫秒!
深渊最下方,那本该被仙力彻底晶化、又被浊流冲开、此刻正被“截流光阴”强行修复的深渊冥河岩层极深处——
一片毫无光亮、连空间概念都扭曲粘稠的绝对黑暗区域深处!
一双巨大无比、横贯整个地下世界、由纯粹混乱秽渊意志凝聚的冰冷巨眸!
在感受到那点微不可察的“钥匙”气息与污浊的九芒星印痕的瞬间——睁开了!
没有声音。
但所有生灵,无论是被钉在石壁挣扎的幽影,还是正坠落中的刘子云,亦或镇压四方的云阙圣主,甚至那些凶戾无边的深渊巨兽……所有存在的灵魂本源都猛地一震!
仿佛被一尊沉睡无尽岁月、掌控着所有沉沦与终结的不可名状始祖,投下了……一丝微弱的……注视?
纯粹的、非生灵的、代表秽渊本身意志的——注视?
正是这刹那连光阴都能干扰的诡异停顿!
坠落中的刘子云,骸骨之躯在巨大的绞杀压力下布满裂痕,几欲碎裂!但在那恐怖始祖意志投下注视、巨兽迟滞、光阴截流之术亦受到不明扰动的万分之一空隙里——他那双燃烧幽蓝恨火的骸骨瞳孔,骤然锁定了下方那条正在快速愈合的、通往浊流地脉的通路中一个极其微小的、因空间扭曲和能量紊乱而暂时形成的不稳定皱褶!
没有丝毫犹豫!体内所有撕裂性的力量——玄冥魔涡、冥棺遗蜕、沾染的幽冥核心暴戾气——被他残存的意志强行拧成一股绝命的箭矢!他屈身、团抱,将自身缩成一团裹挟着粘稠紫黑沉沦秽火的暗金流星!朝着那转瞬即逝、如针眼大小的空间皱褶——决然撞去!
咻——嘭!!
不是硬撼!更像一颗被投入死水漩涡的石子!
在撞入那微小皱褶的瞬间,如同穿过了一层浓稠污血构成的膜!骸骨之躯在巨大的空间扭曲和法则冲突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片骨甲碎片如黑铁沙砾般剥离!他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个疯狂向内塌陷、并瞬间被愈合的晶层法则堵死的污浊黑点!
他赌赢了这亿万分之一的机会!硬生生从那圣主、巨兽、时空截流的必杀之局中,撬开了一条仅容他一身通过的、直贯地脉浊流核心的血污裂隙!
上方云阙圣主截断光阴的手指微微一顿。青玉面具转向那片瞬间愈合、只余下微弱空间涟漪的核心。他身后的仙雾缓缓翻涌。那双穿透面具的目光,第一次凝如实质,蕴含着一丝真正的、冰冷的……探究?
深渊巨兽嘶吼着退却,复眼中残留着惊恐。被钉在石壁的幽影,半张脸上那道巨大的伤疤因残余的始祖意志冲击而绽裂,淌下浓黑粘稠的血液,气息虚弱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她垂落的焦黑指尖,那一点几乎被烧尽的幽冥之心微尘碎片,散发着最后微弱的光。
渊底深处,那双巨大的秽渊始祖之眼缓缓闭合,仿佛从未睁开过。
深渊短暂的寂静如同凝固的焦油,沉滞得令人窒息。
被钉穿在尖锐断骨上的幽影,身体轻微地痉挛了一下。她胸口插着的狰狞骨刺因刚才始祖意志的余波,碎裂出一片蛛网般的细小裂痕。浓稠如墨的粘稠血液混合着胸腔内被灼烧殆尽的脏器碎片,沿着骨刺沟槽缓慢滴落,在下方凝固的血晶层上砸开一小朵一小朵糜烂的黑花。她的意识在无边的剧痛中沉浮,每一次喘息都撕裂着断裂的胸骨,视野被浓腥的血和污浊的气泡占据。那只勉强睁开的、瞳孔中缓缓黯淡的九芒星印记,模糊地映照着上方那道正在愈合、却留下一道短暂污痕的浊流入口——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一丝几不可察的、混杂着剧痛与某种茫然不解的扭曲笑意,在染血的唇瓣边缘痉挛了一下。
就在此时。
无声无息,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暗影,如同浑浊墨汁中析出的冰,悄然在她面前的岩壁阴影中凝聚。
正是先前在枯骨岭观战、又于渊口现身的那个玄黑面具身影!此刻,那面具的眼孔深处不再是漠然的观察,而透出一种……近乎灼热的探究与急切!如同寻觅失落宝藏已久的猎人,终于捕捉到了最关键的气息线索!
“钥匙……残片……”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骨片,没有丝毫人类温度。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幽影焦黑碎裂、仅靠一丝骨肉连接在焦黑臂骨上、却仍死死攥着那点残余幽冥之心碎块的手掌。那残留的碎块之上,沾染着一丝极淡、却无法磨灭的污浊气息,正是来自她体内几乎被彻底焚毁的“那东西”。
幽影的头颅无力地垂着,似乎已经彻底失去意识。
黑面具身影猛地伸出覆盖着金属般黯淡硬鳞的手爪!五指如钩,指甲漆黑弯曲如毒镰,径直抓向幽影那条焦黑手臂的手腕!他要将那残肢连带最后那点关键的“钥匙”气息一同攫取!
就在那利爪即将触碰到焦皮烂肉的瞬间——
幽影一直垂落的眼皮猛地掀起!
那只瞳孔中黯淡的九芒星重环陡然爆发出一点刺穿灵魂的极寒之芒!不是杀意,而是最后残存的生命力被点燃、混杂着被窥探核心秘密而激起的、濒死的疯狂!
几乎在睁眼的同时!
她那只被洞穿的胸腔内!那根烙印着微光钥匙印记、几乎断裂的肋骨!猛地迸裂开来!一点比发丝更细的、灰败、腐朽、仿佛存世亿万载光阴的碎屑,带着污秽到极致的破灭气息,如同淬毒的尖针,毫无征兆地从她破开的肋间激射而出!目标并非黑面具本身,而是他抓来的利爪手肘内侧那片最细密、防护最弱的连接鳞膜!
噗!
轻如落羽!那点灰败碎屑精准地嵌入鳞膜缝隙!几乎没有声响,甚至没有伤口!
黑面具的身影却在瞬间僵硬如石雕!那只抓出的利爪停在半途,甚至没能触碰到幽影的手臂!并非他不想动,而是……一股源于生命本能的、冻结灵魂深处的恐怖恶寒!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怖的不祥预感,如同亿万只冰冷污秽的蛆虫,瞬间爬满了他的神魂!仿佛被一头沉睡万古的灭世毒蟒的竖瞳锁定!他低头看向自己僵滞的手肘,面具下的脸庞瞬间褪尽血色!
他看到了。
那点嵌入鳞膜微不可察的灰败碎屑。
不是什么秘法攻击。
也不是毒。
那是……沾染了无上秽渊始祖级气息的……概念性锚钉!它将自己“存在”的轨迹,短暂地钉入了那尊不可言说的存在的感知边缘!
如同滴入浑浊墨池的一滴污血。
惊动了墨池深处那无上的意志!
黑面具毫不犹豫!
那僵硬的躯体骤然化作一片狂涌的无形阴影,如同被踩到尾巴的受惊毒蛇,倒卷着朝着冥河上方、远离渊底的裂缝疯狂退去!甚至不敢去碰触那点碎屑!退走的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久久不散的残影尖啸!
惊鸿一现,仓皇逃离!
深渊重新陷入死寂。
幽影眼瞳中那点强行催发的极寒之光如同风中烛火,迅速暗淡下去,只余下空洞与即将熄灭的灰烬。那最后爆发的一击,抽空了她残余的所有精神。
上方九天之下,仙光氤氲。镇魔仙棺依旧悬空,垂落亿万封印符箓,镇住下方那已凝固愈合的晶层断层,将那短暂打开的污浊通道彻底封死。青紫色仙霞流淌,如同给污秽的伤口强行覆盖了一层不容亵渎的神圣药膏。
云阙圣主白袍轻拂,负手立于仙光云霞中央,青玉面具转向渊底那片刚刚愈合的区域。仙棺纹丝不动,但其核心深处那无形无质、却禁锢一切的炼魔之力并未有半分懈怠,牢牢锁定着被镇压的空间坐标,如同无形的巨磨,持续不断地碾磨着被镇封于其中的一切污秽——无论那魔头是否真身遁逃,这片被浊流污染、被始祖注视过的坐标,都将在仙棺下被彻底炼净,绝不容留下半点残渣。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空间波动,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余痕,隔着厚重仙道封印传递上来。
那气息……赫然正是刚才被空间塌陷漩涡吞噬的魔头!他竟然还未被浊流地脉深处的混沌撕碎?反而在仙棺持续镇压的间隙,正挣扎着……企图穿透那道封印壁垒?从内部撕开裂口?!
云阙身后,云雾深处,数道此前按兵不动的磅礴神念陡然剧烈波动!几道气息各异的身影几乎按捺不住!那魔头的秽渊之力……竟能在仙棺镇封之下依然扰动空间?!这绝非寻常魔道所能企及!贪婪、杀意、探究……诸多意念交织,如同群鲨嗅到了血腥。
云阙圣主目光微垂,落在仙棺底部那道封印核心的流转符箓之上。青玉面具下的唇纹,似乎极浅地动了一下。不是怒,不是惊,更像是在观摩一件道途上骤然显现的、值得留意的……异态标本?
深渊最底。
幽影那垂落的指尖之下。
那块仅存的幽冥之心碎片,赤红光芒微弱如残灰。但它下方粘稠凝固的污浊血晶岩壁深处——不知是在刚才始祖意志的冲击下自然显露,还是被持续流淌的黑血侵蚀——一弯天然形成的、扭曲如蛇口的黑暗石隙正缓缓渗透出最本源的秽渊寒雾。
那裂隙如同活物的呼吸孔,开阖间散逸出属于那庞大躯体的冰冷气息。雾气的凝结与沉降,无声勾勒出一圈圈水缸般大小、难以计数的暗纹,一直蔓延沉沦向下方绝对黑暗的深渊腹地……最终隐没于一片比漆黑更漆黑、仿佛连魔神目光都无法穿透的庞大浓浊阴影轮廓之中。
石隙如同微微张开的巨口,吞吐着永恒的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