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眼睑微垂,“我不是这个意思。”
垚善也知道,放缓语气:“他也是我朋友,他不见了我一样着急,虽然他总偷吃我冰淇淋,还非要选朗姆酒味,酒量不好又菜又爱喝,还跟我抢浴室,总说我唱歌难听,但他也对我挺好的呀……”
“比如……”垚善动动脑筋想了一下。
“比如……”使劲儿回忆一下,实在想不出什么温馨画面。
她冷下脸,发现了个事实:“他也没有对我很好。”
话音落,垚善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杨戬抱紧了这个小小的身板,“谢谢你,他是我很重要的人,是我的家人。虽然看起来是他总跟着我,其实是我需要他。”
在漫长的岁月里,是哮天犬日复一日在冰冷又空旷的真君神殿里陪伴着他,其实是他难以割舍哮天犬。
他曾想过要发动梅山六兄弟一起找,可诸多神仙一同动作,阵仗有点大,加之他们正在执行协助地府捉拿逃窜恶鬼一事,已然焦头烂额,筋疲力尽,也不想让他们工作加重。
如果能自己找到便是最好,也不会给更多人添麻烦。
垚善一下子柔软下来,把手放在他后背,没想到和心上人的第一个拥抱是发生在这种情况下。
手机“叮”声作响。
杨戬放开垚善,她还有些遗憾,这个拥抱持续时间有点太短。
她拿起手机看,是三人小群里的信息。
陈苑乔同意帮忙,只不过楚芙没回消息,陈苑乔解释她现在应该在山里,没讯号。
和顺开着他的越野车拉风地出现在古朴典雅,有一定年岁的楚宅门口,现代与古老的碰撞,突兀中透着奇怪的和谐。
楚芙长衫长裤武装好,拿着古籍中夹带的地图,上了车就指挥和顺开走。
自那次在亭台水榭中聊了一阵,楚芙伤脑筋地大喊了一声怕蜘蛛,转头又看到和顺呆头呆脑的样子,心中一计顿起。
反正是给他婶婶治失眠,那他作为他婶婶的侄子是不是也有义务出一份力?那就一起出发啊!
她负责带路,他负责抓蛊虫,一拍即合!
和顺根据她的指示,七拐八歪,开过这条街,驶过一条巷,到了人迹罕至的野外山区,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副驾刻苦钻研地图的楚芙。
“这地图靠谱吗?怎么不用导航显示路径,我还怕你把我带跑偏了呢。”
楚芙放下地图,睨他一眼,“这西薄山地势崎岖偏僻,奇珍异兽颇多,所在位置经纬难辨,还藏在很隐蔽的大雾里,导航根本显示不出来。”
她一副神秘样:“据说这山就像会移动一样,寻常人根本找不到,这也是为什么你导航不出来。”
和顺是坚定地唯物主义者,面对这神神叨叨的说辞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你之前说,你是赶鸭子上架,被迫出来接任务的,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有点实力的巫女年纪都不小了。”
“你说的也没错,”楚芙拿起地图继续钻研,“往前面的路口右拐后直行,本来应该是我奶奶来做这个单子的,但是她没能熬到这个时候就去世了。”她的声音低落下来。
看地图的眼睛也失了焦,思绪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和顺看一眼她,发现情绪异样,声音也低缓下来:“听我婶婶说,你奶奶是族长,这个差事是楚门族长身份的人接的,既然是你来了,是不是你就是新任族长?”
楚芙犹豫一下,点头,“奶奶在大家面前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了我,可是大家都不服我,认为我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什么基础都没有不配当一族之长。”
“谁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总要给人成长的时间不是?而且你还这么年轻。”
楚芙没有回话,而是陷入了自我精神里。
“我出生后,我父母纷纷意外亡故,族里都说我是天煞孤星,扫把星,克星,总之什么难听的话都说过了,只有奶奶,是唯一站出来保护我的。”她自嘲,“马上我快毕业,连个来参加我毕业礼的亲人都没有。”
楚芙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坚强与坚定,她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呀。
在硬气地怼走楚二伯一干人后,她放松下来,手心全是汗,那不过是她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伪装,是为了奶奶而硬气起来的罢了。
她很不自信,自我怀疑了好多次,这也促使她更努力更用心地研读奶奶书房里的一大架子书。
沉浸在书海里之后,她惊人的发现,自己对这些内容能一读就懂,一懂就会,仿佛她天生就是这块料子。
她试过制作一些简单的蛊,巫蛊就像她手心里的玩物,任她游刃有余操控,原本她还怀疑过奶奶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她要更努力,达到奶奶想要的结果,成为实至名归的族长,为她挑起楚家的未来。
和顺看着前方和煦一笑,转动方向盘,按她的指示右拐直行,“你的毕业礼几号?”
楚芙吸吸鼻子,“干嘛。”
“问问。”和顺随口一答。
楚芙回答了他,两人已是陷入短暂沉默。
和顺目视前方,突然说:“楚芙,辛苦你了。”
楚芙抬头,目光短暂失神,转头看着这个面部线条些许冷硬的男人。
眼眶突然有点热,鼻子好酸,酸得想掉小珍珠了,从奶奶走后到现在,她一直都很坚强,咬着牙走下去。
对抗外界的质疑、对抗楚家内部亲戚的嘲讽。他们都想看好戏,可她偏不让他们得逞,所以她硬着头皮继续坚持。
却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辛苦你了。
和顺没留意到楚芙的变化,看着前方道路,“一个人撑起家族重担,很累吧?”
楚芙低着头,眼眶湿润,快要蓄出足够的水往下砸了。
却听他话锋一转:“难怪养成这么泼辣凶狠的性格。”
感动的泪水一下子收了回去,眼眶干干的,她眼睛微眯,看和顺的目光投射出尖锐锋芒,恨不得化作一道道眼刀,把这个狗男人戳成蜂窝煤!
路行近百公里,才到了西薄山山脚下。
两人下车,关上车门,一望无际的紫色花田盈满眼界。
“哗……好美的花。”楚芙不由得发出喟叹,这些紫兰花成片成片开得灿烂,仿佛一年四季都是它们的花期,鲜艳的紫色带来震撼的视觉效果。
“真的好美。”
没多作停留,两人顺着山脚往上的小路往里走。
这神秘的西薄山乍眼一看,好像和普通山没什么区别,普通又随处可见的高松乔木,深绿色树冠连片,一层层地往山峰递进。
峰顶高耸入云,薄薄的云层把山尖若隐若现遮着,犹抱琵琶半遮面,这才有了点神秘的美感。
上山总是容易仍然感觉疲惫,体力消耗快,楚芙毕竟是个女孩子,又没有锻炼的习惯,爬起来有些吃力。
和顺虽然嘴硬,但是干刑警的大多心思细腻,为了照顾她,转身朝她搭把手。
楚芙把手放上去,被和顺往前拉了一把,算是跨过了斜度比较大的小坡坎。
和顺回头继续前行,没留意前面的状况。
楚芙看到了,轻喊一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