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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江入海口的黎明总是来得特别迟。当第一缕微光挣扎着穿透海雾时,整座特林港已经苏醒了三个月来最忙碌的一天。三十艘特制帆船在浮冰间轻轻摇晃,船身包裹着双层辽东橡木,船头镶着精铁打造的破冰角,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赵恒站在旗舰\"镇海号\"的甲板上,貂皮大氅的毛领结满了细碎的冰晶。这位大宋天子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云雾,又被凛冽的北风撕得粉碎。他眯起眼睛望向远方,那里,白令海峡的浮冰群正在晨光中闪烁着蓝莹莹的寒光。

\"陛下,潮水转向了。\"

萧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两浙路水师总督的左耳只剩半个耳廓,那是三年前在库页岛与女真人的冰海遭遇战留下的印记。此刻他正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指,指向远处正在缓慢移动的浮冰群。

赵恒没有立即回应。他的目光扫过甲板上堆积如山的物资:成桶的腌海豹肉、用桦树皮包裹的冻干浆果、浸透了鲸油的火绒......每一样都经过辽东老猎户们的严格检验。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今晨临行前,皇后苏棠亲手为他系上的,温润的玉面上精细地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

\"父皇,儿臣还是认为应该多带些稻米。\"

年轻的太子赵睿捧着记事簿走来,毛笔尖的墨汁已经冻成了细小的冰碴。他的鼻尖和脸颊冻得通红,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兴奋。\"《梦溪笔谈》中记载,极北之地...\"

\"沈括没去过真正的冰海。\"萧夜突然打断,从怀中掏出个皮囊灌了口烈酒。浓烈的酒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暂时遮住了他眼中闪过的忧色。\"那边的爱斯基摩猎人说,吃谷物的汉人撑不过三个月极夜。\"

码头边,二十条健壮的猎犬在雪橇上不安地狂吠。领队的鄂温克老猎人萨布素蹲在冰面上,用祖传的骨刀专心致志地雕刻着一块鲸骨。见皇帝的目光投来,老人举起刚完成的护身符,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长牙怪物的图案。

\"这是海象神。\"通译结结巴巴地解释,呼出的白气在胡须上结成了霜花。\"老萨说...说要是看见冰层下有黑影游过,得马上杀狗祭祀...\"

话音未落,江面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最外围的\"破浪号\"船体正在缓慢倾斜——一根隐没在冰层下的礁石划开了船底的橡木板。水手们尖叫着跳上附近的浮冰,黑色的江水从裂缝中喷涌而出,转眼就在他们的皮靴上冻成了厚厚的冰坨。

\"砍断缆绳!全员撤离!\"

萧夜的吼声惊飞了岸边枯树上的雪鸮。他死死盯着渐渐沉没的船只,喉结上下滚动:\"出发前就折损一艘...这不是好兆头...\"

千里之外的汴京皇城,观星台上的铜壶滴漏突然发出异样的声响。苏棠皇后低头查看,发现水漏不知何时已经结冰。她伸手触碰鎏金罗盘,指针微微颤动,却不是指向北方,而是诡异地对准了紫微垣的方向。

宫墙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插着八百里加急令旗的驿兵踏碎晨霜,正向枢密院疾驰而去。为首者背上的信筒在朝阳下反射着不祥的金属光泽。

与此同时,特林港的萨布素老人突然用骨刀划破手掌,将鲜血滴在冰面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殷红的血珠没有如常凝结,反而诡异地渗入了冰层。老猎人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嘴里蹦出一连串急促的鄂温克语。通译脸色煞白地后退两步:\"他、他说冰层下有东西...在跟着我们的船队...\"

赵恒猛地按住腰间佩剑。此刻朝阳终于穿透云层,将整片冰原染成血色。三百名精挑细选的禁军水手同时升起硬帆,牛角号声响彻天际。在浮冰相互挤压的呻吟声中,大宋史上第一支极地探险队缓缓驶向雾霭沉沉的白令海峡。

\"镇海号\"的船舱内,赵恒展开苏棠临行前塞给他的锦囊。素白的绢帛上只有一行小字:\"北极星下,藏着先帝未能说出口的秘密。\"他若有所思地望向舷窗外,那里,一只雪白的北极狐正站在浮冰上,用人类般睿智的眼神注视着远去的船队。

在船队看不见的远方,一队插着女真旗帜的雪橇正悄然尾随。领头的武士摘下熊皮帽,露出额头上狰狞的刺青——那是一个从未出现在任何典籍中的神秘图腾。

\"告诉完颜部的大萨满,\"他用生硬的汉语对身边的通译说,\"汉人的船队已经按预言出发了。冰海之神正在苏醒...\"

夜幕降临时,\"镇海号\"的了望手突然发出警报。赵恒和萧夜冲上甲板,只见远处的海平线上,一道诡异的绿光正如蛇般在夜空中舞动。爱斯基摩水手们立刻跪倒在甲板上,开始吟唱古老的咒语。

\"陛下,那是...\"萧夜的声音有些发抖。

\"极光。\"赵恒凝视着那道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绿芒,握紧了手中的玉佩。\"《酉阳杂俎》里提到过...没想到真有这等奇观。\"

就在这时,船底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伴随着木头断裂的脆响,整艘船猛地倾斜了十五度。经验丰富的老水手立刻听出了这个声音——他们的船刚刚擦过了一座水下冰山。

\"全队减速!打出信号灯!\"萧夜声嘶力竭地喊道。但在极光的干扰下,那些本应明亮的灯号却显得如此微弱。

三天后,当最后一座勘察加半岛的山峰消失在地平线下时,船队遭遇了第一场真正的暴风雪。鸡蛋大小的冰雹砸在甲板上,瞬间就覆盖了厚厚一层。水手们不得不轮流用铁锹清除甲板上的积冰,否则船只随时可能因顶部负重过大而倾覆。

深夜,赵恒被一阵奇怪的响动惊醒。他点亮油灯,发现舱壁上结满了奇特的冰花——那些冰晶排列成规则的几何图案,仿佛某种未知的文字。更诡异的是,当他伸手触碰时,冰花竟然发出了类似风铃般的清脆声响。

与此同时,在船队最末尾的\"宁远号\"上,值班的水手声称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冰层下游过。那东西的体型远超任何已知的海洋生物,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诡异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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