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实验室的门无声滑开,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
惨白的灯光下,番子被牢牢捆缚在金属束缚台上,手腕脚踝处勒着厚重的皮带,皮肤因挣扎磨出血痕。汪渊侍立在角落,看到予恩进来,微微颔首。
束缚台上的番子艰难地侧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走进来的予恩,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充满恶意的笑声。
“哈…呵…原来…还是个少族长呢?汪家的少族长…就他妈是这种背后捅刀子的阴沟老鼠…”他喘着粗气,污言秽语断断续续地往外冒。
予恩恍若未闻,目光扫过实验台旁边工具架上陈列的各种闪着寒光的器械。
他的手指在一排刀具上滑过,最终停留在一把刀身略宽、刃口明显带着暗红锈迹的旧刀上。他随手将它拿起,锈迹在灯光下呈现出暗沉。
“汪渊,”予恩的声音平静,眼睛看着手里的锈刀,“让峙医生带一支破伤风针剂过来。哦,再拿些冰。”
“是。”汪渊应声,立刻转身离开,金属门无声关闭,隔绝了番子断续的咒骂。
实验室里只剩下两人。予恩握着那把锈刀,走到束缚台边,俯视着被捆得动弹不得的番子。
番子梗着脖子,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将予恩凌迟。
“听说你是条硬骨头?”予恩开口,语气带着点闲聊般的轻松,“不怕疼?命也硬得很,多少次了,阎王爷都不收你?”
他用锈刀的刀尖,极其缓慢地、轻轻地划过番子赤裸的上臂皮肤。冰冷的锈铁触感让番子肌肉瞬间绷紧,刀尖并不锋利,但那份粗糙的刮擦感和锈蚀的气息,带着威胁。
刀尖缓缓移动,像在描摹某种图案,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浅白、继而微微渗血的划痕。予恩脸上带着很平淡的笑意,就像真的在专注地“作画”。
“好奇,”予恩继续说,刀尖移到了番子的胸口,同样缓慢地刮过,“在死亡边上打滚那么多次,怎么就差那临门一脚呢?”
他抬眼,对上番子因剧痛和愤怒而充血的双眼,“想来是…徘徊得还不够到位?”
刀尖随着予恩的话语加重力道,向下划去。锈钝的刀刃撕开皮肉,比锋利的刀更添一份折磨。
番子身体猛地一弹,被皮带死死勒住,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喉咙里压抑不住地发出痛苦的闷哼。
“今天既然来汪家做客了,”予恩的声音温和轻快,刀却在他小腹划出一道更长的、渗血的痕迹,“我这个做主人的,自然要好好招待招待你。总不能…怠慢了贵客,对吧?”
“滚…你…***!”番子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嘶吼,剧痛让他声音都在发颤,“予恩…你这…杂种…就该…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予恩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笑话,短促地笑出了声。
他停下刀,用沾着锈迹和血丝的刀面拍了拍番子因疼痛而扭曲的脸颊。
“骂得好。可是,”他凑近一点,声音压低,带着冰冷的戏谑,“现在被这钝刀子刮的…好像是你呢?”
实验室的门再次滑开。
汪渊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穿着白大褂的峙医生和两名同样装束的医护人员。
峙医生手里拿着一个金属托盘和医护箱,托盘上面放着一支针剂和消毒用具。另一名医护人员提着一个白色的小桶,桶壁凝结着水珠。
“少族长。”三人对着予恩的方向恭敬地微躬。
予恩的目光扫过他们,最后落在那只小桶上:“冰带来了?”
汪渊上前一步,提起小桶打开盖子。里面是满满一桶晶莹剔透、冒着森森寒气的冰块。
予恩满意地点点头,视线转向峙医生。
“给我们这位硬骨头客人,把针打了。”语气随意得像在吩咐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们就在这儿等着。等我‘招呼’完他,你们再动手,给他处理伤口。”他特意加重了“招呼”两个字,目光落在番子身上,“要求不高,确保他…暂时死不了就行。”
“是。”峙医生面无表情地应下,开始准备针剂。
予恩示意汪渊。
汪渊上前,伸手抓起桶里的冰块。将一块块棱角分明的冰块分散着放置在番子身上那些被锈刀划开的、正缓慢渗血的伤口周围。尤其是小腹那道最长的伤口,汪渊堆放的冰块最多,几乎将伤口完全覆盖。
刺骨的寒意瞬间透过皮肤和伤口钻进骨头缝里,与火辣辣的疼痛交织在一起。
番子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连咒骂的力气都像是被冻住了。
予恩走到束缚台头部,俯视着番子因剧痛和寒冷而扭曲变形的脸。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好像在欣赏自己的一幅画作。
“天气热,”予恩的声音很温和,语气里掺杂着虚假的关切,“看你都冒汗了,给你降降温。没什么好招待的,这点冰,算是我的心意。”
话音未落,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细长的、闪着冷光的钢针。没有半分预兆,予恩手腕猛地一沉,那枚钢针狠狠戳向番子被皮带固定住的手指!
噗!
钢针精准地刺入指骨关节的缝隙!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猛地在实验室响起,番子整个人像濒死的鱼一样疯狂弹动,又被束缚带死死勒回台面,眼球几乎要爆出眼眶。
时间在惨叫声、冰块的寒气、锈刀的刮擦和钢针的穿刺中,变得粘稠而漫长。血腥味混合着铁锈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越来越浓重。
束缚台上的番子,从最初的怒骂、嘶吼,到后来的哀嚎、求饶,再到最后,只剩下断续的、破碎的、气若游丝的呻吟。他像一摊烂泥瘫在台上,眼神涣散,身体间歇性地抽搐一下,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予恩终于停下了动作。他随手将那枚沾满血迹和不明组织的钢针扔进旁边的托盘里,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他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也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冰冷。
“峙医生,”予恩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看看他。”
峙医生立刻上前,快速检查番子的瞳孔、脉搏和伤口情况。
他的动作专业而冷静,眼前的对他而言好像不是一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血人,而是一件需要评估的仪器。
“少族长,”峙医生检查完毕,“必须立刻停止。他的生命体征极不稳定,失血和低温反应严重。再继续下去,活不过半小时。”
予恩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他轻轻点了点头,对着峙医生露出一个近乎乖巧的笑容。
“好。那就这样吧。”他指了指番子,“给他处理伤口。要求不变,近段时间,死不了就行。”
“是。”峙医生和两名助手立刻行动起来,打开急救箱,取出器械和药物,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伤口、止血、包扎。动作麻利,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冷漠。
予恩走到束缚台边,看着番子那张被汗水、血污和痛苦彻底掩盖扭曲的脸。
番子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里面只剩下濒死的恐惧和茫然。
予恩微微弯下腰,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极其“善意”的微笑,声音放得很轻,像在说一个美好的祝愿。
“这次表现…差了点意思。希望下次,”他伸出手,用还算干净的指尖轻轻拂开番子额前被冷汗浸透的乱发,动作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的骨头…能再硬一点,坚持得…再久一点。”
说完,他直起身,朝着实验室门口走去。金属门无声滑开,又在他身后合拢,将一室的血腥、冰冷和绝望彻底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