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恩低骂一声,猛地推开车门,狠狠一甩。
“砰——!”巨响在空旷的戈壁炸开,车身都晃了晃。
番子本就憋着火,这动静像捅了马蜂窝。他“噌”地转身,眼睛瞪得滚圆,额角青筋都蹦了起来。
“你他妈找抽是吧?!摔给谁看呢!”
予恩正烦得不行,闻言直接一个大白眼翻过去,嘴角扯出个极度不屑的弧度,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懒得搭理。
番子火气“腾”地上涌,攥着拳头就要冲过来。旁边的胖子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的腰。
“哎哎哎!番子!!消消火!跟个毛孩子置什么气!咱还有正事呢!”
张祁灵没说话,直接走到予恩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放开!”予恩面色一冷,使劲挣了挣,手腕被攥得有些生疼。太阳毒辣地晒在头顶,脚下的沙砾滚烫,他暂时不想在这种鬼地方动手,但语气更冲了。“走路?怎么办啊!要走你们走!我可不想走!累死了!”
张祁灵没松手,只是侧过身,似乎要背他起来。予恩看到他的动作,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侧身甩开“少来!假惺惺!”满脸明晃晃的抗拒。
“呵!还当自己是大少爷呢?这荒郊野岭的,由得你挑三拣四?”番子被胖子拦着,过不来,只能扯着嗓子嘲讽。
予恩本来就被张祁灵抓得心烦,又被番子这么一说,那股邪火“噌”地就顶了上来。
他不再挣扎张祁灵的手,反而就势站稳,下巴微抬,冲着番子那边,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刻薄又充满恶意的弧度,声音拖得又慢又清晰,带着十足的讥诮。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吴三行手下最‘得力’的番爷吗?”他把“得力”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充满了讽刺,“怎么?吴家那位三爷自己玩失踪玩得挺溜,把烂摊子丢给个愣头青侄子吴携,现在连累得你这‘得力干将’也只能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跟我这个你看不顺眼的‘大少爷’耍嘴皮子威风了?”
停下故意上下扫了番子一眼,眼神轻蔑得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吴携那小子人呢?哦,大概又不知道在哪个坑里等着你去捞吧?我看你也别在这儿跟我吠了,赶紧去尽忠护主啊!省得回头吴携也丢了,你这‘得力’的名头,怕不是要变成‘得力的废物’了?啧啧,真替你们吴家愁得慌,一个两个的,不是丢了,就是快把自己气炸了。”
这一番话,句句戳在番子的痛处和死穴上——吴三行的失踪、吴携的“不靠谱”、他自己此刻被激怒的失态,全被予恩用最恶毒、最轻慢的语气点了出来。
番子的眼珠子瞬间就红了,额头青筋暴起,像头发狂的蛮牛,喉咙里发出的低吼。
“小兔崽子!老子撕了你的嘴!”他浑身肌肉贲张,猛地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胖子被他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抱住。
“番子!冷静!这小子故意激你呢!”胖子脸都憋红了,使出吃奶的劲儿箍住他,脚在沙地上犁出两道深痕。
张祁灵抓着予恩手腕的手指猛地收紧,张祁灵侧头看了予恩一眼,带着点无声的警告。
予恩被他捏得有些生疼,但看到番子那副气炸了肺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那口恶气总算出了一点。挑衅地朝番子那边扬了扬下巴,虽然手腕暂时被张祁灵攥得死死的,但那副“你能奈我何”的欠揍表情,清清楚楚地印在脸上。
张祁灵没在理会番子的发怒,拉着予恩就往那片狰狞的风蚀岩群里走。予恩嘴里骂骂咧咧,脚下不情不愿地被拖拽着前行。
走了不知多久,天已经黑透。
“不行了,歇脚吧,再走下去得冻死,也容易迷路。”胖子搓着胳膊提议,声音带着疲惫。
张祁灵点了点头,停下脚步,开始观察四周寻找避风处。
这时,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被风裹挟着送了过来。
胖子猛地竖起耳朵,“听见没?那边!”
番子也凝神细听,脸色一变。
两人对视一眼,顾不上寒冷和疲惫,拔腿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张祁灵和予恩紧随其后。
绕过几块巨大的叠石。
四个人影瘫靠在冰冷粗糙的岩壁下,像三袋被丢弃的破麻袋。他们浑身是土,衣服破烂,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麻木。
“阿柠姐!吴携!”予恩先失声喊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猛地甩开张祁灵的手就要冲过去。
四人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和喊声惊得一激灵,手里的石头差点砸出去,眯着眼适应强光,待看清来人,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靠…是你们…总算…总算…”吴携话没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阿柠几个抬起头,脸上沾满沙尘,嘴唇干裂,只有那双眼睛在电筒光下还带着一丝清亮,看着冲过来的予恩和后面跟上来的三人,嘴角微弱地动了一下,最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