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光映照下,宛如鲜血般耀眼。
这血旗为梁山军特有标志,不仅水军使用,步军亦有,含义极为明确,即决死奋战。
一旦挂起血旗,便是你死我活的态势。
战鼓声中,数十艘战舰如离弦之箭般展开,直扑官军水师。
双方战船渐次靠近,如同冲锋的骑兵,不断加速,两方间距迅速缩小。
不久后,相距仅百余步,阮小七立刻下令:“传令,架设挡板!”
左右挡板由实木制成,外覆铁皮与生牛皮,安装于船舷两侧,乃水师战舰必备装备。
水上战船可视为一座微型城池,其两侧挡板犹如城墙上垛口,虽面积不大,却能有效阻挡箭矢。
“放箭!”
梁山水军刚布置好挡板,双方距离尚不足百步,官军战船便率先攻击,一根根粗壮弩箭朝海蛟船猛射而来。
“叮当叮当——”
接连不断的金属碰撞声、木制船体碎裂声和士兵哀嚎声充斥着阮小七的耳际。
但对一艘八丈长的战船而言,这些弩箭还不足以致命,海蛟船依旧高速前行。
双方距离快速拉近,阮小七心中默默计算,见时机成熟,随即高声喊道:“弓箭手,准备火箭!”
令旗兵接到指令,立即打出信号,各艘战船上的弓箭手迅速取出火箭并将箭头点燃。
“发射!”
随着一声令下,数百支火箭划破水面,腾起一片火光,遮天蔽日,似一场火雨,向官军战船倾泻而去。
噼啪声不断传来,官军的战船虽设有挡板,但多数箭矢仍被铁制挡板挡住,仅有少量射中人体。
即便如此,依然能听见阵阵哀嚎,那些中箭者即使身披皮甲或纸甲,依旧难以抵挡锋利箭矢的侵袭。
阮小七始终伫立船头,听着敌方传来的痛苦呼喊,嘴角微微扬起,但这样的场面并未让他感到满足。
双方距离只剩三十多步时,阮小七高声喝道:“床弩准备!投掷手,准备好**!”
梁山泊的战船多为中小型,即便较大的海蛟船也未配备投石机,只能装备床弩。
随着令旗挥舞,一根根粗壮弩箭从梁山水军战船飞射而出。
咚咚咚——
数十步外的阮小七也能听见沉重撞击声,那是弩箭击中敌船所致,同时伴随着一阵阵惨叫。
尽管大宋官军实力较弱,但战船质量尚可,阮小七深知这一点,他并未期望仅靠弩箭就能穿透敌船。
二三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至,当双方战舰交错时,无需命令,两军战舰均发射火箭。
嗖嗖嗖——
无数火箭在水面上空交织成火网。
若单靠火箭确实能焚毁敌舰,但需借助风势,今日却仅有微风,无法助火势蔓延。
不过,梁山水师还拥有**。
这些投掷手皆为臂力过人之士,无需指挥,他们便点燃**布条,奋力抛向敌船。
当前梁山泊各类物资供应充足,**早已储备不少,只是因官军不堪一击,此物鲜少使用。
只见一个个**划出弧线,砸向官军战船,随即哗啦一声破碎,火油四溅后,火势迅速蔓延。
“啊!救命啊!”
一名极为不幸的官军脚下突然爆裂,火油泼洒全身,他慌忙用手拍打火焰,却不料火势愈演愈烈。
四周的士兵见此情景,皆是一脸震惊,有几个试图上前相助,却差点被波及,于是再无人敢靠近。
火势因火油扩散而愈发猛烈,众人顾不上那个陷入困境的官军,纷纷寻找工具试图扑灭火焰,唯恐大火蔓延至战船。
那倒霉的官军也明白事态严重,眼看火焰难以扑灭,直接跳入水中,虽寒冷刺骨,但总好过葬身火海。
然而战船上的火势却愈加凶猛,士兵用水泼洒却毫无效果。
“为何……为何用水无法熄灭?”士兵们惊恐呼喊。
这次官军确实失策了,对付火油引发的火,沙土是最有效的手段,可惜战船上并未备有。
反倒梁山战船上早有准备,为了防止官军制造类似麻烦,或是在混战中自家物资受损,特地储备了不少沙土。
此刻,朝廷水军只能眼睁睁看着火势扩大。
阮小七并未乘胜追击,他另有目标——刘梦龙的主力部队。
短短片刻,双方船队交错而过,刘梦龙派遣的金陵水师未能阻挡住梁山水军。
反而由于部分船只起火,局面更加混乱。
阮小七回头瞥了一眼,随即毫不犹豫,直奔金陵水师主力而去。
这般一往无前的气势,让正在观战的刘梦龙瞬间变了脸色。
俗话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无论是陆战还是水战,气势都是关键。
这象征着士兵们无所畏惧,即便兵力处于劣势,也能奋战到底。
刘梦龙深知这一点,当即下令两支水师齐力迎击,企图挡住对方突袭的战舰。
金陵水师在兵力和战船数量上均占优,单纯从纸面上看,实力远超梁山水军。
刘梦龙绝非庸才,身为江南金陵建康府水军统制官,自然具备能力。
在北宋时期,能够在长江上游平定叛乱的人,谁能说是无能之辈?刘梦龙在西川峡江屡建战功,显然不是靠谄媚而得高位。
水军的能力本就有限,赵宋朝廷对它也不够重视。
刘梦龙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若想继续晋升,他必须建立更大的功勋,然后通过水军体系获得新的机遇。
作为一名正值壮年的武将,刘梦龙还未到懈怠之时。
以往缺乏机会,如今却有施展抱负的空间,他自然会竭尽全力争取。
军队的战斗力取决于将领。
若像高俅那样临阵脱逃,即便面对的是精锐部队,也会让整支军队失去斗志。
刘梦龙在西川历练多年,以战功升职,性格坚韧,作战顽强。
在原着中,他因轻敌、地形不熟及敌方法术而失利,但这并非不可克服的问题。
如今面对正面交锋,拼的是实力与勇气,刘梦龙对此充满信心。
刘梦龙远远看到,自己的两营水师与梁山水军已短兵相接,虽相距甚远,仍能听见激烈的喊杀声。
然而不久后,梁山水军便突破了他的防线,那防线在他眼中犹如薄纸一般脆弱,令他神情骤然阴沉。
短短一场战斗,梁山水军的船只便有多艘着火,火光冲天。
阮小七立于船头,尽管四周箭矢横飞,他依旧镇定自若,一面指挥士兵灭火,一面下令加速前进。
刘梦龙脸色微变,高声下令:“全军听令,布阵迎敌!”
双方战船尚未靠近,弓箭手便已开始交锋,箭矢如飞蝗般交错,巨大的弩箭不断发射。
不久,双方阵营中均传出痛苦的呼喊。
几轮箭雨交锋后,双方战船迅速接近,梁山水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金陵水师。
哗啦!哗啦!
阮小七所在的海蛟船猛然撞向一艘官军战舰,强大的力量让对方侧翻入水,官兵纷纷落水,场面混乱不堪。
刘梦龙凝视那艘海蛟船,眼中掠过一丝惊异。
他虽为水军统帅,却从未见过此类船只。
乍看之下,它有些怪异,但经过短暂思索,他已领悟其优势所在。
“梁山匪徒竟有此等实力,显然非同寻常。
像这样的新型战船,绝非常人所能设计。”
阮小七大喝一声:“弓箭手!投掷手!无需吝啬,尽情施为!”
命令传出,梁山水军的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而出,官军战船上瞬间火光冲天。
与如今的大宋禁军类似,金陵水师同样久未经历真正战事,早已失去锋芒。
湖泊之间,喊杀震天,哀嚎不断。
从最初的远程对射,到后来的近战搏杀,装备精良且平日训练严格的梁山水军,逐步掌控局势。
阮小七手持钢刀,纵身跳上一艘官军战船,挥刀疾斩,瞬间撂倒数人。
身后士兵紧随其后,高声怒吼,气势逼人,齐齐扑向敌人。
近战本就是梁山兵马擅长的领域,转瞬之间,这些缺乏实战经验的官兵便溃不成军。
这一幕让刘梦龙坐立难安。
梁山水军的表现远超预期,不止一次有敌船逼近眼前,甚至有箭矢擦肩而过。
特别是那些多桨战船,多次冲击他的座船,毫无畏惧地面对火箭攻击,也不躲避碰撞,实属勇猛。
此情此景,令周围将领面色大变。
刘梦龙身边的副将满头大汗地劝道:“将军,贼寇势猛,请将军将座船稍往后撤。”
金陵水师统制刘梦龙正指挥战斗,见自家水军陷入苦战,贼寇渐占优势,心中焦急。
身为将领,他深知若此刻自己退缩,不仅危及自身,更可能引发全军溃败。
远方,梁山水军首领阮小二密切关注战局,眼见兄弟阮小七与李俊逐渐占据主动,便对张顺说道:“张顺兄弟,看到刘梦龙的帅旗了吗?可否想办法让他留下?”
“二哥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张顺哈哈一笑,迅速召集数十名精锐水军战士,乘坐十余艘快艇,朝战场方向疾驰而去。
片刻之后,快艇逼近战场百步左右停下,众人随即脱去外衣,开始活动筋骨准备行动。
张顺身材健硕如雪雕般光洁,他活动完身体,回头大声吩咐道:“带上工具,随我下水!”
话音未落,张顺已率先跃入水中,宛如游鱼消失不见,身后的水军战士紧随其后跳入江中。
此时,阮小七和李俊正操控海蛟船,直逼刘梦龙的座舰,动作勇猛,官军难以招架。
刘梦龙恼怒至极,命令护卫船围护主舰规避攻击。
刘梦龙所在的海鳅船装备双侧水车,只需士兵踩动踏板即可推动行进。
然而,正当水车启动之际,负责操作的健卒忽然觉得阻力剧增,好似水车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
原来,张顺等人早已潜入水底,在水车的关键部位塞满了障碍物,导致水车无法运转。
察觉异常的刘梦龙听完下属汇报,勃然大怒,立即下令道:“给我放箭,往水里射!见到冒头者,直接射杀!”
话音未落,又一名士兵踉跄跑至,高喊道:“将军,敌军凿穿了我们的船!”
“什么!”
刘梦龙面色骤变,脚下战船已经开始倾斜。
四周的船只纷纷进水,前后的战船接连漏水下沉,场面一片混乱。
水师顿时陷入恐慌,刘梦龙回过神来,迅速脱下沉重的铠甲。
这类装备在陆上威风凛凛,但落水后只会让人沉底,若不及时脱去,后果不堪设想。
“快!传令让附近的小船过来接应!”
刘梦龙一边卸装,一边挥舞旗帜,指挥周围的船只前来救援。
附近的士兵目睹此景,无不惊呼,小船如蚁般聚向大船。
与此同时,水师士气急剧低落,众人人心浮动,再无战斗欲望。
金陵水师的溃败,让阮小二放声大笑,他明白张顺的计策奏效了。
他拔出兵刃,高呼:“擂鼓冲锋,随我出击!”
鼓声震天,梁山水军宛如两条矫健的蛟龙,从两侧迅速包抄过去。
此刻,阮小七和李俊所率部队与金陵水师激战正酣,占据优势。
随着梁山主力加入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梁山水军士气高涨,而金陵水军则如泄气的皮球,斗志全无。
一艘艘梁山战船畅通无阻地切入敌阵,轻松撕裂防线。
刘梦龙的座船危在旦夕,其他战船纷纷赶来支援,否则一旦主帅战船倾覆,这场战斗将毫无悬念。
阮小二驾着海蛟船,不知不觉已冲到最前线。
放眼望去,数百米的水域漂满残骸与 ** ,大多是朝廷官兵。
尽管阮小二的到来鼓舞了己方士气,但也引来了敌军的集中火力。
金陵水军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梁山水军主帅的座船,若能一举击溃敌将,便足以扭转乾坤。
此等功绩引得众人艳羡。
“头领,有敌船靠近了!”了望兵在舵楼上高声示警。
阮小二抬头望去,只见几艘金陵战船不顾周围攻击,迎着如雨的箭矢全力冲刺,目标显然直指他的座船。
阮小二大笑道:“我以为官军都是胆小鬼,没想到竟还有这般勇猛之辈!”
“不过妄图趁乱偷袭,可找错对手了!”
话音未落,他又指挥发射了一轮火箭,似飞蝗般射向敌船,呼啸声不绝于耳。
前方两艘战船被火光吞没,却依然不退,瞬间从头到尾烈焰腾腾。
这两艘船上各有将领持枪站在船头,一边指挥士兵灭火、反击,一边命令战船继续前行。
“头领,这些官兵真是悍不畏死!”阮小二的亲卫惊呼。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尝尝真正的死亡!”
阮小二毫不畏惧,命令士卒准备应战,自己亦紧握手中的钢刀。
片刻后,轰然巨响,三船相撞,碎裂声四起,众人几乎站立不稳。
阮小二的海蛟船被两艘小型海鳅船夹击,巨大惯性使三船紧紧挤在一起,木屑横飞。
幸而海蛟船坚固无比,此等撞击尚不足以伤及根本。
“生擒贼首,官升 ** !”
两艘敌船上的副将同时怒吼,数十名金陵水军跟随他们跃上甲板。
“杀!”
这支突袭的官军虽仅数十人,却是刘梦龙麾下精锐,个个身披重甲。
昔日那两位副将,武艺尚佳,皆身披厚重铠甲,冲锋在前。
他们挥舞长枪,竟让梁山士兵略显劣势。
此时,梁山水军虽着皮甲,防御不及铁甲,却因人数优势突破防线,直逼阮小二所在之处。
阮小二冷哼一声,突然高声呐喊,船舱门板应声而开,大批全副武装的梁山水军汹涌而出。
那两名副将大惊失色,眼前已有数架神臂弓瞄准,寒光闪烁的箭尖让他们胆寒不已。
尚未待二人反应,弓弦连响,多架神臂弓近射齐发,两名副将惨呼倒地。
甲板上的官兵见状,面色骤变,进攻之势戛然而止。
“杀!一个不留!”阮小二冷笑,身后士卒蜂拥而上,不过数息之间,数十官兵被斩杀殆尽。
此刻,阮小五见时机成熟,立于船头大喊:“放火船!”数十燃烧的小舟从四面八方疾驰向敌舰。
轰——火船内装满火油、松脂等易燃物,撞击敌船后迅速燃起熊熊烈焰。
官兵无心再战,纷纷跳水逃生。
然而,水中的梁山水军早已等候,刀剑无情,一阵惨叫过后,金陵水军彻底覆灭。
目睹此景,刘梦龙心如死灰。
他咬牙切齿,拾起兵器跃上另一战船,朝梁山水军冲去。
见主帅如此英勇,金陵水军士气稍振,发起反击。
混江龙李俊驾驶战船靠近,指着刘梦龙喝道:“刘梦龙,你已溃不成军,速速归降!”
“少啰嗦,纳命来!”刘梦龙怒吼一声,猛然冲向李俊。
“好言相劝不听,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真本事!”李俊同样拔刀迎战,两人从船头激斗到船尾,实力相当,不分上下。
李俊武艺出众,虽不及梁山步军首领,但在水军中也算顶尖。
否则,他又怎能称霸揭阳镇?
然而,三十回合后,刘梦龙依旧神色如常,气定神闲,反而愈战愈勇;李俊却渐渐心生畏惧。
“此人性情坚韧,得另寻对策。”李俊灵机一动,跃上甲板,刘梦龙紧随其后。
“刘梦龙,果然名不虚传,步战技艺非凡,不知水性如何?敢否与我对决三百回合?”李俊高声挑战。
“有何不敢!”刘梦龙应声跳水,心想即便不能取胜,俘获一名梁山首领也算弥补损失。
二人入水再战,翻滚波涛,宛如蛟龙穿梭,游刃有余,精彩至极。
刘梦龙渐感压力,未料李俊水下功夫如此了得。
自己自小习水,竟难以占得优势,反而略显劣势,令他焦虑不安。
趁刘梦龙分神之际,李俊迅速绕至其身后,一掌击中他的后颈。
刘梦龙痛得欲呼救,却因水中环境无法发声,只能吞下一口苦涩的水。
刘梦龙心知不妙,正欲跳出水面之际,李俊岂会放过这个机会,迅速靠近,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将他往水下拖去。
刘梦龙奋力挣扎,连呛几口水后,胸闷难耐,渐渐意识模糊,几乎晕厥。
李俊见状已足够,若再继续下去,刘梦龙便会丧命。
于是他提起刘梦龙跃出水面,将其带上旁边的小舟。
此时的刘梦龙奄奄一息,伏在船边吐出积水后,随即被李俊捆绑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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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二月,天气渐暖,正是春意盎然的好时节。
东京城内,行人熙攘,商贾云集,船只与牲畜穿梭其间,繁华景象令人目不暇接。
童贯刚从西北归来,尚未喘息片刻,便接到赵佶的急召,要他即刻入宫觐见。
童贯不敢怠慢,立刻启程前往皇宫。
在过去的一年里,年逾花甲的童贯达到了仕途的顶峰。
身为宦官的他,不仅担任枢密院的重要职务,还兼任永兴、鄜延、环庆、秦凤、泾原、河西等地的经略安抚使。
简言之,赵佶将整个西军托付于他,此任命令人难以置信。
童贯作为忠心耿耿的臣子,为报答赵佶的信任,派遣熙河经略使刘法率十五万步骑兵自湟州出击;同时命秦凤经略使刘仲武领五万步骑兵出征会州,而他自己则统领中军驻扎兰州,为两路提供支援。
这场战争源于政和五年,西夏频繁侵扰边境,劫掠宋境百姓,最终引发宋夏全面冲突。
宋军在童贯指挥下,出动二十多万兵力,兵分三路进攻西夏。
宋军在河湟地区激烈交战,刘法部万余人攻占西夏仁多泉城,斩杀敌军数千,并依山傍水修建震武城(即古骨龙城),取得辉煌胜利。
此役大捷让童贯倍感荣耀。
然而俗话讲“乐极生悲”,刘法虽获大胜,但另一路的刘仲武却在臧底河城遭遇惨败,损失极为严重。
秦凤等三位将领及所属全军近万人覆灭,令童贯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