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透支?她坐在床沿,三指搭上第一的腕脉。
木灵流特有的治愈之力顺着经络探入,却在接触少年体内灵流的瞬间激起一阵奇异的共振。
江月夜呼吸微滞,这感觉就像有两股同源的灵流在经脉中交融,奇异又熟悉。
好似她的木灵流找到了亲人!
床上的少年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睫毛颤动如濒死的蝶。
她来不及细想,掌心凝聚起翡翠般的灵光按在他心口。
木生火,她的木灵流如春溪般涌入第一几近枯竭的灵脉,在循环周天后竟带着一丝陌生的暖意回馈到她体内。
有点奇怪,但木灵流继续在第一体内流转,如溪流归海,毫无滞涩,甚至隐隐共鸣。
江月夜心中疑惑,但此刻顾不得多想,只专注替他梳理紊乱的灵脉。
第一睫毛轻颤,缓缓睁眼,见是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掩饰过去。
“师姐……”他声音虚弱,却强撑着想要坐起来。
“别动,躺好!”江月夜按住他,“昨晚给我烘干头发,耗了太多灵力。”
第一抿唇,没回答。
其实不是。
昨夜,他趁着江月夜熟睡,偷偷化形成年模样,将她从藤椅抱回床榻。
他本想,只是抱一下,应该无大碍……
可傀儡之躯强行化形,终究损耗太大,此刻的他虚弱极了,至少要再躺上半日才能恢复。
“这是...反哺?”江月夜惊讶地看着自己指尖跃动的灵光中多了一缕赤金色,“我们的灵力怎么会这样交融?”
修真界中,唯有灵脉相连或神魂相契者才能如此完美地灵力交融。
第一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腕:“可能是因为我身子里还有一段没用的木灵根。”
少年声音虚弱,“我是木金火三灵根,只是木灵根不济,师尊让我修炼金火灵根即可。许是那点木灵根导致了这样的灵力交融。”
江月夜微微蹙眉,这个解释听起来有些勉强,但看着第一渐渐恢复血色的脸庞,她终究没有深究:
“你好生休息,以后也是。你只是个孩子,不要忙个不停。”
第一撑着坐起身,避开她的目光:“嗯嗯,已经好多了,多谢师姐。”
他静下心,与白玉晚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在看清两人此时姿势的瞬间剧烈收缩。
江月夜没来得及捕捉他眼底闪过的慌乱,少年已经猛地推开她的手。
“师姐不要浪费灵力。”少年后缩到床角,声音比平日低沉许多。
江月夜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动作,却误以为是孩子气的害羞:
“昨晚给我烘干头发时怎么不想着节省灵力?过来!”她故意板起脸,手指却温柔地拂开他额前汗湿的发丝。
“我没事了。”第一轻声说道,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勉强冲她笑了笑,“师姐别担心。”
江月夜狐疑地看他一眼,但见他神色如常,便也没再追问,只当他是小孩子逞强。
“睡吧。”她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指尖在他发间轻轻抚过,像哄幼童一般,低低哼起一首安眠曲。
第一闭着眼,听着她温柔的嗓音,心跳渐渐平稳。
夜儿的歌声……真好听。
他假装睡着,呼吸均匀而绵长。
江月夜见状,终于放心,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提着剑去巡山了。
待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第一才缓缓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唇角微微扬起。
有夜儿如此相待,值了!
最后他动作灵巧地跳下床,趴在二楼窗口,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方才被她灵力温暖过的心口位置。
*
中午。
叠木屋厨房里飘着饭菜香气,桌上已摆好三道菜——
蘑菇炖鸡、清蒸银鱼、碧玉豆腐,旁边还放着一壶果酒。
星子正站在灶台前翻炒最后一道鲜笋炒肉片,锅铲翻飞间,肉片裹着酱汁滋滋作响。
江月夜推门进来,鼻尖微动:“好香啊,跟第一学的?”
南星子头也不回:“何止,还加了措哥的秘制酱料!”
说着手腕一抖,锅里的笋片凌空翻了个面。
大师姐盛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前尘往事,原来星子来之前是工科女大学生。
她刚坐下夹了块豆腐,楼梯处传来极轻的吱呀一声。
第一扶着墙,悄无声息地站在阴影里。
他已经恢复了,本想下楼吃饭,却听见——
南星子端着炒笋上桌,压低声音问:“师姐,师尊对你那么好,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吧?”
啪!
江月夜抬手给他一个爆栗。
“师姐,轻点,会打傻的。”星子捂着头龇牙咧嘴。
大师姐哼了两声:“要是师尊知道这个壳子里装的不是他的亲亲大徒儿,而是我这个外来的,他会怎么想?夺舍?天外邪魔?”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酒杯,“不管哪种,我非被他一掌拍死不可。”
“不会......”南星子往嘴里塞了块鸡肉,“他会一剑捅死你。”
江月夜作势又要弹她,手举到半空却放了下来:“你说得对,我真的会被他一剑捅死。”
她突然泄了气,“我明明好好躺在家里睡觉,一觉醒来就穿进这个壳子里了。”
和铃兰讨价还价什么的就自动省略吧。
阴影中的第一瞳孔骤缩。
她不是夜儿......
星子凑近:“那师姐原来叫什么?和原主有关系吗?”
“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江月夜望着杯中晃动的酒液,“第一次看到这张脸,我自己都吓到了。”
“会不会是......前世?”星子瞪大眼睛,“等等!师姐该不会也叫江月夜吧?”
“不。”她仰头饮尽杯中酒,“我叫......辜夜。”
春江.....枕月花.....月夜.......她可没那么风雅的名字。
她是孤寂的夜晚。
但,偏偏这个名字久违地像道惊雷劈进第一脑海。
辜夜?!
他踉跄后退两步,突然转身冲出门外。
风在耳边呼啸。
第一赤着脚狂奔过草地,树枝刮破衣袖也浑然不觉。
直到冰凉的湖水漫过脚踝,他才喘着气停下来,水面上倒映着他狂喜到扭曲的脸——
是师姐的神魂自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