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房玄龄表了态,李承乾又将目光看向了杜如晦。
杜如晦拍着桌子道:“房相所言甚是!那魏征就是个娼臣。
他魏征先事前隋武阳郡丞元宝藏;后事瓦岗贼寇李密;
李密败亡后才归顺大唐;不久窦建德攻相州,俘虏了魏征。魏征又做了窦建德四年的起居郎。
武德四年,陛下领兵击败窦建德,救出魏征。魏征不但不报陛下的救命之恩,反而投靠了隐太子李建成。
如今李建成身死,魏征又舔着脸做了陛下的谏议大夫。
如此首鼠两端、贪生怕死、沽名钓誉、唯利是图的五姓家奴,有何脸面指责英明神武的陛下?!”
房玄龄杜如晦都表态了,李承乾又将目光看向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急忙一拍桌子:“我与陛下布衣之交。陛下为唐国公府二公子时,我都以兄事陛下,不敢对陛下有丝毫冒犯和不敬。
他魏征一个降臣、娼臣,有何资格动辄呵斥陛下。
简直是岂有此理,欺了天了!”
李承乾闻言,抚掌大笑:“既然三位都对那魏征老倌不满,何不上表弹劾他。”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同时举起酒杯,尴尬一笑:“来喝酒,喝酒。”
这三人的意思很明显:让我们背地里骂一骂魏征,哄一哄你小秦王高兴可以。但要我们真刀真枪的和陛下目前的红人魏征对着干,那是万万不行滴。
李承乾知道这三个老狐狸的尿性,也不逼迫。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来,今日我等好不容易偷个浮生半日闲,当畅饮一番。”
“不醉不归。”三个老狐狸同时举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承乾突然道:“三位出任尚书左右仆射和吏部尚书也快半年了,可有何富国强民之策。”
房玄龄道:“轻徭。”
杜如晦道:“薄赋。”
长孙无忌道:“惩处贪官污吏。”
李承乾道:“狗屁!”
“轻徭薄赋,惩处贪官。谁都会说。但具体如何做,三位可拿得出一个章程来?!”
三个老狐狸面面相觑一阵,举起酒杯:“来,喝酒。”
李承乾怒拍桌案:“少在本王面前打马虎眼!你们今日不给本王这个尚书令拿出一个轻徭薄赋、惩处贪官的具体章程,本王就上奏父皇,说你们三个尸位素餐,骗我皇家俸禄。
让父皇罢你们的官,夺你们的爵,降你们的食邑。
翼国公秦琼你们都知道吧?就因为被父皇降完了食邑,如今正四处求人照顾他三个儿子呢。”
三个老狐狸汗流浃背,面面相觑了许久。
房玄龄才擦着额头冷汗道:“殿下容禀......”
李承乾挥手打断房玄龄的话:“谈国事时要称职务。”
房玄龄哆哆嗦嗦的抬起手臂,以袍袖擦额头冷汗:“尚书令容禀:陛下登基不久,国库空虚又加上人心尚未完全归附。
目前当以安定天下为主,不宜减免赋税和整顿吏治。”
杜如晦和长孙无忌擦着额头的冷汗附和:“房相所言甚是,我等附议。”
“狗屁!”李承乾拍桌怒喝:“父皇登基之前,国库空虚,民不聊生。
父皇登基之后,国库还是空虚,百姓还是吃不饱饭。
那父皇不是白登这个基,白当这个皇帝了吗?”
李承乾说着扫视了三个老狐狸一眼,提起酒壶道:“总之我不管,你们三个必须在这壶温酒冷却之前,想出个利国利民、富国强民的政策。
否则就是尸位素餐,跟着孔颖达、于志宁辞官回乡闭门读书去吧!”
三个老狐狸都是历经千辛万苦、枪口刀尖,才博得如今的高官显爵,如何甘心轻易舍弃。
听了李承乾的话,都开始皱眉苦思冥想起来。
可治国良策哪是一时半会就能想出来的,偏偏那黑了心的上官李承乾还让宫人给酒壶打扇。
眼看酒壶就要变凉,治国之策又没有头绪,三个老狐狸苦笑着异口同声的道:“尚书令是在为难属下三人。”
李承乾奸笑一声,慢悠悠的道:“呐~呐!别说本上官不照拂你们三个啊!
本官这里有三条治国良策,给你们每人一条。
恰巧明日就是十天一次的大朝会,你们可以将这三条治国良策在文武百官面前上奏父皇,再请命去推行。”
李承乾说着从怀中掏出三份手稿,依次递给了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
三个老狐狸接过奏表一看,神情大变。
房玄龄惊呼:“摊丁入亩?!!!”
杜如晦大吼:“官绅一体纳粮?!!!”
长孙无忌尖叫:“火耗归公?!!!”
李承乾嘿嘿笑道:“继续往下看,看完再说。”
三个老狐狸哆哆嗦嗦的往下翻看,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汗如雨下。
看到最后,房玄龄身上的三品官服已被冷汗湿透,闭目皱眉,苦思对策。
杜如晦却已放下手稿,双膝跪下,摘掉头冠,向李承乾叩首:“殿下,微臣请辞尚书右仆射一职。”
见极善决断的杜如晦辞官,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紧跟着摘掉冠帽,跪地叩首:“殿下,臣等请告老还乡。”
李承乾拍桌大怒:“你们这是做给谁看呐?!”
杜如晦苦着脸道:“尚书令给的国策是千古良策。可将之推行的人必遗祸子孙,最后落得个跟商鞅一样的下场。
臣死不足惜,可臣之犬子杜荷、杜构何辜,臣之幼女还待在闺中。
臣实不忍心连累他们啊!”
房玄龄紧跟着道:“是啊,殿下。殿下要臣死,臣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去死。
可臣的子女何辜啊!!!”
长孙无忌也大哭着道:“殿下,婉儿可是您的表妹啊!您难道忍心她在臣死后被人清算,充入教坊司吗?”
李承乾大声武气的道:“慌啥!怕啥!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人顶着。”
长孙无忌小声啜泣:“汉景帝跟晁错也是这么说的。”
听了三个老狐狸的哭诉,李承乾面无表情:“本王就知道你们三个虫豸不敢担此大任。”
三个老狐狸正惶恐不安时,
李承乾又飞速变脸,笑眯眯的道:“别说本王这个当上官的不照拂你们三个下属啊。
你们担当不起推行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火耗归公的大任,
朝中自有能人能担此大任嘛,请他出马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