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溟夜迟迟都没有回应的意思,晏鹤清不由得紧紧地皱起眉头来。
“陆好汉,您看着便是气度不凡,难不成不明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她夸陆溟夜,无非是想要讨要好处。
陆溟夜沉了口气,也不再迟疑。
他抬起手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直接甩给晏鹤清。
“这个给你。”
玉佩的成色极好,想来便是价值不菲。
但晏鹤清心里面也很清楚,镇上的当铺掌柜多数都是见人下菜碟的,她若拿着玉佩去当,定然不会给什么好价格。
“陆好汉,小女只想要一些傍身的银两。”
“至于这种价值不菲的玉佩,还是您自行留着吧。”
她倒是干脆。
陆溟夜轻轻地点点头,摸了摸旁边的外衣。
最终他将荷包取出来,拿出两腚银子给晏鹤清。
“这些够了吧?”
真不愧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一出手便是一百两银子。
晏鹤清连忙笑道:“当然够了。”
她不客气地将两腚银子收起来。
瞧着现在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晏鹤清缓缓地站起身来,便打算先行一步离开。
“好汉,如今时候不早了,我便先走一步。”
陆溟夜对这里人生地不熟。
可依照晏鹤清的打扮来看,她便是附近的当地人。
陆溟夜微不可察地眯起眼眸,又道。
“你留下来照顾我,待我痊愈之后也可以给你更丰厚的银两作为报酬。”
留下来照顾他?
简直是做梦。
可晏鹤清的神色依然如常,她眨巴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望向跟前的人。
“陆好汉,我今日上山是来挖野菜的。”
“眼下已经这么晚了,若是迟迟不归家的话,必然会惹得家中长辈忧虑重重。”
这些当然都是借口。
若晏鹤清迟迟不归家,那些李家人定是会觉得她被山野之中的野兽给吃了。
也决然不会来寻。
晏鹤清的话,不无道理。
陆溟夜瞥了眼跟前的人,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眸。
“那你明日再来。”
他使唤人倒是一丁点也不客气。
不过有钱赚,晏鹤清自然乐意。
“没问题。”
陆溟夜只身一人留在小木屋。
适才晏鹤清也已经翻过,他身上并无干粮,除了一些傍身的银钱之外,倒是空无一物。
反正馕饼她也不爱吃。
这般想着的同时,晏鹤清将自己剩下的半个馕饼直接塞进陆溟夜手里。
“陆好汉,这是我的干粮。”
“眼下也没有旁的吃食,便给你吧。”
说话时,晏鹤清的脸上还流露出些许不舍的神色。
她的这副表情,也让陆溟夜心中隐隐有些动容。
陆溟夜无非是觉得晏鹤清虽是过得清贫,依然愿意将这样的吃食分给他一半。
最终,陆溟夜哑着嗓子,低声道谢:“谢谢。”
晏鹤清则随意地摆了摆手,先行一步离开。
向来是不近人情的陆溟夜第一次因为一个陌生姑娘屡次三番地帮衬,从而感动不已。
可陆溟夜并不知晓,他给出的银两,够买寻常人家两三年都吃不完的馕饼。
当晚,晏鹤清回到李家。
还没有进门,便听见了张氏不停地咒骂声响起来。
“那个小贱蹄子一整天不回来,分明就是想要饿死我。”
隐约之间,晏鹤清听见了舟舟辩驳的声音响起。
“张氏,你分明就是自己偷懒懈怠不愿意上山,眼下大花迟迟未归,你倒是一点不担心她的安危。”
“我这就去山上寻人!”
说话时,舟舟起身就要往外走。
可这时候,李大还伸出手去拦着舟舟。
“她姨母,你也用不着操心。”
“那丫头经常上山,向来熟悉后山的路,也许现在这是有事耽搁了,咱们再等等,说不定待会就回来了。”
李二给舟舟赔了十两银子。
这事已经让李大心中有所不满。
如此一来,李大自然不可能让舟舟从李家离开。
他现如今好声好气地对舟舟,无非是想要找机会顺水推舟地将自己和舟舟的婚事办了。
到时候,舟舟拿着这么多钱,当然只能留在李家。
张氏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死丫头,最好是再也别回来了。”
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晏鹤清推门而入。
满屋子的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看去。
瞧见了满脸狼狈跑回来的晏鹤清,舟舟心中高高悬挂起来的大石头方才缓缓落地。
一旁的李大和李冬脸色微变,却没吭声。
唯独是张氏仓促上前两步,她推了晏鹤清一把,又是随手抄起院子里放的扫把。
“你这死丫头,出门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难不成你通通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眼看着张氏手中的扫把便要抽打在晏鹤清身上,舟舟不假思索地站起身来,又直接冲上前去。
“你这是作何!”
“如今我还在这里,你便打算对大花动手动脚的,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这一家人究竟是怎么欺负大花的。”
是了。
想当初,晏氏尚且还在的时候,张氏便倚仗着李大和李二不作为的缘故,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和火气,通通发泄在晏鹤清身上。
那时候,可没人会站出来护着晏鹤清。
可今时今日,已有所不同。
“我作为婶子管教她,哪里轮得到你来插手!”
张氏本就看不惯舟舟。
现如今瞧着舟舟护小鸡仔似的将晏鹤清护在身后,张氏心里面更是来气。
她怒不可遏地瞪着舟舟,恨不得将跟前的舟舟和晏鹤清一起生吞活剥了。
李大向来是不插手此事。
但是瞧着张氏没完没了的模样,向来是懒得插手其中的李大也主动站起身来。
他不耐烦地瞥了眼张氏,冷声质问。
“弟媳,你有完没完?”
“平常老二纵容你,我就不说什么了,现如今你难不成还打算当着我的面欺负到大花头上?”
亲耳听这些话,晏鹤清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不屑一顾的嗤笑一声,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若非是李大现在费尽心思地想要讨舟舟欢喜,他定然不会管顾自己的死活究竟如何。
说到底,这只是李大故意在舟舟跟前装样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