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长孙无忌的指责,程知节只是淡淡一笑:“值此多事之秋,老老实实的听从陛下调遣才是为国尽忠。”
长孙无忌怒道:“陛下自文德皇后驾崩后就一直浑浑噩噩,处理政务之时颇有错漏。当下秦王煽动刁民造反,动摇我等勋贵、官吏的利益。陛下却当做儿戏一般,不以为意。值此危难之时,正需要我等犯颜直谏,岂能像你这般回府坐视。”
一旁的郭孝恪点头:“大将军,中书令说得对!”
程知节冷冷一笑:“你们要当犯颜直谏的忠臣你们当去,反正老子要回府饮酒了。”
话一说完,转身就走。段志玄和牛进达想了想,快步跟上。
长孙无忌气得在背后戳着程知节的脊梁骨大骂:“程知节,你他娘的可是山东人!!等秦王领着刁民打到山东东阿县,分你田地,烧你祖宅的时候,老夫看你还坐不住得住!!”
程知节头也不回,只是举起手向后摆了摆,“不劳中书令费心。俺老程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陛下要老程将家业送给他的儿子,俺老程双手奉上就是。”
长孙无忌跺了跺脚,转头对郭孝恪道:“随我去联络文武百官到陛下面前死谏!”
李承乾在河北山东干的事,确实动了权贵阶层的利益,又加上长孙无忌当了十年的吏部尚书。在长孙无忌的煽动下,朝中有七成的官员跟着长孙无忌、郭孝恪到寝宫死谏,其中不乏宗室成员。
百官浩浩荡荡的来到寝宫之外,齐声大呼:“秦王煽动刁民造反,大逆不道,臣等请陛下立即调兵平叛。”
寝宫内传出李世民的怒喝:“朕看你们才是逼宫造反!!”
一向喜欢在背后使阴招的中书舍人许敬宗,梗着脖子谏道:“臣等没有逼宫,只是死谏陛下调兵平叛。秦王在河北山东煽动刁民杀官造反,陛下却因为秦王是您的嫡长子而纵容包庇,置之不理。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臣等早晚也会被秦王带兵杀掉。
与其日后被秦王处死,不如今日就一头碰死在这寝宫之外!!”
说完,一头向寝宫外的梁柱撞去。
寝宫中没有发出声音,许敬宗骑虎难下,只得一咬牙向柱子撞去。只是在即将撞上柱子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撤了大部分力。
只听“砰”的一声,许敬宗额头溅血,身形摇晃几下,一头栽倒在地。
这许敬宗也是被逼急了,他本就是个小人,李承乾杀贪官,查地契,本就动了他这阶层的利益,让他有唇亡齿寒之感;加之此人早年投靠过李密,与军中瓦岗系将领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许敬宗与官吏、世家、军中瓦岗系的关系盘根错节,李承乾在河北牵一发,等于是动了他全身。
像许敬宗这样的官员,朝中还有很多。
见许敬宗带头死谏,许多官员也高呼着:“若陛下不调兵平叛,臣等就一头撞死在这寝宫之外!!”
寝宫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李世民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有大臣死谏,他这个皇帝终究是要出面的。
李世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许敬宗,冷冷的道:“厚葬。”
“陛下,许舍人还没死呐。”长孙无忌惊叫。
“既然是死谏,那朕总要成全许爱卿的名声。此事无需再议,即刻下葬。”
几个太监领命,将许敬宗拖去活埋。
李世民扫视群臣一眼,“还有谁要死谏的?”
前来逼宫的官员连巧取豪夺得来的土地都舍不得,如何舍得去死。互相看了几眼,最后齐刷刷的看向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一咬牙,“陛下就不担心秦王拿下河北山东之后,西进长安吗?”
李世民点头:“辅机言之有理,朕即刻派尉迟恭、秦琼、岳城、铁战固守关中四塞。”
“……”,“陛下……!!”
“辅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和自己及一众官员打太极,大哭着取下官帽,以头触地,“秦王煽动刁民造反这样的谋逆大罪,陛下真的就不管吗?
若陛下真的不管,请允许臣告老还乡。臣不忍见到以子弑父、以臣弑君的惨事。”
郭孝恪也紧接着取下官帽,“请陛下允许臣告老还乡。臣不想看着跟随陛下出生入死才打下的江山,被一群刁民窃取!”
有两人带头,其余官员也将官帽取下,齐声高呼:“若陛下不肯调兵平秦王叛乱,请允许臣等告老还乡。”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世民突然仰天大笑。
等笑够了,才盯着群臣冷冷的道:“尔等口口声声说秦王煽动百姓造反,朕倒要先问尔等一句:为何河北山东地的百姓至今还是八税一?!朕明明在贞观二年就下诏河北山东地与大唐各地一视同仁,三十税一的!”
一众官员不说话了。
长孙无忌一咬牙,梗着脖子道:“纵使河北山东官吏阳奉阴违,也该由陛下派一钦差彻查。然后交由有司定罪。而不是让秦王领着乱民一刀给砍了!如此,朝廷命官威仪何在?!朝廷命官的安全又何在?!”
李世民拍掌冷笑:“好!好!好!中书令言之有理,朕这就任中书令为钦差大臣,赴河北山东彻查当地官员阳奉阴违、欺上瞒下、鱼肉百姓一案。
正好中书令曾任吏部尚书,对于官场里的那些门道一清二楚,想必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长孙无忌一愣,“那秦王造反一事呢?”
李世民一笑:“若中书令有闲心就一并查了。”
长孙无忌脸色惨白:“秦王有人有刀,微臣如何敢去查。”
李世民笑眯眯的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陛下.........”
李世民突然暴怒:“把官帽捡起来,把官帽捡起来!!尔等若是三息之间还不整理好衣冠,就全都给朕回乡种地去!!别以为朝廷离了你们就运转不了,朕告诉你们,羽林大学还有大把学生盼着你们早死好补缺呢!!”
在李世民的暴喝声中,一众官员捡起官帽,仓惶告退。
李二似乎没有将李承乾造反,一众官员逼宫的事情放在心上。而是开始研究起了房地产。
在官员走后,命人打开长安城地图,大笔一挥将永兴坊和兴宁坊圈了起来。
然后命阎立本、阎立德兄妹大兴土木,修了几百栋的小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