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超人高马大，也没好到哪里去，颧骨肿得老高，挣扎着爬起来，“我能作证！她会妖术，把我们悬在空中这里砸了又往那里砸！”
趴在地上一把老骨头起不来的老妇也想说什么加强证词，却被角落里一群女孩中的一个干脆打断。
“他们在胡说八道。”是被钱乙试图欺辱，也是第一个想保护垚善的女孩。
她站起来，柔和又刚毅，拿手按住胸口撕烂的布料，是刚才钱乙试图欺辱她时，他撕毁的。
有个刑警把枪收好在腰后，脱下外套搭在她身上，她浅浅说了声谢。
“是他们聊起怎么分赃后，意见不合，这才打了起来的，还想诬陷她。”女孩看一眼垚善。
“现在是科技时代，怎么还有妖魔鬼怪一说？真是笑死人了。”又转头看向身后其他蹲坐在地上的其他受害女孩，“她们也可以作证。”
余下的二十几名女孩一愣，有了默契似的，一个个站起来，“对，我们可以作证！”
“他们说要筛选我们，优质的去做代孕，次一点的就卖到山区给人老婆！”
“就是！他们还试图欺负我们，是这女孩儿运气好挣脱了绳索，她还想救我们的！”
二十来个女孩儿团结一致，七嘴八舌为垚善做遮掩，话语间情绪激烈，义愤填膺。
一开始看到垚善手臂的龙鳞，她们确实恐惧，正常人看到都会做出这样的反应，这是人之常情，畏惧是本能。
但现在她们看清楚了，有些人的心比妖怪还邪恶可怕，为了利益无恶不作，不择手段。
相比之下，暴露身份、发狂保护她们的垚善却善良得多，她们一点也不害怕了。
所以这回她们要铸造起墙，保护勇敢的她。
垚善贴在杨戬温暖胸膛的头抬起，冷静下来后，黑眸恢复了原本的清透，正清凌凌地看着她们，里面是说不出意味的情绪。
一股想哭的念头哽在喉咙里，她强忍着咽回去了。
老周低头看向垚善身边，地上是有麻绳，可都是被暴力崩断成一段段的。
挣脱的绳索应该是完整一根，这都快碎成什么样了，根本不像她们说的绳索被挣脱。
可经历过749局找来一遭，也开始有点半信半疑。
虽然他们只说是和顺有同学在里面工作随便聊聊，可明眼人都能知道肯定有事。
老周收好了枪，也不想那么多：“带走带走！”
反正都是令人发指，人人喊打的拐子，回去审讯了再说。
七八个人贩子被铐上银色镣铐，一个个灰败着脸被带出仓库押进警车。
周队在外面打了个电话，叫来了几辆大一点的车，把这二十几个女孩子带回去。
先去警局做口供，同步通知家长，再送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
等人都出去了，和顺带着几个同事再睃视一遍偌大的仓库，确定没有遗漏的人或事，准备离开。
走之前，拍了拍杨戬的肩，又示意杨哮跟出去：“我有事跟你说。”
杨哮疑惑，歪着个头，倒有点像变回原型时小白的模样，“什么事？”
和顺噎了一下，内心叹口气，说服自己没事哒，小狗都是单纯而简单的，搂着他的肩把他带出去。
见没人了，垚善彻底绷不住了，噘着嘴，先是抽抽噎噎啜泣两声，再是憋不住地“哇哇”两声嚎啕大哭。
她小拳头捶在杨戬胸肌上，“你怎么才来啊。”
用了点力，杨戬还觉得有点疼，“觉醒”之后的变化有些明显，力气都变大了。
可他忍得了，此刻心柔如水，任由她宣泄情绪，只温声说：“好好好，是我不好，没能及时来找你。”
他确实后悔白白花了好些时间在家里等她，而不是立刻出来找人。
女孩子是需要立刻哄的，他现在学乖了。
老周走出有些闷的仓库后，深呼吸一口气，心里一块大石头放下。
短时间内一锅端了个十几人的犯罪团伙，算是一个不小的功劳，那个立马报警通知他们的外卖小哥功不可没。
说到这，老周逡巡四周，那个见义勇为的小英雄怎么就不见人？
和顺走过去，从口袋递根烟过去，“找人？”
老周接下烟，和顺把打火机凑过去为他点烟，一点猩红在仓库昏沉光亮下燃起。
老周点头，他深深吸一口，再沉沉吐出一口白烟：“嗯，在找那个送外卖的小伙。”
“要不是他冷静镇定，口齿清楚，简短概括事情，还清楚说出地址，我们不可能这么快捣毁这个窝点。”
杨哮见到他们抽烟，躲得远远的，他的狗鼻子太灵，闻不得二手烟味，太刺激。
此刻他们谈论的外卖小哥正轻飘飘地荡在身边，他一眼就认出了和顺，露出灿烂的笑容，可他碰不到他。
杨戬牵着还有些打哭嗝的垚善出来，就见到程家旺还漂浮在门口。
他不敢靠近警车，看到坏人被绳之以法，又看到救命恩人，十分高兴。
天色已晚，深色夜空稀稀疏疏点缀着几颗星星。
没了太阳，他自然能自由穿行。
杨哮见主人出来了，蹦了几下，绕到他身边，懂事少言，实则内心有愧，觉得自己再次没守住垚善，他有责任。
杨戬只笑着摸摸他的头，意思是这不是他的错，不必苛责自己。
仓库外的警车陆陆续续带着嫌犯开走，女孩中还剩第一个站出来为垚善说话的女生还没走。
垚善松开杨戬的手，走过去，一下就被那女孩子抱住，她当场呆住不敢动。
“垚善，我记住你了，谢谢你，记住我叫虞佳芯。”
身后还有一辆警车，上面坐着八九个受害女孩，正等着虞佳芯，她说完后转身跑过去。
坐上车后还挥挥手，跟垚善告别。
杨戬见这些个女孩子难能可贵的真挚感情，笑了笑，走到和顺身边，眼光一直看着垚善的。
他有阴影了，生怕一个错眼，她又不见了。
和顺打趣：“怎么，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杨戬坦然接受调侃，“珍惜时间，把握当下，及时行乐。”
现在就老周跟和顺没走了，老周愁眉苦脸，没心情开玩笑，“正事儿还没解决呢。”
杨戬心如明镜，头转向程家旺那边，“是要找那个报警的好心人吧？”
只可惜，那年轻孩子遇害了。
老周知道749局的事，算半个自己人，他也不遮掩，走到程家旺面前就问他事儿。
老周看到他跟空气说话，心里还是有点犯怵，胳膊肘推推和顺：“顺子，他这是……”
和顺瞥一眼老周，点头。
老周倏然打一个冷战，也不知是天冷了还是心怕了。
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就是那个报警的小伙子？他……”
和顺不说话了，那电动车停在路边就再没人来开过，也不见人，只怕凶多吉少。
杨戬扭头，朝他们招手，示意跟上，率先朝仓库侧后方的山上走。
走到一处地方后，杨戬停住了，其实是程家旺的鬼魂停下了脚步，他指了指下方的土地。
还有土壤翻动没多久的痕迹，泥土蓬松，颜色跟周围的不一样，明显新鲜一点。
和顺问：“这是？”
杨戬手掌一推，土壤炸向两边，老周吓一跳。
一个土坑出现，里面一张熟悉且惨淡的脸出现。
和顺睁大了眼，程家旺对杨戬说了句话，杨戬一五一十地复述出来。
“顺哥，还记得我吗？”
“我叫程家旺，安家的家，兴旺的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