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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獠牙的故事

在棘齿城南边的锈水沼泽里,住着一只与众不同的鱼人。她不是绿皮也不是蓝鳞,而是像新铸铜币般闪着橙光,最特别的是嘴角那对总在生长的珍珠色獠牙——这让其他鱼人总叫她\"克莉卡卡\",在鱼人语里意思是\"总在磨牙的麻烦精\"。

\"这就是你全部的收获?\"奥纳卡咧开嘴,露出闪着寒光的獠牙。年轻力壮的獠牙猎人肩头扛着一条帝王鲑,鱼鳃处留着完美的投矛贯穿伤。鲑鱼的血顺着胸鳍滴落,渗进他油光发亮的皮甲领口,染红了里面雪白的毛皮。

塔鲁卡没有提醒他珍贵的毛皮正在被弄脏——她巴不得血迹渗进纤维永远洗不掉。这个总爱炫耀的猎手和她同日出生,却处处作对:奥纳卡渴望成为部落传奇,而她只想被族人记住名字。

她默默上前,将七条斑尾黄鱼摆在冰砧上。这些加起来还不到奥纳卡鲑鱼的四分之一重。\"鲨吻\"卡提克自从被鲨鱼夺走右眼和手脚后就不再捕鱼,嗤笑着点头,夕阳把他发黄的獠牙照得格外刺眼。

捕鱼长拎起那串黄鱼掂了掂,冰碴从鱼鳃簌簌掉落。他从三十根色彩斑斓的族绳中抽出塔鲁卡的那条(蓝-蓝-绿-红-黄),在末端打了个结——这已是她绳上第四个结,比大多数猎人都少得多。

\"就一个结?\"塔鲁卡攥紧冻红的爪子。按照獠牙族规:

? 每个绳结可换半卷防水帆布

? 五个结能换妹妹心心念念的风筝材料

? 而奥纳卡的鲑鱼足以换到三枚地精银币

\"仅此一条。\"独眼导师开口,声线犹如相互摩擦的海冰,粗糙而冷冽。他的左眼凹陷下去,恰似深海中藏匿鮟鱇鱼的幽暗巢穴,而右眼处的伤口仍在渗出淡粉色的组织液,泛着湿润的光泽。\"另外三条鳃部腐烂,只能用来熬汤。\"

塔鲁卡低头凝视着自己的绳结,又将目光转向一旁奥纳卡的绳结。那上面层层叠叠的绳结紧密排列,看上去如同丑陋的鲨鱼牙齿般狰狞。

就在独眼导师转身的瞬间,一些细微之处引起了她的注意: 他的獠牙之上,原本应该存在的氏族纹章被刻意打磨得模糊不清;腰间悬挂的鱼叉并非族中惯用样式,锋利的锯齿在光线下闪烁着危险的寒光;每当说话时,他的手总会无意识地抚过空空的眼窝,动作里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让我看看鳃腐病在哪!\" 塔鲁卡踮起脚尖指向鱼堆。半小时前才捕捞上来的黄鱼鳞片还泛着银光,鱼鳃鲜红如珊瑚,眼膜清澈透亮——根本没有纤维状溃烂的痕迹。

捕鱼长却只是将骨刀重重插进冰案:\"一个结。或许某天你能多得些——\"飞溅的冰屑中,他疤痕交错的右脸抽了抽,\"但绝不是今天。\"

当塔鲁卡攥着鱼获冲向分解台时,营地内正上演着迁徙前的忙碌图景:妇女们灵巧地将处理妥当的渔获,规整地码进柔软坚韧的海豹皮筐;青少年们穿梭在冰原上,把各类物资逐一堆叠到雪橇上,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训练有素的利落;远处,被驯养的海豹时不时发出尖锐的嘶鸣,声音刺破冷冽的空气,在冰雪间回荡。

“卡提克说这些鱼染了病。” 塔鲁卡怒气冲冲,用力将鱼摔在拉缇面前。原本专注解剖白鲸的女战士猛然停刀,暗红的鲸血失去束缚,顺着冰冷的台面蜿蜒而下,在雪地上晕染出如同神秘符文般的图案。

\"卡提克就像块被浪打秃的礁石,\" 拉缇说着,手中的鲸骨刀利落地剖开鱼腹,\"顽固不化,最见不得新鲜事儿——而你这丫头偏偏浑身都是新鲜劲儿。\" 她故意提高嗓门,让\"鲨鱼嘴\"这个外号随着海风飘到独眼老者的耳边。

塔鲁卡狠狠踢了脚冰面上的鱼内脏:\"一个绳结!乌恩卡的风筝至少要五个!\" 她鼻翼两侧的鲸脂油彩因愤怒而发亮,这是年轻海象人情绪激动的标志。

\"那老家伙比开春解冻的海豹粪还臭,\"拉缇吹了个挑衅的口哨,她左眼上的旧伤疤微微发红——那是三年前卡提克用鱼叉给她留下的\"纪念\"。两人之间的恩怨早成了部落饭后的谈资。

突然,女战士的声线柔和下来,像退潮时的浪:\"...但换作其他捕鱼长,连这一个结都不会给你。\" 她刀尖轻挑,将最肥美的鱼腩肉抛进塔鲁卡的背篓。

塔鲁卡用克里卡尔语叹了口气——她抿紧双唇呼出一声尖锐的哨音,随后耷拉下肩膀。接着她整了整总想从肩头滑落的渔网,补充道:

\"我知道。必须捕更大的鱼。巨大的鱼!\"

拉腊蒂不甚热情地点点头,重新抓起那把鲸骨制成的刀。眨眼间她又斩下一条鱼的脑袋,用钝刀面将鱼头扫进篮子,开始处理鱼身。塔鲁卡疲惫地拖着步子离开了。连她的好友拉腊蒂都不相信她能捕到更多的鱼。所有人都在和她作对!塔鲁卡比别的克里卡尔人矮小瘦弱,这意味着她没法驾驭大船。长时间划桨对她来说太吃力——她根本没那个力气。所以她几乎总得靠帆航行。这种移动方式当然有其优势。但也有弊端。

雪上加霜的是,父亲没来得及教会塔鲁卡捕鱼。

他们第一次出海后不久,他就死了——在一次捕鱼中没能回来。一周后,海浪冲回了他船上的桅杆,没有帆,没有索具,断裂的末端支离破碎。多年后,塔鲁卡把这根桅杆截短,装在了自己的小船上。

父亲还留给她一样东西……当然,还有他们唯一一次一起捕鱼的回忆。那天,父亲给了她鱼线和鱼钩,可整整一上午,她什么都没钓到。她想用鱼叉或渔网试试,却连拿都拿不动。

“塔鲁卡!真正的渔夫需要的不是鱼钩、渔网或鱼叉,而是耐心……”

一小时后,她钓到了一条巨大的翻车鱼。她拼命想抓住它,差点从船上翻下去,父亲大笑着把她和鱼一起拽了回来。

第二天,朋友们叫塔鲁卡去放风筝,父亲独自出海了。

他再也没能回来。

塔鲁卡只能自己摸索着学习捕鱼——观察旁人,偷听谈话,尝试,犯错。最初的日子里,错误多得数不清。其他克里卡尔人不会告诉她哪里有危险的暗流,也不会指点鱼群产卵的地方。所有人都认为,教导年轻的卡卢阿卡捕鱼,是父亲才能做、也必须由父亲来做的事。只有少数几个克里卡尔人会鼓励她,给些模棱两可的暗示当建议。

“我一定会捕到一条大鱼!” 塔鲁卡一遍遍对自己说,“一定会的!”

她默念着这句咒语,踩着半融的积雪走向港湾附近隐蔽山谷中的营地。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塔鲁卡以为是奥纳阿卡又来追着她炫耀今天的渔获,连忙埋头加快脚步。克里卡尔人不擅长奔跑,但娇小的身形让她移动得更灵活。

“喂!小不点儿,等等我!”

来的不是奥纳阿卡。

塔鲁卡停下脚步转身,立刻认出了哈鲁卡沙哑的嗓音——这位老克里卡尔人曾险些溺死,自那以后她的声音就变得独一无二。作为部落最资深的渔夫之一,哈鲁卡此刻正撑着膝盖喘粗气。

\"站住!\" 她厉声喊道。

哈鲁卡的胡须泛着青蓝,獠牙上刻着神秘的符号。那些纹路与塔鲁卡见过的所有家族徽记都不同——据说这是伟大功绩的证明,但没人敢问具体缘由。毕竟这位长者既能用鱼矛取人性命,也能用犀利的言辞让人无地自容。

\"有人跟你说过利库奥克海峡的事吗?\"

\"没有。\" 塔鲁卡老实回答。

哈鲁卡发出不满的低吼,但年轻姑娘能感觉到怒火并非冲她而来。老渔妇突然单膝砸进雪地,从怀中抽出一柄鲸骨制成的剖鱼刀——打磨得极薄的刃片在雪光中泛着冷光。她利索地清出一块地面,刀尖开始勾勒地图:从当前营地到卡马瓜的蜿蜒海岸线,再到西南方的大岛。接着她突然收刀,戴着皮手套的食指重重划出另一条路线——这条线从营地延伸至大陆北端,巧妙地绕开了那座岛屿。

\"没人告诉你要绕远路吗?\"哈鲁卡用刀尖重重戳了戳那个被圈出的岛屿——普拉克岛,\"就沿着这条路线绕过去。你难道不知道利库奥克海峡不能走?\"

\"没人说过...\"塔鲁卡盯着雪地上的沟壑,\"为什么?\"

\"那是死亡之地。\"老渔妇的獠牙在寒光中泛着青灰色,\"记住这个警告!\"

她起身时呼出的白雾几乎糊住了自己的蓝胡子,拍了拍塔鲁卡肩膀就蹒跚着往港口走去。年轻姑娘凝视着那个佝偻的背影,雪地上逐渐模糊的脚印像一串未解的谜题。哈鲁卡是真心的吗?还是其他克里卡尔人故意派她来误导自己?他们算准了天真的卡卢阿卡不会怀疑长老的忠告......

疑心如同海雾般蔓延。塔鲁卡突然攥紧冻僵的手指——利库奥克海峡肯定鱼群密集!要是听信谗言绕路,等她的破船抵达卡马瓜时,其他人的船舱早就堆满渔获了。他们不过是想甩掉这个累赘,连公平竞争的机会都不愿给。

\"走着瞧吧......\"她对着哈鲁卡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冰碴子在靴尖碎成晶亮的粉末,\"我会捕到最大的鱼——多到让你们所有人的木舟都装不下!\"

和母亲、妹妹的晚餐一如既往地沉闷。

云卡因为没得到新风筝撅着嘴,玛库莎则埋头在衬衣上绣着繁复的花纹——鲸脂灯盏几乎贴到她鼻尖,可她的手指仍在布料间精准穿梭。直到最后一针收线,这位母亲才允许自己碰了碰早已冷掉的晚餐。塔鲁卡不用问也明白:刺绣也能换取绳结报酬,但耗时远比捕鱼漫长。再过一周,等这件衬衣完工,云卡就能拥有新风筝了。

玛库莎曾手把手教女儿针线活,虽然塔鲁卡远不如母亲灵巧,但若两人合力,两三天就能完成一件绣品。

更少的尊重——在这个崇尚渔夫的部落里。

更多的安稳——如果她愿意选择这条路。

\"去卡马瓜的路上我会捕很多鱼。\" 塔鲁卡突然打破沉默,仿佛在回应母亲无声的责备,\"云卡会有风筝,妈妈也会得到你最喜欢的獠牙清洁膏。\"

云卡把整张脸埋进兽皮毯装睡。玛库莎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响动——可能是赞许,更可能是怀疑而后者显然更可信——手指依然没离开绣绷。塔鲁卡响亮地嗤了一声,掀开帐帘走进寒夜里。

在这极北之地,黑夜从不真正降临,天幕浸染着紫红与橙金交织的纹路。塔鲁卡瞥见两只彩绘风筝在霞光中飘荡——定是那些不用为生计发愁的少年们放的。

她走向雪橇检查行装。货物捆扎得很妥帖:明天这些橇车会轻松扣在海豹队或其它雪橇后。部落仅有六头驮海豹,每头都得拖拽数架橇车。

有个物件照例抓住了她的目光。它总是高踞在行囊最上方,那副用上等海豹皮缝制的长鞘比塔鲁卡本人还高缀满鲸骨的纽扣,在暮色中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鞘中静静躺着父亲留给家族的唯一遗产—— 一柄连原主都很少使用的古剑。

多年前,当塔鲁卡比现在的云卡还小时,父亲曾抚着剑鞘对她说:\"若遇性命之危,奥阿查'诺阿会指引你,带上它。\"

\"好的,父亲!\"

这声音近得仿佛贴着塔鲁卡的耳根响起,却又缥缈得像从远山传来。年轻的克里卡尔少女顿时寒毛倒竖,獠牙根部泛起阵阵酸麻。她惊惶四顾,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营地——山谷里放风筝的青少年们仍在嬉闹,而族人们早已钻进帐篷休息。

\"难道是幻听?\" 可那声应答实在太过清晰,甚至回应了她......那个她似乎并未说出口的疑问?或者说,当她想起父亲讲述神剑与智慧女神奥阿查'诺阿的往事时,这个疑问早已在她心底响起?

一阵突如其来的怪风掠过雪原,卷起橇车上的积雪,在塔鲁卡的麂皮靴边打着旋儿落下。她本能地望向风筝方向——如此强风早该扯断风筝线,可那些彩绘布帛却纹丝不动,仿佛被某种力量定格在无风的结界里......

塔鲁卡低头倒抽一口冷气:散落的雪粒正诡异地聚合成章鱼般的形状。

是奥阿查'诺阿的征兆!

塔鲁卡像讨糖吃的孩子般怯声问道:\"您是要我带上这柄剑吗?\"

又一阵疾风骤然卷散雪痕,转瞬归于沉寂。凝固的空气中,连风筝都停止了摆动。

她向雪橇探出手,取下了那柄沉睡多年的古剑。

破晓时分,她悄然启程。

玛库莎和云卡还在酣睡,营地空无一人。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但通往港湾的小径早已刻在塔鲁卡骨子里。

寒气砭骨,厚实的毛皮外套却让她闷出了汗。走近码头时,她不得不松开手套和靴子的系带。小船昨夜就已备妥——现在只需将神剑与渔网安置妥当。塔鲁卡没有拔剑出鞘,只是将它固定在左舷上缘,挨着那把日常使用的猎刀。

晨风正从东南方徐徐吹来,预报着傍晚将起的强风。她轻推船桨,小舟如游鱼般滑过停泊的巨舰群。当主帆和前帆吃满风时,船头已调转向北。

在舵柄前坐定的瞬间,塔鲁卡回头望见奥纳阿卡等人正在备船。那个讨厌鬼似乎朝她喊了什么,但海风把挑衅的话语撕成了碎片。

塔鲁卡沿着海岸线航行,始终将陆地保持在视线范围内。她通过浮冰从船舷掠过的速度来判断航速——此刻的冰山尚不构成威胁,但等到春季北冰洋解冻时,南下的巨型冰棱便会成为致命阻碍。

正午时分,普拉克岛西南海岸的轮廓已浮现在地平线上。若遵从哈鲁卡的告诫,此刻就该转向驶往普拉克岛。塔鲁卡犹豫了几分钟,最终决然地调整帆索,将船头对准了利库奥克海峡。

她仔细搜寻着鱼群的踪迹:水面涟漪般的\"雨痕\"、银光闪烁的浅层游影、盘旋的海鸟群...可海面异常平静。眼前只有被风掀起浪脊的苍茫海面,如同一匹被无形之手揉皱的绸缎。逐渐增强的海风鼓满船帆,推着小船平稳前行。这风势若再猛烈些,她就得考虑收帆了。但此刻的风堪称完美——正是通往卡马瓜的理想航速。

一小时后,当塔鲁卡估摸着自己应该抵达海峡中部时,一阵怪风突然袭来。年轻的克里卡尔少女顿觉蹊跷——晴空万里无云,海面也不见任何征兆......她迅速降下前帆卷好,心跳随着加速的船身和失控的自然之力一同狂跳。

海面依旧不见鱼群的踪迹。塔鲁卡顾不得拍打脸颊的冰沫,只见原本微澜的海面已翻涌起狰狞的浪脊。

突然,左舷处闪过一道阴影。她用手套背面抹去睫毛上的盐霜,待看清时——那道阴影已是她小船的六倍长、三倍宽,正以骇人的速度在水下逼近。

哈鲁卡的警告竟是真的!但此刻懊悔为时已晚。当阴影与船身平行时,塔鲁卡发疯般撕扯着固定父亲宝剑的绳索。鲸骨纽扣迸裂四溅的瞬间,船底突然传来岩石般的撞击力。整艘船剧烈震颤着停下,她像破布娃娃般被甩向前桅杆,重重砸在甲板上。

小船猛地腾空而起,海水从两侧倾泻而下。船身在半空中诡异地悬停片刻,随后船尾开始下坠,船头却仍在上升。塔鲁卡左手死死抱住桅杆挣扎着站起,右手将父亲的黑曜石长剑攥得生疼——这柄与克里卡尔人惯用的骨制武器截然不同的利刃,此刻正泛着火山玻璃特有的暗芒。

船体继续攀升,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突然整艘船开始倒滑!塔鲁卡透过翻腾的浪花看见那头巨兽的鳞甲——蓝黑相间的鳞片泛着诡异幽光,绝非任何已知的鲸类。当海怪伸长脖颈时,小船加速沿着它嵴背般的鳞片下滑。

在船身即将坠落的刹那,塔鲁卡探出大半个身子,双手举剑全力刺向鳞甲。

\"锵——!\"

剑刃如同磐石般弹开,震得她虎口发麻。那些闪烁的鳞片竟是连传说之剑都无法穿透的铠甲。

船尾重重砸回海面,整艘船剧烈倾斜。塔鲁卡踉跄着试图站稳,靴底却在湿滑的甲板上徒劳地抓挠。突然,她瞥见怪物鳞甲间的一道缝隙——

左手猛地插进鳞片间隙的刹那,怪物鳗尾般的尖尾骤然扬起。塔鲁卡松手任由自己顺着鳞甲滑向怪物的头部区域,此时她才看清:那些打在脸上的根本不是雨水,而是从怪物呼吸孔喷出的咸腥水雾。

这个位于头颅正中的呼吸器官虽类似鲸类的气孔,却像毒疮般凸起呈圆锥状,同样覆盖着那种无法穿透的蓝黑鳞片。环绕头部的鳍刺如矛林般张开,每根骨刺末端都闪烁着寒光。

那怪物的眼睛比鲸眼还大,直勾勾地向前瞪着,就像塔鲁卡曾用延绳钓起过的瞻星鱼——但相似之处仅止于此。它的眼珠更像海鸥:硕大、昏黄,边缘泛着血丝般的红晕。可当塔鲁卡看清那对瞳孔时,浑身血液都凝固了——那竟是两道阴冷的矩形裂痕,全然没有鸟类圆瞳的温润。

她不再徒劳寻找支点。翻身俯冲的瞬间,塔鲁卡用肘部夹紧剑柄,双腿发力调整滑落轨迹,将黑曜石剑尖对准了怪物左眼。

巨兽的血盆大口骤然逼近,连飞溅的水雾都为之凝滞。当怪物伸长脖颈导致下滑速度减缓时,塔鲁卡发出愤怒的嘶吼。她双腿拼命蹬踹,左手徒劳地抠抓鳞片——若不能加速冲刺就全完了......

突然,怪物开始下潜。随着头颅低垂与长尾舒展,塔鲁卡再次获得俯冲的加速度。海水即将吞没她的刹那,父亲的话语如雷炸响:\"真正的渔夫不需要鱼钩、渔网或鱼叉,需要的是——\"

在怒涛合拢前的最后一瞬,黑曜石剑携着全身重量刺入怪物瞳孔。下坠的惯性推着剑刃不断深入,直至整条前臂都没入那团蠕动的黑暗。塔鲁卡在灭顶的旋涡中露出惨笑:结束了。

怪物的眼球突然爆出一股血箭,与此同时,滔天巨浪将塔鲁卡从它头上掀飞。她松开剑柄——那柄黑曜石长剑已深深没入怪物的脑髓。巨兽庞大的身躯仍在惯性下潜,尚未意识到生命已然终结。

湍流将塔鲁卡卷入深渊。但克里卡尔族的血脉正在她体内沸腾!这足以冻毙艾泽拉斯任何种族的冰海,却是她与生俱来的战场。何况卡卢阿卡本就罕有溺亡者。她甩掉浸水的皮袄,像受伤的海獭般疯狂划动四肢。当终于冲破浪峰时,咸涩的海水从她齿间喷溅而出。

浪花翻涌间,赤脚少女在浪尖剧烈喘息。咸涩海水灌入鼻腔,她很快意识到危局:长久的挣扎正不断消耗着体力,每一次奋力划水,都像是在加速抽走身体的温度;但只要还尚存一丝希望,死亡就不是此刻的结局 —— 只要海岸线在视野中浮现,她就必须拼尽全力朝着那个方向游去;若是能撞见漂浮的船桨,那便是暂时救命的稻草,得以让自己稍作停歇,喘口气。

\"船!\"

塔鲁卡的嘶吼被浪涛撕碎,咸涩的冰水顺着眉骨不断灌进眼睛,刺痛感让她几乎睁不开眼。借着下一波浪峰将她高高托起的瞬间,她终于看清了那抹灰影 —— 在翻涌的浪涛间,一艘倾覆的小船正随波沉浮,浸水的船身半沉在冰蓝的海水中,粗壮的龙骨距离海面不过咫尺之遥。不远处,断裂的桅杆如同折断的巨鲸骨,正随着海浪时隐时现。

她手脚并用爬上船底,刺骨寒意瞬间穿透湿透的衣物。必须马上离开这片冰海!所幸肆虐的风浪开始平息,正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塔鲁卡蜷缩着冻僵的身躯,快速清点着自己的 \"家当\":湿透的毛皮需要两小时才能在阳光下恢复保暖,腰间的猎刀闪着冷光,几片风干的鱼干还藏在衣襟里,不远处漂浮的帆布或许能派上用场。

但致命的威胁始终悬在头顶 —— 只要再有一场风暴,这艘残破的船骸就会彻底沉入海底。

更棘手的是,她根本无法驾驭这艘倒扣的船。是守在这里等待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救援?还是寄希望于洋流将她带往天际线处那片阴森的黑礁?两个选择都像冰原上的迷雾般缥缈难测。

那道诡异的阴影又一次如鬼魅般出现!

塔鲁卡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猎刀,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往上蹿,脑海中瞬间闪过可怕的念头:莫不是那凶狠的怪物还没死透,竟寻着踪迹来报复了?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努力调整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海面上那片逐渐扩大的黑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就在她几乎要被恐惧吞噬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好似巨石坠入深潭般的沉闷巨响,那道阴影终于破水而出。

然而,预想中惨烈血腥的场景并没有如期而至: 海面上并没有出现那如镰刀般锋利、能轻松劈开滔滔海浪的尾鳍,横扫一切。 没有看到那张布满尖锐倒刺、令人毛骨悚然的狰狞下颚,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更没有出现那能将整艘船连同船上之人一同吞噬的巨大血盆大口,瞬间致人于死地。

时间仿佛凝固了数秒,直到作为专业渔夫的本能和经验逐渐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她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不过是一条翻着白肚皮的死鱼罢了。可即便如此,刚刚经历了极度惊吓的神经仍在不受控制地发出绝望的尖叫,仿佛在宣告 \"这次真的彻底完了\"。

最终,塔鲁卡确信怪物已经死去。她深深地、断断续续地叹了口气,打量着漂浮的利维坦尸体。那具尸体高高耸出水面,比死鱼的残骸高出许多。\"大概体内积了很多空气吧,\"塔鲁卡想着。这时她突然灵光一现——

或许还有机会……

塔鲁卡滑下小船潜入水中。几分钟后她浮出水面,手里攥着船桨——幸好它没被浪涛扯离船身卷进深海。她在龙骨旁稳住身形,开始向巨尸划去。靠近后,这位克雷卡尔卡人将小船拴在怪物尾鳍上,攀上尸骸向头部进发。她俯身端详那张巨口,注意到突出如舰艏斜桅般的修长上颌。\"简直像船首的撞角,\"她暗忖。

回到小船边,她割断缠绕桅杆的绳索,将这根经历过两次厄运航程的桅木拖上怪物脊背。看来这个老伙计还得在新\"船\"上继续服役……

塔鲁卡将桅杆插入利维坦口中。松动的结构被她用浮木残骸加固,为此她又下潜了几次。但自从构想出这个计划,刺骨的海水似乎不再那么难熬。况且怪物喷气孔周围的毛发干得很快。当她把后支索固定在蜿蜒的尾鳍上时,那柄仍插在怪物眼窝里的剑柄引起了她的注意——虽然无力拔出,但她立刻意识到:剑柄与头颅周围的骨刺,正是固定支索的绝佳锚点。

这套临时船具虽不完美,但当塔鲁卡升起主帆时,她的\"船\"还是缓缓动了起来。虽然操控费力,但好歹能掌舵——她通过沿着怪物尾鳍移动倒扣的小艇,同时谨慎收放风帆来实现转向。

塔鲁卡还从船里翻出了渔网。死去的利维坦周围聚集着食腐生物,而掠食者又追随着这些食腐者……她竟捕获了大量鱼获。靠着生啖鱼肉、痛饮鲜血,这位克雷卡尔卡人硬是撑过了三天航程中的饥渴煎熬。

她的归航堪称凯旋——尽管在距离卡马瓜港最后几百码时,精疲力竭的塔鲁卡不得不接受拖拽:骤然停息的海风让终程变得异常艰难。但此刻整个部族都涌来相助,各家族的小艇乃至孩童的独木舟争相拖曳这艘由猎物改造的怪船。海岸线上升起数十只风筝,宣告着这场不可思议的伟业。

奥阿卡是最早赶来帮忙拖船的人之一。塔鲁卡接受了帮助,却没有炫耀这次非凡的猎获。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神情。最终轻声说道——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

\"这真是......极好的收获。\"

各部落的捕猎导师们齐聚卡马瓜,在堤岸上列队而立。他们身后挤满了成百上千的克雷卡尔卡人。所有人都想亲眼见证这个活生生的传奇。塔鲁卡看见了马库沙和温库,朝他们挥手致意。岸上的人群用如浪的挥手回应着她。

这位克雷卡尔卡女战士站在怪物巨口的边缘,攀上桅杆顶端。她的目光在岸上人群中搜寻着卡提克的身影——不知为何,他看起来比往常矮小了许多。

\"嘿,卡提克!\"塔鲁卡——这位已被族人称为\"巨兽征服者\"的女战士高声喊道,\"不管这是什么怪物,它总不会得鳃腐病吧!你出多少买我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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